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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是他见钱眼开,恩将仇报!」伍艾妮先声夺人地指控。
「你说谁恩将仇报?」董事长又火了。
「嘘……」雪姨纤细的手指轻点伍艾妮的唇,一双美眸则瞟向董事长,示意他不要发脾气。
说也神奇,两人一对上她,便有如猛兽遇着了驯兽师,乖乖听话。
「有我在,不准吵。」雪姨以酥柔的嗓音订下了规矩,然后看向艾妮,小声地道:「你长年待在法国,难得回台湾,回来后也不说一声就走了,一个月都没连络,他当然会生气了,表面上他是气你不管公司,其实是气你冷落他。」
伍艾妮双眉微挑,看看雪姨,再瞧瞧办公桌后那张扑克脸。
「原来他是气这个,不是存心刁难我?」
「当然,他想念你都来不及,只是嘴硬、爱面子不肯承认罢了。」
伍艾妮一脸恍然大悟,别人说的她不信,但雪姨说的她一定信。
「知道了吧,重新去打个招呼。」雪姨提点地劝道。
伍艾妮瞪大眼,一脸见鬼似地摇头。
「你不是想拜托他帮忙?吃亏就是占便宜,这点道理都不懂?」
她仍是倔强的嘟着嘴。
「去吧,真正的女强人,会懂得以柔克刚的。」
在雪姨的诱导下,伍艾妮被说服了,虽不情愿,但还是让雪姨拉到董事长面前,与死老头大眼瞪小眼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一声。
「老爸。」
是的,眼前这个威严挺拔兼人中之龙的麒麟集团董事长,除了是她的前任老板之外,也是她具有血统证明的亲生老爸。
「我哪里看起来老了?」
伍艾妮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才堆起商场上应酬式的笑容,笑容之假仙不输给酒店里的妈妈桑。
「是是是,您一点也不老,永远那么英俊潇洒、风流个傥。」
伍父虽然仍旧板着脸孔,但听了这番话后,眼底藏着笑意,显示出其实暗爽在心里。
「这还差不多。」
「好啦,言归正传,说到底我是你女儿,你到底帮不帮我?」
伍父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损她。「这么点小事,你自己会搞不定?亏你是我伍孝天的女儿,还当过总经理。」
「我就是不想让人家知道我的身分,才要来拜托你啊,这还用得着你提醒吗!」她咬牙道,如果表明身分就可以得到秦少刚的心,她早做了。
她的身分和地位,也许对其它男人是一大诱因,但偏偏秦少刚是例外,她不能让他晓得自己的真实身分,否则她一点希望也没有。
「依我看你是怕丢脸吧,堂堂一个法国区总经理连助理都做不好,还被人家解雇,传出去会笑死人,哇哈哈哈——笑得我肚皮快撑破了——」伍父笑得又拍桌又蹬脚的,一点也没有为人父的风范。
伍艾妮黑着脸,颜面神经数度抽搐,无法置信地对雪姨说道:「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这只衣冠禽兽?嫁只猪都比跟他好。」
雪姨一手害羞地抚着脸颊。「禽兽才好……战斗力强……」
「哇哈哈!听到没!听到没!老爸是男人中的男人!挑男人就要挑像老爸这种的,多跟你雪姨学习学习,放弃那个男人吧!」
伍艾妮眉头一挤,大掌往桌上一拍。「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你到底帮不帮!」
伍父也不甘示弱地拍桌,要比大声就来比。
「我的女儿只能嫁豪门!没财没势的男人别想癞虾蟆吃天鹅肉!」
「你想钱想疯了啊!一天到晚豪门豪门,小心早晚进鬼门!」
「哎?你这个不肖女,敢咒老爸死!」
「你也威胁自己的女儿啊!」
讲没几句又吵起来,果真是同一个模子印出的父女,两人都是臭脾气,雪姨忙将两条喷气的斗牛给分开。
「不准吵,你们都几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传出去才会被人笑死。」雪姨挡在中间,插腰警告他们不准吵架。
在雪姨面前,伍父有再大的脾气也会看她三分面子。
