红色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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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但令人奇怪的是，靠近电话的几个人谁也没有去接。他们都在心里暗想：这电话是谁打来的，又是打给谁的？
见众人都不接电话，站在阿塔库兹免得索科夫有些不乐意了，他扭头厉声地质问米海耶夫：“大尉同志，电话就在你的面前响个不停，你为什么不解？”
“司令员同志，”米海耶夫尴尬异常地回答说：“这里的电话都是步兵第300师的，我想电话应该是打给他们的。”
“糊涂，你真是糊涂。”索科夫不满地说道：“虽说这电话是第300师的，但如今整个费斯基集体农庄里最清醒的人，就只有你们一营。若是有什么敌情发生，能及时进行处置的，就只有你们一营。别磨蹭了，快点接电话。”
索科夫在训斥米海耶夫时，阿塔库兹和楚克利科两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如果不是他们在占领费斯基集体农庄后，命人把地下酒窖里的伏特加搬出来，让所有的战士开怀畅饮，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米海耶夫接完电话之后，立即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电话是我派往西边的侦察兵打来的，他说他们在西面的高地上，发现了大量德军在集结。”
“大量的德军在集结？”索科夫被米海耶夫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别看如今的农庄里有上万的部队，但如果德军真的发起攻击，能拿起武器战斗部队，就只有米海耶夫的一营。他慌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高地集结的德国部队番号是什么，有多少的兵力？”
“司令员同志，具体情况我一时间说不清楚。”米海耶夫回答说：“侦察兵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赶过来，到时您可以详细地询问他。”
几分钟之后，一名穿着带帽雨衣，身上和帽子上都摆着树枝的战士，从外面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见到此人出现，米海耶夫连忙上前低声询问了他几句，随后将他带到索科夫的面前说道：“司令员同志，他就是我派往西面的侦察兵之一。”
索科夫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战士，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便对他说：“战士同志，说说你们的发现吧。”
侦察兵答应一声，开始向索科夫讲述自己的经历：“我们侦察小组奉营长的命令，到农庄的西面去侦察……开始一切都很正常，不管是树林还是草地上，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带队的组长说：假如翻过了前面的高地，还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我们就可以返回农庄了。
谁知刚来到高地的下方，就听到上面传来了镐头和铁锹挖地出来的碰撞声。组长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命令我们停止了前进，并找地方隐蔽起来。我们趴在高地上的一条沟壑里，待了大概五分钟，上面挖掘地面的声音不光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密集了，仿佛有几百人再同时挖掘地面。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组长亲自带着我，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偷偷爬上了高地。刚爬到一半，我们就被一堆堆新挖出来的泥土挡住了去路。组长小心翼翼地半抬起身体，仔细地观察前面的动静，发现居然有上百名德国兵正在我们的前方挖掘工事。往山顶望去，山顶还有同等数量的敌人，也在抢修工事……”
听完侦察兵的报告，索科夫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完成侦察之后，侦察小组的组长就命令你回来报讯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侦察兵点点头，回答说：“组长命令我回来报讯，他带着剩下的战士，依旧隐蔽在高地下方，监视敌人的动向。”
“那你是在什么地方，给我们打的电话呢？”
“就在农庄入口处的岗哨那里。”侦察兵回答说：“我看到那里正好有一部电话，心想这么重要的情报，哪怕早一分钟报告给营长，也是对的，便用那部电话给这里打了个电话。”
“司令员同志，”维斯巴赫得知在附近的高地上，出现了大量的德军，连忙上前一步问道：“我们师的作战任务是什么？”
“不要着急，上校同志。”索科夫冲维斯巴赫摆摆手说道：“我还有问题没问完，你们先去把指战员们弄醒，等有了足够的兵力，我们再谈进攻的问题。”
维斯巴赫和阿塔库兹刚离开，索科夫又冲着楚克利科问道：“中校同志，你的坦克旅在夜间能作战吗？”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楚克利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了一旁的邦奇少校。
“你看他做什么？”索科夫说道：“邦奇少校刚刚接手坦克旅，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对坦克旅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
“可以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的话让楚克利科有了底气：“我们坦克旅的指战员大多数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夜间作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这样吧，中校同志。”索科夫考虑到坦克在夜间行动，闹出的动静太大，没准会惊动正在挖掘工事的敌人，便对楚克利科说：“你还是想办法让战士们先清醒过来，等前沿攻击不顺时，你们再投入战斗也不迟。”
“司令员同志，不知我们这里距离高地有多远？”楚克利科很自然地进入了坦克旅长的角色：“知道准确的距离，我就能计算出该什么时候出动坦克，以及多长时间内赶到战场。”
索科夫哪知道农庄这里距离高地有多远，便扭头望向了那名侦察兵，希望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心领神会的侦察兵见状，连忙回答说：“从农庄到高地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左右，中间有树林的遮挡。”
“哦，有树林的遮挡。”索科夫本来心里还担心，距离如此之近，部队在农庄里集结，肯定会惊动高地上的敌人，此刻听到侦察兵说中间有树林遮挡，顿时觉得派部队偷袭成功的几率大大提供。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问侦察兵：“这么说来，在山岗上是根本看不到集体农庄里的动静咯？”
