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被大雪银装素裹的东境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明媚天,趁着这个好天气,楚父和楚母便带着自家的小女儿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的驱车前往郊区的仙佛寺求签。
“爹爹,这马车赶的这么快做什么,如此颠簸,让我怎么看书?”兴许是被颠的头晕眼花了,身着白色棉衣外套嫩黄色小棉袄的女子微微的蹙起眉头,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嘟嚷道。
“这能不快嘛!你也不是不知道去仙佛寺求签的人那么多,去晚了都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老爷厉声喝道,“小梁,你再过三个月就要成亲了,就你这子,爹爹可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啊。”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话一点都不假。
这楚家在东境当地也算是一个较有名声的家族。祖上曾是皇里的御厨,被当时的皇帝封了一个“巧夺工”的称号,一时风光无限。等到年纪大了,楚家祖宗回到东境老家,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厨艺开了一个酒楼——江福楼。按理说,楚家要商业有商业,要后代有后代,甚有“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势头。但是,表面风光的楚家实则却是十分的抑郁,也不知是怎么了,直到楚小梁出生之前,楚家的子嗣一直都是男娃,就是没有一个女娃。因此可想而知,当楚小梁作为一个女娃出生时,该是乐坏了多少人?
楚小梁从小就倍受宠爱,有好吃的有好喝的统统都往她那送,那简直就是楚家的心头。只是——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像直到现在,楚父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在教导女儿时到底哪里出错了?看着温顺乖巧的女儿为何就是不爱女红不爱琴棋书画不爱八卦不爱武功,偏偏喜欢干烧饭这档子事?若是这般也就算了,可是都说女儿像爹,若不像爹像娘也就算了。楚父的格是豪迈派的,楚母的格是温柔派的,可就这个女儿的格偏偏是唯唯诺诺派的。做事时,除了和厨房有关的事,她能够干净利落的完成,其他一律都是拖拖拉拉的完成。这样的子,让楚父怎么能放心的让女儿嫁出去?更何况还是一贯注重行事作风的尹家?
“老爷,你也别气了,女儿像她的兄长们一样喜欢看书还不是一件好事?”坐在一旁身着杏色棉衣,面带富贵相的楚母和声和气的劝道。
“看书是好事,可是你看看小梁看的都是些什么书?”楚父在一旁扶额,深深叹口气说。
“《厨房秘籍》、《廷美食集》、《美食是怎样做出来的》。”楚小梁把书合上,将封面上的书名摊给楚父看,嘟着小嘴嚷道,“都是好书!”
不提还好,这一提楚父就更加来气了,一张老脸更是不悦:“小梁,看这些书能有什么用!女儿家该看一些女红之类的!”
听楚父这么一凶,楚母立马不高兴了,道:“老爷,你冲着小梁凶什么凶,女儿喜欢看这些书有不好的?总比隔壁李家的闺女喜欢看、秽书好!是不是,女儿?”
“恩恩。没错。”身旁的楚小梁立马小**啄米似的点头道。
“罢了罢了。下车下车。”瞧着马车已到仙佛寺,楚父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表情道,“都是女子之见,爷不和你们争!”语毕,率先走下马车。
看着楚父的离去,楚母有些无奈,转身对着楚小梁道:“小梁,你别理你爹,娘亲先去劝劝你爹。”
“好。女儿随后就来。”楚小梁看着楚母,咧开嘴角笑盈盈的说。等楚母下车后,楚小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迅速的将《银瓶菊》夹入那三本书中,拭了拭额角的汗,轻声道:“还好没被发现。”又在心中默默地对隔壁李家闺女说了句对不起,若不是我借你看《银瓶菊》你也不会替我背上黑锅。随后转身轻盈的走下马车,快步走向楚父楚母。
因楚家三口一大早便快马驱车前往仙佛寺,所以,当楚家三口进入到寺庙里时,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排在他们前面。站在大师门口,楚家三口只等了一会时间便被寺里的小僧请入了大师的房间,而楚小梁一脸温顺的样子跟在楚父楚母后面。
“施主此次前来有何事?”大师坐在榻上,缓缓说道。
“大师,这次是想请你替小女算算今年以及之后的运势。”楚父边笑着客客气气地说,边将躲在楚母身后的楚小梁拉到大师面前,“大师,这就是小女。”
看着自己被爹爹强硬拉到大师面前,楚小梁心中虽有点小反抗,却也是微微抿嘴一笑,低声道:“大师。”算是和大师打过招呼了。