他撤撇嘴,坐回位子上,换了个语气。「好!要我帮也行,天下没有白吃的早餐!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赌。」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啦,不会用谚语就不要用!」
「是午餐才对……」雪姨叹息道,但两人忙着吵,没听到。
「管他三餐还是宵夜,都要算钱!敢不敢赌!」
「赌就赌!谁怕谁啊!」她哼道。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如果那男人不接受你,你就必须放弃他,嫁给钱泰东。」
钱泰东!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又来了,老爸就是不死心!从以前就一直逼她嫁到同样是南部大户的钱家,钱家财大业大,以建筑业起家,同时也是股市大亨,长子钱泰东理所当然是钱家的继承人。
老爸喜欢钱泰东,还不是看上他「钱太多」。
「你干么老要我嫁给他啊!不要趁火打劫!」
「你要是有把握何必怕?不敢就说一声,少牵拖!」
瞪着臭老爸摆明挑衅的嘴脸,伍艾妮一方面咽不下这口气,一方面相信三个月的时间绰绰有馀了,以她超人的毅力和决心,相信在期限之内一定可以偷到秦少刚的心,当场拍桌豪气地接受打赌。
「好!就三个月!三个月内若让我追到人,你不准再干涉我嫁谁!」
「同样,若三个月过了,你还追不到人,就嫁给钱泰东!」
「一言为定!」
于是,冲动之下,赌约就这么定了。
气愤地离开老爸办公室后,伍艾妮出了大楼,坐进在门口等候她的私人轿车里。
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麒麟大楼,她心中暗暗发誓,等着瞧吧!她一定要想办法追到秦少刚。
不过……目前她根本不晓得要如何才能打动秦少刚的心?何况人家还有女朋友呢,这才是真正让她伤脑筋的问题。
如果问题那么容易解决,她就不会当了一个月的助理还毫无进展,并落得被人家解雇的下场。
任她有着再傲人的外貌条件和身分地位,对其它男人而言也许是一大追求的诱因,但对秦少刚却正好相反,他跟其它男人不同,讽刺的是,这也是她深深迷恋秦少刚的主因。
望着窗外的一景一物,她的思绪飘回到半年前初次遇见秦少刚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的他,是如何地牵动她许久未曾热过的心……
半年前,她亲自到广东出差,与重要客户见面,洽谈在大陆设厂事宜。
在商场上为了做生意,难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自己也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梁董,关于设厂方面的问题,您人脉广,还请您多多帮忙打通关,小妹在此先谢了。」伍艾妮举起酒杯向梁董敬酒,自己先干为敬。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虽然大陆法令规矩多,但全世界做生意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有钱好办事哪。」
「我明白,这方面,我会请我的会计跟您的人连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通知小妹。」伍艾妮漾着妩媚的笑容,对梁董谄媚讨好,即使她不怎么欣赏这个人。
这间酒店在广州颇具盛名,拥有高级装潢和豪华设备,她特地包下其中一间最大的包厢招待对方。
在商场上,许多重大决策通常是在酒店谈成的,利用酒精的效力和轻松的氛围,生意特别容易谈成。这回若能成功在大陆设厂,不但可以省去不少成本,也是麒麟企业进军大陆一个重要的关键,所以她必须亲自来一趟,不能有任何差池。
只不过,这个梁董实在有点讨厌。
一只手趁她不注意时,放在她的大腿上。
又来了!