侦察兵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当时我和组长到高地上侦察时，我曾经回头朝农庄的方向看了一眼，由于树林的遮挡，根本就看不到这里的动静。”
“那树林距离高地有多远呢？”
“不超过五百米。”
“不超过五百米？！”索科夫在心里开始暗自盘算，如果树林距离高地真的不超过五百米，那么自己完全可以让部队在树林里集结，然后再向敌人发起攻击。这么短的冲击距离，实施夜袭的部队，就能悄没声息地接近敌人的阵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米海耶夫大尉，”索科夫转身对米海耶夫说：“你立即派出一个连，跟这位侦察兵同志前往树林，在那里布置警戒阵地，防止德国人隐蔽在树林里偷袭我们。”
自从得知德军在农庄西面的高地上构筑工事，米海耶夫就考虑应该派部队到接近高地的树林里去担任警戒，免得德军利用夜色来偷袭农庄。可如今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在这里，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之前，米海耶夫只能选择等待。
此刻见索科夫的命令，与自己的设想不谋而合，米海耶夫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随后走到门口，吩咐外面的一名战士：“你去把一连长叫过来。”
不过一会儿，索科夫的熟人纳尔瓦上尉就出现在门口。纳尔瓦看着站在屋里的索科夫和米海耶夫，不知自己应该首先向谁报告。
好在索科夫看出了他的为难，便朝米海耶夫摆了摆头，说道：“上尉同志，向你们的营长报告吧，他会把任务交代给你的。”
听了索科夫的话，纳尔瓦才抬手向米海耶夫敬礼，并按照条令向他进行报告。
“上尉同志，”米海耶夫等纳尔瓦放下手臂后，对他说道：“你立即带上一营，随这位侦察兵同志前往农庄西面的树林，在那里布置警戒，千万不要让德国人摸进树林。”
“什么，农庄的西面有敌人？”纳尔瓦吃惊地问道。
“怎么，上尉同志，你害怕了？”见到纳尔瓦这个表情，米海耶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如果你害怕，尽管说出来，我会派其他人去执行这项任务的。”
“米海耶夫大尉，你误会了，纳尔瓦上尉不是害怕，而是感到意外。”索科夫看到纳尔瓦因为米海耶夫的这句话，涨得满脸通红，连忙插嘴说：“要知道，在不久之前，纳尔瓦上尉所指挥的部队，在卡扎奇亚罗盘镇被超过自己十倍的敌人所包围，他们依旧在顽强地战斗，并坚持到我们的援兵赶到。”
听索科夫提起自己在卡扎奇亚罗盘镇时的战斗，纳尔瓦不禁骄傲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当时部队被超过十几倍的德军包围时，他以为自己肯定逃脱不了牺牲的命运，但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不光活了下来，还随着古察科夫来到了新的部队。
米海耶夫抬手在纳尔瓦的手臂上拍了两下，笑着说：“好样的，上尉同志。既然你们在卡扎奇亚罗盘有不错的战绩，希望你在今晚的表现，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纳尔瓦上尉，”就在纳尔瓦准备带着侦察兵一起离开时，索科夫又叫住了他，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支在高地上修筑工事的德军番号。你们连到达指定位置后，一定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敌人的番号。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再抓几名俘虏，没准对我们接下来的战斗更有帮助。”
到了晚上十点钟，维斯巴赫和阿塔库兹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经过我们的努力，到目前为止，约有三千多指战员从酒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剩下的指战员也将在明天上午完全清醒。”
“有三千多人清醒过来了？！”听到这个数据，索科夫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虽然不知道在高地上修筑工事的敌人是哪部分的，有多少兵力，但自己用这三千指战员去进攻就算是踩，也能把他们全部踩死。于是他吩咐维斯巴赫：“那就尽快把这三千人组织起来，并前出到高地附近的树林里隐蔽，等合适的时候，再向高地上的敌人发起进攻。”
“司令员同志，”刚刚上任不久的维斯巴赫，急于在索科夫的面前表现一番：“不如我们趁着敌人的工事还没有完成，向他们发起猛攻，没准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高地上的全部敌人。”
“维斯巴赫上校，”索科夫等对方说完后，开口说道：“要知道，我们的指战员刚从沉醉中苏醒过来不久，身体的各种技能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不管是反应还是行动速度，和平时相比都要大打折扣。在这种情况下，命令他们向敌人发起进攻，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那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呢？”维斯巴赫问道。
“最佳的进攻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人在那时候是最疲倦的。”索科夫说道：“而敌人就算被我们惊醒，在短时间内也会出于迷糊状态，无法及时地做出反应，我们没准能很顺利地冲进敌人的阵地。”
既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维斯巴赫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阿塔库兹上校，”索科夫转头问阿塔库兹：“这三千人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完全集结起来？”
阿塔库兹想了想，回答说：“最快要一个小时，司令员同志。”
“那我给你两个小时。”索科夫知道如果要在一个小时内，把这三千人集结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便特意多给了对方一倍的时间，“零点过后，你们就带着这支部队，悄悄地前往高地附近的树林里隐蔽，等待进攻时间的到来！”
维斯巴赫和阿塔库兹两人刚整齐地答应一声，索科夫又补充说：“好在高地和农庄之间，有这片树林遮挡，使高地上的地方看不到农庄里的情况。但就算如此，你们在行军时也要保持绝对的肃静，免得被敌人察觉，导致我军的夜袭变成了强攻。”
“司令员同志，我有个建议。”维斯巴赫说道：“反正要等到凌晨三点，才能向敌人发起攻击，可否把出发时间推迟一个小时？”
“为什么？”
“晚出发一个小时，也许会有更多的指战员清醒过来，到时我们能投入战斗的兵力就更多了。司令员同志，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