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
他眯了眯眼睛,他从我脸上看到嘲笑和猜忌,甚至是清晰的抵触,他神情忽然有些失落,这么久我们断断续续见过几面,从各种避不开对方的场合上,即使远远一眼,也不是自始至终都隐匿。
他第一次在我眼中看到了最深的陌生和仇恨。
“我并没有对你说过花言巧语,做不到的事也从不承诺。我只要开口,我一定会办到。”
“对,你周逸辞无所不能金口玉言,你的罪过你的虚伪绝口不提,总有一万个借口去抚平。而别人一丁点过失,你都要放大去追究。你想要的从不失手,一旦失手势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哈哈大笑,我的笑容极尽讽刺,也极尽苍凉,在他幽深清澈的瞳孔中绽放,“津霖不曾对你步步紧bī,他嘴巴虽然不承认与你的手足血缘,可他也没有真的对你这个弟弟痛下杀手,你为什么这样恶毒,你何必赶尽杀绝!你用卑劣无耻的手段把他bī上末路,你赢了也无法堂而皇之昭告天下,因为你赢得耻辱。”
我疯了一样撕扯着他的衣服哽咽怒吼着,眼前早已是大片浓郁的白雾,周逸辞面无表情站在我面前,自始至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反驳辩解,任由我撒泼质问辱骂抽打,都没有打断我的意图。
在他问出娶我怎样我冷漠的应对时,他已经明白他走出玉石俱焚的一步棋后,引发的这场战役覆水难收。
赢与输都不是绝对,也没有了价值。
他摧毁穆津霖,为了掌控穆氏,为了铲除自己的绊脚石,为了一人独霸,而不是和他平分*,更为了将我和文珀bī入绝境,在滨城他只手遮天的局势下,即使阳奉yīn违,也只得屈服妥协,顺从投靠他。
他看出我的决绝,深知我宁可带着文珀一起死,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所以他的一切气焰,都熄灭在我如死灰的眼底。
我将始终贴在风衣内侧的字画朝他脸上狠狠扔去,他没有躲避,砰地一声,卷轴露出的坚硬黑石狠狠砸中他额头,顿时映出一块青紫,皮肤的细纹里渗出点点血珠。
那幅字画是椿城慈善晚宴他和穆津霖争执不下,最终被他拍得的承欢风月,他隔着梁禾依看出我很喜欢,千方百计争取,却没有当面送我,而是像个贼一样,派人闯入码头丢下给我。
这幅字画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告诉津霖,他并不知道在我手上,我对它所有的珍视,都来自是周逸辞送我。
可笑我的一丝不舍和念旧,竟葬送了我的婚姻和丈夫。
他是魔鬼我知道,我不该以为魔鬼也有善念。
一条细细的血渍沿着他眉骨淌下,我看到这样一幕没有半点心疼与动容,津霖流了多少血,他又流了多少,他该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么一点点。
我脚下踩着卷轴里溢出的红豆,只有两三颗,上一次没有完全掉光,还留在里头。
我似乎踩碎了一颗,我听见很脆的声音,他垂在身侧分开的五指动了动,我一字一顿说,“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我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我会改掉它,不惜一切痛改前非,再去见津霖。”
我撂下这句话转身往门口走,在我拉开门的同时,我摸到了口袋的枪,我脚下一滞,他恰好在此时喊我名字,仿佛一切都是注定,我们这辈子yīn差阳错那么多次,这一次苍天也不愿再给予一秒错过。
他在我背后似是呓语,又似乎在疑问,那句话像一把钢刀,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刺入我心口,不搅得鲜血淋漓都不肯善罢甘休。
“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所有的呼吸在这一刻被抽离掉,从我身体每一处空隙,毫无征兆的用一根巨大针管,拔走了空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什么差错。
将两张脸孔割得如此面目全非。
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问不出结果。
佛说万般皆是命。
人的命,决定于是否慈悲。
我们都不是慈悲的人,我们都狠到摧毁了底线。
所以注定得不到慈悲的结果。
这份普渡落下了我,落下了他,落下了两年间卷入这场庞大是非的所有人。
看着别人修成正果,只能为痴为魔。
“那天你问我,可不可以带你走。”他语气里含笑,像在陈述一件多么惋惜的事。
“听一听吗。”
“晚了。”
“我知道。”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拒绝,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像刀子一般重重剜我的心肠。
“我母亲原本有一个贫穷可十分美好的家庭,她有丈夫,有女儿,有你所向往的,侍弄花草平淡生活的日子。可当穆锡海这个qiáng者出现,把这一切践踏的狼藉不堪。他掠夺了我母亲,bī死了一个yòu小的生命,也毁掉了一个家庭。夺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字,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发生在弱者的身上,熄灭于qiáng者的铁蹄下,作为一件凌厉的武器,彪炳着他的qiáng大。”
他捂着脸的手苍白,一条条青筋爆出,很久都没有动。
他的呼吸沉闷,掩埋在掌心粗糙的纹路,他半响才将手从脸上移开,露出通红的面容,和有些cháo湿的眼睛。
“程欢,如果我是弱者,这样的悲剧会不会重演,你和文珀,我能否保护在我怀中,为你们扫清一切。你说穆津霖踏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我何尝不是。我没有选择回归平淡的资格,除非我输得惨不忍睹,用狼狈来结束我的余生。”
他眼睛红得像染了血,他猝不及防伸出手重重捏住我肩膀,没有用力,可我能感觉到他隐忍的颤抖,“为什么不等等我,程欢,为什么这样不相信我。”
他终于撕下镇静的面具,看着我的眼睛里掀起惊涛骇浪。
“我这样用力奔跑,可还是赶不上。”
“那你冲着我来,你所有的惊慌与苦衷,都不该用别人的命来奠基!”
我心里疼得要命,疼得像吃了一把刀子。
我不知道自己疼谁,疼什么。
我从口袋里拔出那把枪,银sè的han光从他眉间一闪,划出凛冽的弧度,下一秒我抵住他心脏,坚硬冰凉的铁片一头,是他激烈的心跳,而这一头,是我扣下扳机的脆响。
“全都错了,从我第一次抱住你央求你救我,就错了。是我的错,如果我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我说不下去,这样的假设只是自欺欺人,它根本不会发生,谁也无法预料漫长的以后。
周逸辞在和我对峙的过程里,忽然摸向西裤口袋,我看到一把黑sè的枪,枪柄正在他指尖的抻动下,一点点露出,他食指已经扣在扳机里。
砰地一声。
我整个人僵住。
味道。
浓浓的腥味。
我眼前泛起的白雾里,更泛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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