伍艾妮表面虽然保持笑容,心下不知已咒骂这个色老头几万回了,竟然借酒装疯吃她豆腐。
「来,梁董,我再敬你一杯。」她为他的空杯倒满酒,送到吃她豆腐的那只手上,让他拿着,自己则偷偷挪开点距离。
「来,喝酒喝酒。」最好喝死你!她暗骂。
明明叫了那么多陪酒小姐,臭男人还不满足,偏要占点她的便宜,若非还得借助他的力量,依她的性子,早给他三大耳光了。
她今天身穿一袭剪裁合身的黑色连身短裙,脸上化了妆,搽了眼影和颜色鲜艳的口红,为了柔和鲜明的专业形象,向来束在脑后的发髻,也破例放下来披散在肩膀上,让她在黄色灯光下,多了抹平日工作时瞧不见的艳丽。
谈生意嘛,有时难免也得利用自己的姿色增加一点机会,今天的打扮,完全是配合梁董的喜好。
但突然间,她觉得肚子有些不适,隐隐觉得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梁董,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呵呵笑道,同时吩咐其它小姐好好招待,别冷落了客人,当然,能让他醉死最好,免得不知道还得持多久。
出了包厢,并没有更好,空气中混杂的体味及烟酒味,令她作呕。
想吐……
她捣着口,一股胃酸烧喉的感觉袭来。
该不是喝多了吧?其实她酒量不错,但那臭男人的酒量更好,彷佛永远喝不醉似的,还借酒装疯,真他妈的……
「嘿!好正点的小妞!」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把她给吓了一跳。
「呀……放手!」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肯定是哪个喝醉的男人误把她当成了酒店小姐。
「你身材不错,哟,长得更不错,我喜欢!」说着就要嘟起狼嘴吻她。
恶——好恶心!除了臭酒味,还有口臭,她一边慌乱地挣扎,一边要抵挡他逼近的唇,要是真的被吻了,怕是三天三夜用双氧水都洗不干净。
「放手!我不是——」
「今晚我包下你,走,跟我去开房间。」
她差点就骂出三字经来了,男人到了酒店便丑态毕露,她太了解也看太多,在酒店难免遇到失控的状况,为了安全,她才特地选这家水准较高级的酒店,但还是遇到这么离谱的事。
这臭男人不但误认她是酒店小姐,居然还想强行把她带出场,那就别怪她使出醉拳了!
她握紧拳头,正要免费送对方去看「星星」时,突然另一只厚实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拳头,一个低沉的磁性嗓音同时响起。
「对不起,她是跟我来的,请放开她。」
伍艾妮好奇地转过脸,瞧着突然介入的陌生男子,他跟一般来此洽谈生意的人一样,穿著西装,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不浓。
酒醉男人纳闷道:「她跟你来的?」
「是的。」秦少刚礼貌笑道:「请放开她,谢谢。」
「嘻嘻……真不好意思……认错了……」男子摇摇欲坠地说,在他跌倒之前,秦少刚招来服务生,把对方送回自己的包厢去。
伍艾妮目不转睛地盯着半路冒出来保护她的男子,他相貌英俊斯文,但神情严肃,言谈举止之间风度翩翩,跟其它来酒店寻欢作乐的男人不太一样。
一般男人到了酒店,便会全身放松,丑态毕露,但这人的气质与这地方完全格格不入,也因此打一照面,她便无法移开目光。
对方为她编了一个谎,为了配合这个谎,他的手还放在她肩上。也是,如此才能安全解决麻烦,避免酒醉闹事的纷争。
好奇怪,她……并不排斥被他搂着,反而有着被保护的感觉,好窝心。
待酒醉男子被扶走后,秦少刚才望向她,绅士有礼地问:「你还好吗?」
「谢谢你,我正伤脑筋如何摆脱那人呢,幸好有你出手相救。」她低着头,发现脸儿有些烫,原本被他碰到的肩膀,因为他的放手而突然变得冰凉。
怪了,这儿冷气有这么冷吗?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对这男人升起了好感。对他不再搭着她的肩膀,下意识地感到淡淡的失望……
「哪里,我正好路过,权宜之下说你是我的人,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我很感谢你,你这么做是正确的,我也不用浪费口舌跟人起冲突,来酒店的男人最无聊……啊,对不起,把你也骂进去了。」惊觉自己的失言,她赶忙道歉。
真奇怪,她今天好象有点反常,无端地感到紧张,许久不曾有过的羞涩,随着热度延烧到两颊。
秦少刚笑了。「没关系,这也是事实,其实我也不喜欢来,但为了陪客户没办法。」
即使淡笑,他依然保持严谨的态度,双手始终规矩地放在身后,严以律己的原则,与这花花世界成了强烈的对比。
男人的丑陋面孔她见过不少,会玩的、不会玩的,她分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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