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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华章共舞。
贞兴帝端坐在马上,始终不置可否,他遥望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顶,眸光微闪,许久,才道:“狄卿、徐卿。”
一等镇国伯狄华、户部尚书徐朗忙下马躬身,“是,陛下。”
“你们随朕上山,其余人在此等候。”
贞兴帝下马,负手往山上走去。殿前司禁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当跟上,镇国伯狄华作了个手势,他们才退立原处。
三人沿着石板路慢步上山,走到哨寨门前,贞兴帝赞许地点点头,“莫海平虽然怕老婆,办事能力还是不错。”
狄华笑道:“老莫敢不把鸡公寨修缮维护好,不用苗兰出手,我第一个揪了他的耳朵!”
莫刺史派来守护鸡公寨的胥吏早迎出哨寨,伏地叩。贞兴帝和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这日天气极好,又是下午时分,春光灿烂,和风煦煦。三人拾级而上,竟都未再开口,面色各异,却皆有满腹怅然之绪,纠结在心头。
贞兴帝在寨门边那棵烧焦的枣树下停住脚步,遥望远处连绵的山峦,良久不语。
狄华与徐朗对望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山风拂来,吹动贞兴帝的衣袍,他终于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转过身,走向议事堂。议事堂内,桌椅板凳皆如十三年前一般陈设,卫老柴的画像拂拭得纤尘不染。
贞兴帝凝望片刻,慢慢地躬身。狄华与徐朗忙劝道:“陛下,您乃万金之躯——”
“五哥,老七。”贞兴帝轻声道:“你们代朕给大哥磕个头吧。”
狄徐二人忙跪下叩。狄华声音哽咽,“大哥,我们看您来了。”
贞兴帝却又转身往外走。
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仿佛闭上眼睛,也仍然知道在何处拐弯,何处越过小水沟,由何处穿过树林,去往那幢小小的木屋。
长长的青石小路蜿蜒向前,路的尽头,小木屋依山傍水。屋前几株桃树,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已开满桃花,山风拂过,落英缤纷。
眼见贞兴帝慢慢走向小木屋,狄华将徐朗拉住。徐朗不解,但也知道自己不如七弟与陛下亲厚,便随他退回树林边。
贞兴帝走上小木屋前的长廊,在她曾住过的房间门前静立片刻,推门而入。
直至金乌西坠、晚霞满天,贞兴帝才从屋中出来,走下长廊。可他刚走过拐角处,又停住脚步,似现了什么东西,折回去,微低着头,看着拐角处的木柱。
徐朗推了推狄华,低声问道:“什么东西?”
小木屋是狄华带着弟兄们亲手为青瑶夫人建的。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那木柱子上有何东西能引起贞兴帝的注意,还看得这么认真。
过了一会,贞兴帝慢慢地抬起右手,手指在木柱子上某一处,轻柔地摩挲。
过了许久,他从龙靴中拔出一把匕,在那木柱子上缓而用力地刻着什么。
狄华心中暗忖,回头定要悄悄派人来看一看,陛下究竟在木柱子上刻了什么东西。
眼见贞兴帝又向山顶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苍松翠柏之间,狄华松了口气,道:“六哥这些年,可越来越威严了。”
徐朗道:“是啊,这些年,陛下可是第一次唤我一声‘五哥’,我倒不知道是受宠若惊好呢,还是应该惶恐不安。”
又道:“也只有你家瑶丫头,在陛下面前还能够撒撒野。”
狄华面上一红。徐朗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又要做爹了?我就奇怪,陛下北巡洛郡,瑶丫头怎么没跟着来?”
纵使已入了凌烟阁,做了十年的一等镇国伯,狄华仍然禁不起如此打趣,正要说话,忽听山顶传来一阵幽然的笛声。
二人都不通音律,却也听得出笛声婉转悱恻,幽幽寂寂,仿若清风拂面、净水深流。
又仿佛有双静静的、温柔的眼眸,在笛音中穿透如烟往事,微笑着凝视他们。
笛声直至天全黑时,才渐渐息止。
虽知贞兴帝武功高绝,二人仍有些担忧,遥遥见他下山,忙迎了上去。
贞兴帝似是略感疲倦,沉默不语,快出寨门时,又在枣树下停住脚步,片刻后,唤道:“五哥。”
徐朗忙道:“是,陛下。”
“这些年……”贞兴帝缓缓道:“你执掌户部,天下百姓皆列在册,就真的没有现蛛丝马迹?”顿了顿,又道:“她可是带着几百人走的,这几百个人,就都没有一点讯息?”
徐朗斟酌着回答,“中土大陆,确实找不到他们呆过的痕迹。”
“你的意思,他们真的都去了海外?再也没回来过?!”贞兴帝冷声一笑,俊秀的面容罩上了一层薄霜。当年收到侯昞密报时的失望与伤楚,此刻仿若都在胸口处往上翻涌。
狄华这些年也一直在负责寻找青瑶夫人,道:“也不一定。老莫没说谎,大嫂确实中途折了道,从淮阴去了东州。只是老莫和苗兰都一口咬定,当时大嫂不象是被挟持的样子。可后来据青陵军的俘虏招供,又确实是永王军的人劫持了大嫂,但永王宫在叛乱中毁于一旦,大嫂究竟下落如何,竟是无人得知。”说到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声。
贞兴帝话语中带上一丝恨恨之意,“莫海平这个没用的,朕要让他当一辈子刺史!”