“女施主不必紧张,请坐。”大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张小板凳,随后拿起一个竹筒递给楚小梁道,“女施主请抽签。”
楚小梁接过竹筒,拿起来上下左右的晃了晃,“哗哗”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的响亮。忽的,伴随着一轻微的“啪”声,一竹签从竹筒中落到了桌上。
楚小梁拿起桌上的竹签,看着签上的文字,念道:“第三十五签。”随后将竹签递给大师。
“大师,这签如何?”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站在楚小梁身后的楚父伸长了脖子想要往大师哪儿靠,一脸急切的关心问道。
大师看了眼竹签,又抬起头瞧了会楚小梁,道:“天将降任此其人,筋骨先劳苦彼身,莫谓佳景来可易,贫穷富贵有前因。三十五签乃唐僧取经,是为中吉。”
当大师那一声“吉”字刚落下,楚小梁就听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楚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道:“是吉就好,吉就好啊。”
“这签意思是上天要人做大事,首先要令他筋骨辛劳,心脑受苦,甚至还要挨饿。不可以为好景是天上掉下来的。人的贫富都是有前因的。所以—— ”大师顿了一顿又说道,“虽说这是中吉,但是这只签代表的是先苦后甜,凡事要尽心尽力之意。”
“那大师的意思是?”前面还说是吉,可是现在却又说受苦受难的。如此一听,楚母不经有些迷惑了。
“女施主今年乃至以后的运势是为苦在先,甜在后,今年也许并非很好,但若是女施主自身愿改变现状,将来的运势将为大富大贵。”大师和蔼地说道。
“那……依大师之见,小女今年内可否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出嫁?”楚父紧皱眉头,不死心的问道。
楚父话音刚落,大师神秘一笑,笑道:“此签已说,嫁与不嫁在女施主的一念之间,贫僧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谢过大师了。”楚父见已无法从大师那知晓更多,只得心带遗憾的说道,“今日麻烦大师了。”随后带着楚母以及楚小梁退出大师的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楚父始终默默无言紧蹙眉头,楚母看着自家相公如此,知晓他现在正在为刚才大师的一番言语而苦恼,刚想劝说,却忽的听见楚父道:“小梁,楚家从祖上到现在就你一个女儿家,做爹爹的定然希望女儿能嫁一个户好人家。爹爹瞧着那尹家很是不错,更何况你小时便已同尹家公子订了娃娃亲。在这节骨眼上,小梁,你可切莫红杏出墙啊。”
“爹爹,女儿不会出墙的。”听完了楚父的话,楚小梁难得面容严肃的点头应允道。
看着难得如此听话的楚小梁,楚父心中甚感安慰,刚想夸奖,却听见楚小梁继续严肃道:“因为女儿不是红杏,是厨娘。厨娘怎的会出墙?”
冬日的夜晚即使再漂亮,也终究总是冻人的。楚小梁窝在厚厚的棉被下回想着白日里楚父说的话“切莫红杏出墙啊。”心下不经顿生感慨,爹爹怎么就认定她会出墙呢?
尹家乃是东境第一大书香门第,尹家公子尹荣自然也是知识渊博,年纪小小的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便拿了个第一名,更不用说如今满腹才学、出口成章的他,因此,他被东境一大群少女妇女称为东境第一大才子。又因为尹荣天生长着一副好皮囊,俊丽的脸不知迷了多少女子,柔弱书生中带着一丝丝男人气概的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故而,他又被东境那群少女妇女称为东境第一大美男。
楚小梁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不管世事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清醒得很。有着东境第一大才子和第一大美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更何况那人还是她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对象。从小,她就喜欢尹荣,长大了,更是爱慕不已。所以,她是万万不可能当一枝出墙的红杏。如果要出墙那也是尹荣出墙,但是尹荣和她从小玩到大的,更何况他那么注重自己的面子,所以尹荣是断然不会出墙的。
爹爹就喜欢说瞎话。在睡着前,楚小梁在心中偷偷的这般想着。
但是很显然,楚小梁忘记今日在仙佛寺求到的签——先苦后甜。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会发生。
是夜。
空中,一轮的明月正从云层中渐渐显露出来。园中,一朵梅花悄声无息的长到了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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