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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灵灵的死,慕阿光原本温和的脸色顿时铁青,额头上青筋毕露,双手似乎要使狠劲把人给掐死一样。
他死死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谁说当年我什么都没做?如果可以,我恨不能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你凭什么认为我什么都没做?”
“可灵灵最终还是死了!”一声同样粗狂的暴吼声从慕阿寻的口中发出。
两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就像是为了占领山头而对峙的两只老虎,张牙舞爪的,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咆哮声之后,就是异样的沉默。
林染坐在一边,大约是听出了他们吵架的内容,原本这孪生兄弟是因为一个女人,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误会。
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依旧可以让他们兄弟俩一见面就吵成这样,可见那个女子的影响力并不一般。
“虽然说往事不可追,但还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你们有什么误会趁着现在说开了,不要再互相残杀了。”林染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
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接收到了一阵愤怒不满的咆哮,“闭嘴女人!要不是你耍阴招,我早就擒住了他,今天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费他一只手。”
翻翻白眼,林染嘚瑟地剔着指甲,“我这叫做自卫,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又看了看慕阿光,“阿光,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愿意说来听听吗?”
此时,诺大的一个人肉客栈里,却是没有一点声音,温暖的空气中泛着异样的沉默,良久之后,这才在慕阿光平静的叹息声中,揭开了这些年来的秘密。
“其实,我们是冷国人。”
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把林染给吓到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装作什么都不懂地继续听下去。
“我们家族世代为医,当年,在我和阿寻十岁的时候,父母就将我们送到了谷山去向谷神医学习医术,师父当时膝下有一女,也就是谷灵灵,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医术,可是阿寻性情顽劣,不肯学医,渐渐地,我和灵灵在学习医术的过程中,互相产生了感情。”
说到这里,一旁的慕阿寻眼睛已然红了起来。
林染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早知道灵灵喜欢的人会是阿光,他当初是否会拼尽全力,为了灵灵学习医术呢?
“在我们成年之后,师父将灵灵许配给了我,我们成亲当天,阿寻就一个人偷偷跑下了山,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也喜欢灵灵,于是我和灵灵为了把他找回来就下了山。没想到下山之后,不仅没有找到阿寻,南越的军队却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灵灵也死在了战乱之中。”
慕阿光的声音渐渐地沉痛起来,带着几悲戚。
慕阿寻刀子一般的眼神刮在他的脸上,带着无法言说的恨意和冷嗤。
“呵,你倒是把真相说出来啊,是你带着灵灵去送死的,是你在灵灵死了之后,就远走天涯,不管不顾,你以为你自己是个能拯救天下的活菩萨,结果呢?城丢了,灵灵也被你害死了,你说你造的孽,就算是砍下一只手也无法撇清。”
慕阿光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着,就连睫毛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没有撇下灵灵,我把她的尸首送回了谷山,那时师父已经离开了,我放下她之后就一个人去了极寒之地寻找彼岸之星。”
听到彼岸之星,林染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很快就暗了下去。
她平静地道:“我在医术古籍上面看到过,传说彼岸之星有着起死回生之效,能够将死人从地狱里拉回来,只是记载始终是记载,你真的找到了彼岸之星吗?”
这时,慕阿寻的眼睛也看向了慕阿光,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历经一个月,我终于找到了,可是等我回去,灵灵的尸首已经不见了,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直到现在,我还是在寻找,只可惜,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尸首就算是腐烂,被东西给吃了也会留下痕迹和骨架,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林染总算是听出了个所以然来,看向了脸色有些不自在的慕阿寻,“实际上,你是误会你哥哥了,他当时并没有抛弃灵灵,而是去寻找彼岸之星了,如果他回来能看得到灵灵的尸首,说不定真的可以救活灵灵……”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带走了灵灵的尸首。
她话音刚落,慕阿寻的脸上顷刻间滚落两颗泪珠,双眼已经泛着异常的血红了。
他的头埋在膝盖了,始终不肯抬起来,闷闷地说,“可你,当时的确是带着灵灵去了战场前线,而不是往安全的地方跑,如果不是你,灵灵一开始就不会死在战场上!”
