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吸了一口气,道:“怎么样,你不喜欢?”
老人家却反问道:“多少钱买的?”
年轻人又怔了一怔,说了一个价钱,老人家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不是来考我的眼力来了吧!”
年轻人再怔一怔,道:“假的?”
老人家望了他侄儿片刻,像是很难措词,但是他还是道:“我怕伤了你的自尊心,或者,我应该高高兴兴,接受礼物,什么也不说,反正我们不在乎金钱上的损失。可是——”他略顿了一顿,“我却在乎我的侄儿受了愚弄,对,这是制作得极其精巧的假货。”
年轻人立时想起那莫名其妙的4小时昏睡,但是事后,他也曾详细察看过那柄宝刀,和他购买的时候,完全一样,除非购买之际,就是假的,但是那好象不可能,他曾经确实地鉴定过。
老人家一直望着他双眉紧锁的侄儿,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刀柄上的金丝盘纹,波斯人的嵌金技术——”
年轻人不等他叔叔说完,就伸手拿过那柄刀来,察看着刀柄部分,又拿起放大镜来照看。
这时,他也看出来了。刀柄部分镶嵌着的金丝,整齐、紧密,是高度工艺技巧的作品,他当然还记得,他在经理室中所看的那一柄,也就是他所买的那柄刀柄上镶嵌的金丝,有少许松弛的现象——那是由于当时,波斯工匠的嵌金技术,还未曾登峰造极之故。
现在在他手中的那柄刀是假的!
年轻人慢慢放下了那柄刀,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买的那柄,不折不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而他带回来的那一柄,只不过是一柄精巧的仿制品。
他带着真货出店门,带着假货回来,当然是叫人掉了包,而掉包是在什么时候进行的,也再明白不过,他曾睡了4小时之久!4小时这中,可以将刀掉来掉去,掉上几千回了!
年轻人陡地感到耳根一阵发热,虽然他的面前没有镜子,可是他也可以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红得可以了。正如他叔叔所说,他可以完全不在乎那笔钱,然而,这样受人愚弄,那却是奇耻大辱,他是干什么的,怎么可以栽这样的一个筋斗?
他抬起头来,看到他叔叔正盯着他,他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老人家的神俏看来很不在乎,道:“怎么样,要不要找我帮忙?”
年轻人立时神情坚决地摇着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r
老人家转着手上的刀,道:“其实,我对于古董,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嗜好,这柄刀也制造得很精致——”他话没有说完,年轻人已经伸手,在他的手中,将刀取了过来,摇头道;“我会将真的换回来,我想不必太久,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老人家笑了起来,道:“对于你,我从来也没有担心过什么。”
两叔侄笑了起来,年轻人将刀放进盒中,合上了盒盖,顺手将刀放在一边,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谈了不少话,可是全然未曾谈到那柄刀,甚至他们两人的视线,也未曾扫及那柄刀,好象那柄刀已经根本不存在了一样。
直到年轻人告辞离去,在走向门口之际,他才顺手拿起了那柄刀来,挟在胁下,当他刚要跨出门口时,老人家忽然道:“你预算要多少时间,才能够结束了这件事?”
年轻人笑着,说道:“我看,几天就够了!”
老人家一面点着烟丝,抽着,浓烟自他的口中。鼻中一起喷出来,他缓缓地道:“别太乐观了,有时候,事情看起来越是简单,做起来就越是困难!”
年轻人扬了扬眉,大有兴趣地道:“什么事?”
老人家挥了挥手,道:“到时再说,你去吧!”年轻人伸手轻拍着刀盒,走了出去。
离开了他叔叔的屋子,在两旁全是白杨树的小道中,慢慢几前踱着,年轻人的胁下,仍然夹着那盒子,而他的另一只手,在盒上轻轻拍着——那是他的习惯,在他思想的是时候,总喜欢作一点有规律的小动作。
春寒犹在,风吹上来很有点冷,道上有干枯的树叶,随风在打转。年轻人心中在玩味着他叔叔的话:有时候,看来很简单,实际上是很复杂的。
现在,他遇到的事,看来真的很简单:他买了一件古董,在离开古董店之后不久就昏迷,当他醒来之际,古董变成了假的,叫人掉了包,事情就是那么的简单。
而更简单的是,当他离开古董店之后,他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在古董店的时候,他却曾喝过一杯酒,自然,他的昏迷,是由于那杯酒在作怪。
而古董店的经理,在斟那杯酒时,井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这一点也很容易解释,整瓶酒,根本是早已下了药的,在他昏迷不醒之际,古董店的经理,可能同时也在昏迷不醒。反正几小时的昏迷,对人的健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那比临时在酒中做手脚。安全得多了。
至于古董店的经理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更简单了,为了钱!