狄华忽然想起娇妻说过的话,轻声一笑。见贞兴帝如炬目光扫来,忙道:“瑶瑶说,莫海平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当一辈子逍遥刺史反而正中他下怀。陛下若真想惩罚他,只有一个法子。”
贞兴帝来了兴趣,微笑道:“说来听听。”
“瑶瑶说,陛下此去洛郡,只需当众褒奖莫海平治境有方,怜他子嗣不旺,特赐他宫女八名。”
贞兴帝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瑶瑶这鬼丫头,想的好点子!”
狄徐二人也齐声大笑。笑罢,贞兴帝走出寨门,直至山路拐角处,忽然又停住脚步,道:“徐卿。”
“是,陛下。”
“回京后,户部拨银子,会同工部、兵部,组建一支船队。”
徐朗怔住。贞兴帝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沉沉夜色,缓缓道:“朕要这只船队,出使海外各国,扬我大齐国威,传我中华礼仪,真正做到——四海臣服!”
四海臣服!
他清朗而威肃的声音,在山野间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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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兴十年,十一月。
雪花纷飞,满目银素。鸡公山下,两骑自西而来,在山脚处拉住座骑。枣色骏马上坐着的是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黑衣少年,生得俊秀文雅,但眼眸偶尔一转,又透出十二分的机灵调皮劲来。
他望了望山顶,向身边那骑着黑色骏马的青衣女子道:“娘,一路走来都是山,这山又不是特别出奇,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去洛郡吧,听说这两天那里有灯会。”
青衣女子面目隐在厚重的面纱后,身姿婀娜却又不失飒爽。她拢了拢肩头的鹤氅,声音温柔如水,“这里是当今陛下举事起兵,从而一统天下的地方,你说,值不值得一看?”
少年“唉呀”一声,道:“这里就是有名的鸡公山啊!娘,您来过这里吗?怎么找到地方的?”
“晏儿,你不记得你爹教过你,在外行走,要勤问长者,少管是非吗?你去抓那个小偷时,娘就问明了路途。”
少年略觉赧然,抬头看了看铅沉沉的天气,道:“那我们赶紧上山,等会就天黑了。”
“就是要等到天黑,我们才好上去。”青衣女子似是在微笑,“上面还有人在守着,被现了可是擅闯禁地之罪。晏儿,娘没轻功,没法子溜上去,就看你有没有办法了。”
少年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娘,包在晏儿身上了。”
青衣女子在山脚的树林里等了个把时辰,少年溜过来,得意一笑,“娘,成了。”
青衣女子问道:“是点穴还是迷药?”
“点穴不好,容易让人觉,我用了一点点迷香。”少年举起食指示意,“真的,只有一点点,对他们没有一点伤害。明天早上醒来,他们绝对不会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青衣女子嗔道:“你蓝爷爷给你的医书,你就只对迷香迷药感兴趣,没出息!”
少年嘿嘿一笑,抱着她的手臂晃道:“娘,您可别告诉爹。”
“你以为你爹不知道啊。你从小到大干坏事,各位叔叔伯伯都替你遮掩,其实你爹都一清二楚,不过见你只是顽皮一些,本心不坏,懒得教训你。”
这话勾起了少年的孺慕之情,轻声道:“娘,咱们到洛郡看过后,还是赶紧回去吧,爹一个人在岛上,挺寂寞的。”
“嗯,我们赶回去过年。要不是为婆婆去找药,我也不想出这一趟远门。”
“娘,爹这次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来?”
青衣女子叹道:“今年逢你爷爷***十年忌日,你爹心情不好,懒得走动。”
“哦。”少年沉默了一会,道:“我们倒也算不虚此行,既为婆婆找了药,又见识了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娘,前几年你和爹带我下南洋看的那些国家,与这次西域看到的,可是大不相同。”
“嗯,也好让你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免得你老是在岛上自高自大,你敏姐姐可是让着你。”
少年一听不服气了,嘀咕道:“什么姐姐!比我大几天而已。再说,她让过我吗?欺负我比任何人都狠,还不许我告状!”
二人边说边行,走到哨寨门前,青衣女子停住了脚步,静默不语。
“娘!”少年唤道。
青衣女子回过神来,道:“走吧。”
二人一路上山,少年走得极快,偶尔跳跃着跑出很远,又跑回来扶着母亲走上一段,可过一阵,耐不住性子,又跑开去。
奔进寨子,少年四下里乱转,不多时便将寨子转了个遍,觉得也没啥稀奇的,便跑去找娘,寻了许久,才见娘正走入山后的一座小木屋。
他追上去,将门一推,嚷道:“娘,看完了,咱们走吧。”
青衣女子迅转头,不着痕迹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回头微笑,“好。”
两人出了屋子,青衣女子却在廊下站立,久久地凝望着夜色中如黑色巨屏般的山峰。少年见她似在默默出神,便在廊下来回走着,忽然“咦”了声,唤道:“娘!这个人的名字和您的只有一字之差呢!”
廊下挂着两盏西瓜灯笼,青衣女子走过去细看,少年已将刻在那上面的三个名字一一念了出来。
“沈青瑶,早早,杜凤……”
他挠了挠脑袋,疑道:“杜凤这个名字,好象在哪听过?早早……好像也挺熟的。”
青衣女子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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