可是,慕阿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当时灵灵下山之后,就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可她还是坚持要找到你,就在我们打算离开战场的时候,由于多日来的不眠不休,身体亏空,灵灵流产了,她的死不是因为战乱,而是因为身体原因。”
“原来是这样,要说灵灵的死不是因为战乱,而你因为你慕阿寻!你因为灵灵恨了你哥哥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才是导致灵灵死的主要原因,你内疚不内疚?你对不对的起你哥哥?”
林染郁闷地摇了摇头,如果误会可以早一些说清楚,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此时的慕阿寻,已经像是一个鸵鸟般,畏首畏尾地躲了起来,头一直埋在膝盖里,不肯抬起来。
他全身都在颤抖着,甚至有点癫狂魔怔了。
慕阿光看着他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年的误会,总算是轻松多了。
背负着枷锁过日子,实在是太累了。
就在这时,客栈的二楼里,传来了一阵轻快的笑声,那人带着掌声走了出来,一身和墨千寒一样的玄色长裳被他穿的不伦不类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掉进了泥潭里一样,黑不溜秋的。
“真是有意思,原本是想抓个人的,没想到却白听了一段故事,这比戏文里唱的好听多了,那女的可真是个祸水啊。”裴云西凭栏望着底下,眉眼间充满着不屑的笑意。
“唰”一阵风声闪过,一个人影瞬间飞到了二楼上面,想要伸出手去掐裴云西的脖子,但是在他动手的瞬间,十几个黑衣人就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死死地护住了裴云西。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灵灵?”慕阿寻飞快地抽出了自身的长刀,动作迅速地抵挡住了十几个黑衣人的进攻。
只是,他的武功就算再高,也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人。
可偏偏慕阿光是个不会武功的,除了医术高明些,人品正直些,真没什么用。
林染二话不说,立刻拔剑上去帮慕阿寻,不管怎么样,好歹是她救命恩人的弟弟,那裴云西又是她的仇人,这个忙她是帮定了。
“小心左边!”底下的慕阿光看的着急,愣是使不出武功,于是,只好在底下提醒着他们。
好在林染和慕阿寻的配合不错,两人击退了不少的黑衣人,但是在这关键时刻,裴云西亲自出手了。
他的武功套路十分复杂,甚至还有点墨千寒的影子,在凌乱的招式之中,林染和慕阿寻拼命地抵抗着,不管怎么样,都略占下风。
林染眼看着慕阿寻抵挡不住了,打算拿出自己的独门秘技——毒针,来对付裴云西,但是这一套却被看穿了。
在她还没有动手的时候,裴云西就已经一闪,双腿往她的腰上踢去,完全不带一点怜香惜玉,可是,还没有碰到她的腰,慕阿寻就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挨了这么一下。
“阿寻,你没事吧?”底下的慕阿光顿时着急起来,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冷国覆灭了,所有的亲人都死了,他现在只剩下慕阿寻这么个亲人,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计较,只想两兄弟解除了误会之后,就这么好好地过下去。
可是计划偏偏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误会澄清之后,会迎来一片光明,可是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给打破了。
上面的战斗是越来越混乱,接连中了三四掌的慕阿寻终于吐了血,再也支撑不住了。
“不自量力!”
裴云西突然间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对着林染刺了过去,没想到在这时,慕阿寻却再次冲到了她的身前——
林染看出了慕阿寻的意思,他不是想要保护她,只是单纯想死而已。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许接受不了,也许太过思念灵灵,找了个机会,想要了结自己而已。
可是这对慕阿光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不管慕阿寻的心里在想什么,都不可以以这种方式了断自己的生命,林染不需要他挡住本该刺向她胸口的那把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剑已经深深地刺进了慕阿寻的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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