古董店的经理,用一柄仿制的宝刀,换回真的宝刀去、他又可以将这柄宝刀,再出售一次,得到可观的金钱。
整件事,看来就是那样简单:一个贪婪的古董店经理,愚弄他的顾客。
要应付这样简单的事,对这个高大、挺拔,经历过许多奇怪惊险的事情的年轻人而言,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年轻人来到了车旁,上了车,驾着车向前驶,尽管他的耳际,还不断响着他叔叔的告诫,可是他的心情却很轻松,他已经决定要让那古董店的经理,吃一点苦头,要他加倍报复,不但要得到那柄波斯的宝刀,而且,还要弄走那古董店中的另一样最值钱的东西。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情变得很轻松;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的车,转了一个弯,这路笔直地向前,道上的车很少,年轻人在倒后镜中,看到一辆黄色的车子,在他的车后,好象在跟踪着他。可是当他减慢速度之际,那辆车子却立时在他的旁边,赶了过去,车速十分高,以致年轻人只看到,驾驶那辆黄色车子的,是一个女人,他一直再向前驶,那辆车子,也没有再出现。
第三章
两天之后,伦敦的天气,仍然是寒冷而阴暗,那家古董店中,依然顾客寥廖——事实上,这样的古董店,是绝不可能和超级市场那样,挤满了顾客的。
当年轻人推门进来之际,虽然他的衣着、神态和上次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可是他所受到的招待,却完全不同了,那个副经理一看到他,立时离开了一个中年人,满脸堆笑向他迎过来,用极其热烈的声音道:“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
年轻人若无其事地笑着,道:“听说你们有一顶皇冠,是印度孔雀王朝时代的遗物——”年轻的声音相当大,他的话,使得店中的几个顾客,都向他望了过来。那几个顾客的反应是极其自然的,因为年轻人这时提到的这顶皇冠,就算不是这间古董店的顾客,也全知道的,那是这家古董店,或者说是世界上最出名的宝物之一。
副经理略怔了一怔,要不是年轻人在他们的店里,已经有过如此高的交易记录,他这时一定会皱起眉来的,但现在,他却搓着手,兴奋得鼻尖有点冒汗,他急急地道:“是!是!这正是本店的荣耀!”
当副经理在说话之际,经理也得到了通知,急急的走了出来,来到年轻人的身前,热烈地和他握着手。
经理满面笑容,道:“先生,希望你叔叔喜欢那柄波斯宝刀。”
年轻人望着经理已有很多皱纹,但依然充满了红光的脸,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他也不动声色,道:“是的,他很喜欢,而且由于那柄刀,引起我对古物的兴趣,所以我来看看那顶皇冠。”
经理一叠声地道:“欢迎!欢迎!”
他一面说着,一面作出请年轻人向前走的手势,年轻人向前走去,经理一连望了他几眼,压低了声音,同时神态显得很神秘,道:“王子殿下,我或许应该这样称呼你才对!”
年轻人陡地一呆,向那经理望去,他发现经理的眼中,闪耀着一丝狡桧的神色。但这种狡桧的神色,你几乎可以在每一个人的眼光中找到的。
年轻人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
经理的神情,有点惶恐忙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对不起,真对不起,你不喜欢暴露身份,我很想这样称呼你!”
年轻人的心中,疑云陡生:这老家伙,究竟在捣什么鬼?
年轻人还想再追问下去,但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店堂的中央。
在店堂的中央,有一个大约100尺的空间,四周全用粗大的铁链转着,在中间,是一根约有6尺高、直径2尺的圆铁柱,铁柱上有着古拙的浮雕。
在铁链的四角,有四个护卫人员站着,经理来到了铁链之前,一个护卫员忙走过来,提起铁链,让经理和年轻人走进去,来到了铁柱之旁。
另一个护卫链,递过了一具无线电对讲机来,交给了经理对着对讲机说道:“请打开来!”
他讲了一句,就将对讲机交还给护卫员,护卫员立时又退了开去。
年轻人注意着四周围的情形,他看到店中所有的店员和护卫员,神态都很紧张,而店内的顾客,全也在向前走来,不过走进来的顾客,都站在铁链之外。
经理转过头向年轻人解释,道:“这是特别设计保安设备,是音波控制的!”
年轻人点着头,道:“只有你的声音,才能将之打开来,对不对?”
经理十分满意地点头,年轻人笑了一下,指着经理的咽喉,道:“要是你有了什么意外,那怎么办呢?”
经理陪着笑,道:“如果我死亡,在律师处的一个密封的信封会打开,另外可以利用一个密码打开它。”
年轻人道:“我说的意外,不是死亡那么严重,譬如说,你伤风,声音的音波的频率有了改变,那怎么办?”
经理笑了起来,道:“伤风是会好的——”他脸上充满了讨好的神情:“究竟不是每一个人进我们的店来,都够资格要求看这顶皇冠的。”
年轻人装出了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来,道:“我明白了,这顶皇冠,比那柄波斯宝刀,还要名贵!”
经理的神情,有点激动,道:“名贵得多了!”
年轻人满足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在他们交谈之际,那根铁柱,正齐中分了开来,分成了两个半圆柱形,在铁柱的中间,是一个玻璃柱,柱中,深紫色的丝垫上,放着那顶皇冠。
而当那顶皇冠,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不论是店员还是围上来看的顾客,都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这顶皇冠,看来其实一点也不美观,上面所馏嵌的那八颗绿宝石,当然价值不菲,但是能引起如此赞叹声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它的历史价值。
围在四周的人都知道,这顶皇冠,是印度最显赫时期的东西,在这顶皇冠上,记录着当时这个东方古国辉煌历史,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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