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又在搞事情

画栋朝飞楼，可谓是奇迹之楼。
这是全服唯一一座建在云端上的玩家私有楼，基石用的就是来自荆棘之海深处的化云石。
化云石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外表漆黑如炭，暴露在空气中便会不断汽化，生成冰冷的白雾。
画栋朝飞楼的最底层便是无数被魔法阵加持固定的化云石，每一个月便要补充一次，每一次补充上万颗。
一颗化云石只有chéng rén的拳头大小，游戏商城专售，单颗价格在1000龙币，原本的作用是高级冶炼材料，用来打造和养护橙装，能够给装备赋予更好的基础属性，也只有卫凤这个奇葩用它来建楼。
想要维持画栋朝飞楼的目前状态，必须每时每刻都烧钱。
卫凤的家底如何倒是不得而知，他能舍得花这钱来建楼，却是穿着最便宜的游戏服饰，一身破烂的紫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够养得起画栋朝飞楼的人。
“那你就告诉我，这药水为什么没效果？你可跟我说好了，三百二一瓶水，5分钟就见效的！”
现在，南门可没心思欣赏这栋名楼的美景，眼看着林寻昏迷沉睡，她的心情莫名烦躁。
最糟糕的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暴躁的缘由。
卫凤叹了口气，道：“你还是稍安勿躁罢，这药水对意志复苏有着巨大的辅助作用，但也只是辅助而已，如果病人不愿意醒来，那天下再好的药水也只是白开水。”
卫凤这话，让南门觉得自己被狠狠耍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醒了，只是在装睡？”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奶爸，不是心理咨询师，我猜不透病人的心思。”
卫凤走进了屋子，在一排瓶瓶罐罐中翻找了一通，最终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递给了南门：“他需要治疗，你也需要。”
南门一脸狐疑地瞪着他，却不接手。
卫凤从牙缝中挤出俩字：“免费。”
她这才接了过来。
“好了，不要再打扰我了，我要思考人生。窗外如此美景，我却要在你们俩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卫凤说着，挥了挥手，对南门二人下了逐客令。
……
莫嘉来到云巅国的君主殿时，查尔正在门口无精打采地扫着台阶。
“林寻呢？”
经过蛮荒沙洲这一系列的变故，莫嘉已经知道了林寻和云日君主之间的关系。
“林寻？哦……他啊，他刚回来。”
莫嘉点了点头，这就要进门，却被查尔拦了下来。
“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他还没醒。”
“没醒？”
“他是别人送回来的。”查尔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差不多这么高的女的，可能是猫妖，也可能是人，我没看清楚，丢下人就走，一句话也没说。”
莫嘉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南门。
“好吧，那等他醒了，让他联系我。”
“好。”
……
“等你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秘密，你会变得极度不安全，从此以后，你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你既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你觉得，你的容身之所在哪儿？”
林寻的梦境中，恰是黄昏时。
一片荒凉至极的战争废墟上，有一火红的光团漂浮着。光团拖着长长的尾巴，时而飘得高一些，时而落低一些，像是很有生命力，永不知疲倦。
林寻就坐在废墟的最高点，仰望着它。
它的红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他现在，没什么表情。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林寻，你会变成怪物，一个流离失所的怪物。”
“天道不会容你，世人不会容你，你会失去一切珍爱之物。”
“你将品尝无尽的孤独。”
光团絮絮叨叨地说着，用那种很机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着。
林寻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究竟是梦归，还是天道，还是人王之子？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光团的絮叨戛然而止。
林寻轻笑了一声，仰面躺下，闭上了眼睛。
黄昏的微风拂过他的脸庞，轻柔，微凉，带着花草的土腥气。
外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他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更多人知晓，蛮荒沙洲的事情必然会有一个官方合理的解释。
像他这样的存在，也会被安排上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毕竟，这里，也只能是一个游戏世界，不能是其他的东西。
“被游戏系统发现，等待我的只有被消灭这一条死路。我不想成为游戏世界的一段无意识的数据，我也不想成为废柴npc，只要我不离开梦境，系统便不能对我怎么样。”
林寻如此想着，忍不住叹气。
“我已经落魄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活下去了么？硬要说的话，我也算是拯救过世界的英雄啊，为什么英雄要过上这种不公平的生活呢。”
似乎是感知到了林寻的想法，那光团再度开口：“如果你不想就这样消失的话，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条件呢？”
“条件很简单，你为我重新培养一棵梦归树，只要这样就好。”
“那样我会死，对吧？”
“并不是要你立刻就去做这样一件事情，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体验人生，我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承诺：在你完成所有人生体验之后，你要将你的意志和身体都交给我，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可能答应。”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南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她落在他手指尖上那滴滚烫的泪水。
光团不再多言，似乎是陷入了短暂的休眠状态。
林寻重新睁开眼，他的手心里多出一个血红色的月牙形标记。
没有任何人告知过他关于这个月牙形标记的由来以及使用方法，但他心中似乎是清楚的。
“我当然不想成为众人皆知的怪物，我还想回归以前咸鱼般的生活。”
月牙标记闪了闪，渐渐消失。
于此同时，林寻皱着眉，捂住了心口。
很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去了。
“想要回归从前的生活，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宝贵的东西，你倒是很清楚交易的规则。”光团如此说道，“林寻，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