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礼物

一架飞机正在雷雨交加的天空中飞行着，机身躲过几次的闪电之後准备降落，驾驶舱的正副机长忙碌与塔台连系讯息。
就在接近地面之际，连续二道闪电划下，一道落在机身，另一道正中右翼引擎，飞机失去平衡，晃动剧烈，氧气罩垂落，机舱内人们大声尖叫。
机长仍努力维持平衡，以求安全降低，减少伤亡。
机舱内，一名清秀帅气的女子脸色刷白，紧闭双眼，身旁的母亲已哭泣地紧抱父亲的手臂，另一边的弟弟仰头大喊。
火势开始漫延到机身，飞机已经无法控制。
一声巨响接连急速下墬，「碰！」爆炸引燃火花，现场除了爆裂声，还有人们的哀号。
女子头部大力撞击到前面的椅子，眼前一阵黑，耳边吵杂的声音都沉寂下来，嘴角却泛起笑意，「明仪，幸好没有你！」意识进入飘渺的世界。
在地球的落在另一端，正是用完餐的中午时分，繁忙的街道，人车来来往往。
座落在大马路边的花店里面有个秀气端庄的长发女子，正在整理店舖，坐下来休息时轻搥自己的肩膀，也动一动脖子。
门口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带着便当放在桌上，「明仪，吃饭了！这几天你妈生病住院，需要照顾，店里的生意也要兼顾，你都忙坏了。」
明仪微笑回答：「我还好！大姊跟二哥都有分担照顾，不是只有我而已。医生说，我妈这次还好是发现的早，再晚点後果就不堪设想。现在人已经出院，回家静养。现在这间店，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女子将明仪拉起身，再将便当塞到她手中，「没关系！都还应付的得来。倒是你去吃个饭再去躺一下吧！我知道你晚上一定会起来察看伯母的状况，睡眠品质不好，这里有我跟尚智在，就听我们的话上去吧！」边说话边推明仪到楼梯口。
「好啦！晓筑别推了！我上去就是。」明仪带着便当微笑走上楼。
晓筑笑着轻拍一下肩膀，「这才乖！」
明仪上楼，迎接她的是拉不拉多犬，尾巴晃动得厉害，那张看似无辜呆笨的脸正对她微笑。
「阳阳，想不想念小宇啊？她应该快到美国了，等会就能跟我们对话，开心吗？才刚离开一天，妈妈就已经很想她！」
明仪蹲着身体，抚摸她与舒宇共同领养的爱犬，牠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
在爱犬的陪伴之下，明仪愉悦地吃完饭，走去後阳台收起舒宇未收起的衣服，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拿起手机观看，还没有讯息传来，抱着刚收的衣服躺在床上。
拿来旁边的枕头，跟衣物合抱在一起，「宇，我好想你！」眼皮渐重，带着思念入睡。
睡梦之中，明仪似乎感觉有人正温柔地抚摸脸颊，这触觉就像舒宇，嘴角不禁上扬，「宇！」
「明仪，不能陪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宇，你要去哪里？别走！」
明仪看到舒宇转身离开的身影，立即追过去，明明她只是在前方走着，却始终有五步的距离，於是着急大喊：「宇，别离开我！」
前方的舒宇转过身来微笑，但影像开始模糊，明仪快步冲过去想抱住她，却已消失。
「小宇，你在哪里？出来啊！」明仪四处看不到舒宇，泪水滑落下来。
正在伤心之余，耳边依稀传来阳阳的凄厉叫声，也伴随敲门声，「明仪，开门！快开门！」
「好！等会。」明仪头微痛擦拭脸颊上的泪，好真实的梦境，意味什麽？起身抚摸阳阳的头，安抚牠焦躁的情绪，「阳阳，等会妈妈带你出去散步，要安静喔！别吵到邻居。」
门一打开，迎上晓筑带着愁容紧握手说话：「明仪，刚才接到颖华的电话，通知一件很严重的事，赶紧开电视看新闻，她正在赶过来！」
「好！」明仪看到晓筑的愁容，加深不安的心，眉头深锁地转身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一则坠机新闻快报印入眼帘，强烈震撼内心，「怎麽会这样？是舒宇的班机吗？」
「是从台湾飞过去的。明仪，快去确认一下！」
明仪赶紧跑进房间找寻舒宇所留下的航班与行程表，晓筑也跟着走到房间门口，在梳妆台的抽屉中找到，定眼一看，纸张从手中滑落，无神地望着前方双脚瘫软，泪水不停地流下。
「不！这不是真的！」明仪跪坐在床边大声哭泣，晓筑走近搂住她，哭声夹杂着爱犬阳阳凄厉的哀号。
楼梯间跑上来一名打扮穿着中性化的短发女子，「明仪！」冲进房间。
明仪随即抱住她痛哭失声，「颖华，真的是舒宇的班机，该怎麽办？」
晓筑哀伤地摇头，轻拍颖华的肩膀，「这里交给你了，我下楼去帮忙尚智。」
颖华点点头，「嗯！我会照顾她！」
相对於空难的混乱与惨不忍睹，落差最大的就是宁静跟祥和。
