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数万来自洞天的修士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尽管那对父女依旧在旁若无人的嬉闹聊天,却没有人敢露出半点不满。
慕容一德、鲁阳挥戈和中年书生一群人跪在张十三等人身后,透过“腿缝”看过去,看的浑身发凉。
那个小姑娘居然是……周凤尘的女儿?
她、她这种身份和地位,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站在人群中??
“完了!我们冒犯了贵人!”中年书生的傲娇之态一扫而空,身体抖如筛糠。
慕容一德和鲁阳挥戈更是脸色苍白,一声也不敢吭。
花夕回头看了眼,呵呵一笑道:“看见周师叔,为何跪了呀你们?你们不是有后台吗?”
师叔?
“呵……呵。”鲁阳挥戈笑的比哭还难看。
慕容一德抬起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什么后台不后台的,在大护法面前都是闹着玩,姑、姑娘,您高抬贵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花夕翘起了下巴:“哼!那要看姑奶奶的心情咯,只要姑奶奶和周师叔说上一句,不知在场要死多少人,任你们天上地下也逃不掉!”
“哗啦……”
不仅慕容一德、鲁阳挥戈几人摔在地上,惊骇欲死,附近一群躬身行礼的跪了一地。
这时周凤尘拍拍小仙的脑袋,看了过来,却看的是张十三、苦心等人,抱拳笑道:“苦心师兄、十三、老韩、李师姐你们都来了!”
张十三一群人笑着回礼。
一群小辈乖乖的一躬到底:“周师叔!”
“不用多礼,我专门来接你们的,随我进去吧!”周凤尘做出个请的手势。
一群人结伴走向山门。
走到一半,周凤尘忽然停下了,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数万洞天高手,说道:“你们……”
“哗啦……”数万人再次躬身行礼,“晚辈拜见大护法!”
无一例外,统统自称晚辈。
周凤尘笑了笑,说道:“这次人来的太多,出乎我们的预料,住处还没有安排妥当,应该还要等上一些时间,不要着急。”
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态度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或者说,他根本对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修士不感冒了,因此度量可以无限大。
但这些话听在洞天高手们的耳朵里,瞬间觉得大护法的境界,已经比天还高,这才是大人物应有的气度,很多人由衷的拜服,甚至因此而狗血般的悟了!
慕容一德几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趴在地上拼命喘息。
周凤尘一群人顺着山门进去,看着节次鳞比的道观、宫殿、经阁和练功房,张十三感慨道:“大半个月前刚刚离开,现在回来,感受又不一样了!”
韩非笑道:“应该是每次来都不一样!”
李灿樱亲昵的抓着上官仙韵的手,说道:“夫妻二人终于团聚了,可要好好过日子!”
上官仙韵轻笑:“阿樱倒是成了贤妻良母!”
李灿樱说道:“我喜欢这个描述!”
“呵呵……”众人笑了起来。
然而冷不丁的,所有人都发现周凤尘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甚至没有顾及到身旁的女儿陈小仙。
张十三诧异的问道:“老弟有心事?”
周凤尘沉声问道:“蛟大王、桑蓉蓉、夕空妙和蒋正心呢?”
张十三几人对视一眼,韩非说道:“前面和蒋师兄联系过,他说他正在赶来,至于蛟大王和桑师妹他们……无心他事,已经隐退了!”
“隐退?劝不回来了?”周凤尘的脸色更加阴沉。
宋惜雪说道:“去意已决,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怎么了?”
张十三几人也道:“干系大吗?”
周凤尘吁了口气,道:“想必是没关系的,阿韵带你们去住处,我有事先离开!”
……
牡丹盛开,群蝶飞舞,小亭子中望出去,尽是花海。
周凤尘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喝酒。
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半点看花的心情。
“看来你真是心情不好!”
苦心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亭子旁。
周凤尘道:“喝酒就是心情不好?”
苦心和尚说道:“喝酒不是心情不好,但喝闷酒是!”
周凤尘问道:“你看得出我在喝闷酒?”
苦心和尚道:“一个人,有酒无菜,我想不出除了闷酒,还能怎么解释!”
周凤尘说道:“所以你带来了菜?”
苦心和尚走进亭子,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拿出三样东西,道:“荆州特辣鸭脖、天门酒鬼花生、四川椒麻鸡肠!”
“讲究!”周凤尘笑道:“我请你喝酒?”
“恭敬不如从命!”苦心和尚坐在一旁。
周凤尘又拿起一坛,两人碰了一下,也不说话,一口菜一口酒。
足足喝下半坛,周凤尘才有些醉眼惺忪的问道:“你还记得我姐姐吗?”
苦心和尚摇头苦笑:“毕生难忘!”
周凤尘呵呵直笑:“你对她有意思?”
苦心和尚怔了一下,憋红了脸,连脖子都红透了,咬咬牙:“有!又如何?”
周凤尘竖起大拇指:“有种!可惜晚了很多年!”
苦心和尚灌了一口酒,粗鲁的用袖子擦擦嘴唇,道:“佛曰,心中有爱,就算过了一万年也不算晚!”
周凤尘摇头道:“佛祖一定不曾告诉你,有些人只争朝夕,你错过了,就会遗憾终身,此生再也难以挽回,它会像刀子一样,在你心里狠狠的留下一道疤痕,不时跑出来折磨你一番!”
苦心和尚怔怔的看着他,道:“那你的心上有疤痕吗?”
周凤尘扯开衣襟,左手如刀,在心脏位置划了三下:“此处已遍布伤痕!我欠了很多人的,此生却再也无法亲口对他们说出抱歉!
我曾经发誓,会保护好每一个朋友,会护着身边的人,但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我看着很多人惨死在自己前。
我养父是,姐姐是,未央是,姬青衣是,七祖是,还有很多、很多……
那种煎熬与痛苦,谁人能理解?没有!你们无法理解!
我挡不住,至少现在还挡不住,真的……
他们蠢啊,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苦心和尚道:“你醉了!”
“是的,我醉了!”周凤尘猛的趴在了石台上。
“没人会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
苦心和尚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佛音渺渺,一道、一僧、一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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