一处幽静的西式庭院，花草茂盛美不胜收，阳光和煦，微风徐徐，有名身穿纯白衣服的人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看书。
回廊上突然出现身着白衣的女孩在奔跑，笑声传遍整个庭院。
女孩脚步停在看书人身边，「小景。」
白衣人放下书，露出他俊美帅气却是苍白无血色的脸孔，「评儿，需要奔跑吗？」
女孩展露无邪的笑容，「动一动也好啊！我来提醒该出发了！」
「嗯！」白衣人站起，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让身旁的女孩更显得娇小。
「祝你顺利！回来记得告诉我好玩的事，我去找麒麟了！」
女孩没等白衣人回答，一转身人便不见了。
白衣人不以为意地走向建筑物，看见庭院一角走出身着中国古典衣裳的绝美女子，宛如古代诗画中的仙子，他便停下脚步。
女子上前拥抱，「我等你回来！」
「嗯！」白衣人微笑点头，轻抚一下女子的脸颊，开启门走进去。
慢步走到空旷的净白大厅，他的身影与大厅相容在一起，除了微弱的脚步声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这里的纯白与宁静让人显得不可思议，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然而这名白衣人似乎已经习惯，他停在一片墙壁前抬头观看空难与一些人脸的影像，轻叹一声，「又是一样性质的借身！」转身走向透露出微弱光线的偏门。
明仪脸颊带着泪水坐在沙发上呆视着相片，阳阳卷窝在她的脚边，不时会发出哀鸣。
厨房走出一名中性女子，名为赵颖华，长相清秀斯文带点成熟，是明仪跟舒宇最要好的朋友，在一间承接展览设计的公司上班，语言能力不错，有时必须出国协助大型展览台湾馆的布置事宜，刚回国知道美东坠机一事，便立即跑过来。
颖华手中端着茶水，来到明仪身边坐下，放茶水在桌上，心疼地擦拭明仪的泪水，再抚摸阳阳的头，「明仪，刚才我跟舒宇的阿姨连络上，她正准备要前往美国，听说有生还者，我们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明仪将头靠在颖华的肩上，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哭泣，「颖华，出事之前，我梦到舒宇来道别。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彻底离开我？」
颖华抱住明仪，轻声地安慰：「那是梦而已！长辈们说过，梦都跟事实相反。别担心！要保有正面、好的想法。我们一起求好吗？」
明仪仍痛哭着，「舒宇，我要你回来！没有你，我该怎麽办！」
颖华仰头紧抱哭得像泪人儿的明仪，内心诚心地祈祷着。
手机讯息声传来，颖华腾出手来观看，立即跟明仪安慰地说：「明仪，晓筑刚刚看新闻，生还者有二女一男的东方人士，说不定有舒宇跟她的家人！」
明仪在她怀中哽咽地回答：「我希望是她！」
「那就别难过了，我们一起来集念！这几天我过来陪你一起等消息嗯！」颖华怜惜地擦拭她的泪水。
阳阳坐起身看着明仪哀鸣，让她心疼地拥抱，「阳阳，你也来跟我们一起祈求吧！希望小宇是幸运儿之一。」
连续好几日，媒体不断在报导墬机相关新闻，也在追查生还者的身份。
明仪、颖华一直跟过去处理事情的舒宇的阿姨跟姨丈有连络，只是情况不乐观。
「明仪，侑宁已经先确定她姊姊的屍体，生还者名单确定没有舒宇的弟弟胜维，等会要先去确认那名五十几岁的男性是姊夫？有消息会通知你。」
「好！谢谢苏叔叔！」
明仪擦拭流下的泪水，伤心地挂掉电话，附近的晓筑靠近询问：「有消息吗？怎麽哭了？」
「已经确定伯母走了，维德不乐观。现在正要去确认那名中年男子是不是伯父！我真是好想飞到美国去，好想知道舒宇到底是生？还是……」明仪又再度控制不了泪水，掩面哭泣。
晓筑将客订的花束放好，安慰哭得伤心的明仪，「自从发生事情以来，你流了不少的眼泪，又要照顾你妈，真是心疼！不知道怎麽安慰…」
「谢谢你，晓筑！这样已经够了，现在我希望伯父跟舒宇能幸存下来。」明仪靠在晓筑的肩上哽咽的说话。
半夜传来恶耗，确定舒宇的爸爸跟弟弟在罹难者名单之中，又让明仪哭了一回，只剩下最後的机会，就是那名脑部重创正在加护病房内的年轻女子，朋友们都希望就是舒宇。
颖华向同居女友告假过来陪伴明仪，要与她一起承受这次重大的打击。
次日接近午夜时刻，明仪店里的电话响起，她急忙去接听，「喂！阿姨。」
「明仪，是舒宇，真的是她！」那头传来这几日难得的激动声音。
明仪一听到这样，在流着泪水中着急地询问，「真的吗？阿姨，确定是舒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