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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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姐可真是对我爱护有加!
皇怒妃久久不语… … 终于叹道:妹妹竟知道这些事情!
阿若冷笑。
皇怒妃长叹道:妹妹说得不错,姐姐果然一直是谢家玩偶― 姐姐心中苦闷,只怕更胜妹妹十倍。姐姐自知后位来之不易,为取悦皇上,我哪日不是处心积虑,如屐薄冰?皇上咳嗽一声,姐姐 也要想上三天。可是,罪父却以皇长子性命相威胁,逼姐姐助他举事。不想皇上也料到这层― 他为让姐姐出面指证罪父,竟也不惜伤害孩子… … 虽那次嘉儿只是过敏,但姐姐心中痛廷与惊 恐,又岂是旁人能够体会?只得听从荣妃劝诫,嫁夫从夫,从了皇上。
阿若仍是冷笑。
皇怒妃道:妹妹,宫中各人,相互算计十分平常。你我毕竟亲姐妹,谢家对你也有养育之恩,难道你一点不念亲情,日后仍要与我作对?
亲情?阿若冷笑,她好像听见天底下最荒唐的两个字:呵,问世间情为何物?可笑又愚蠢。以前我以与谢家的安排倒行逆取乐,现谢氏既大势已去― 我只有以让你们斗来斗去为荣。看你们一 个个成为手中牵线木偶,是我平生最大幸福
好罢。皇怒妃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姐姐也不强求。说完,皇怒妃扬声道:慧记妹妹,刚才一切你可听得清楚?
自亲耳听见谢氏姐妹一番对话,后几日,我总觉胸口犯堵,只觉有些友情是天下最靠不住之事。那心,便恨恨地,灰了又灰,只觉人生无趣得紧。这日中午,从同春坞回来,穿过梅花门时, 不巧正迎面遇上阿若。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均是一脸的尴尬… … 却又不能视而不见,二人淡淡地.点了一点头,擦肩而过… … 彼时烈日高悬,烈火袭身,我却如同被寒流陡地击中,心 尖冷冷地颤,阴阴地痛。
她从前那样依恋我,而我从前那样的怜惜照顾着她― 往事种种仿佛就在昨天,而我与她,终于在这年夏天形同陌路。
头上骄阳肆虐,头顶知了鸣叫不休,我陡心情烦闷,走至浓密花旁树荫底下静静地立了,闷闷地,仍想找一个知心人继续说会子心里话儿。等儿如今怀有皇子,自然是不便打扰的。找文泽? 在他这个夫君面前,凡事更是要掂量着说,倒失了一吐为快的本意。余者尚有三四名一向交好的殡妃,可是,她们位份却低,我随口说说倒没什么,只怕一言不慎,倒给别人增添许多不必要 的烦忧,说不得甚至会给她们招致一些无妄之灾。
第七+章只为承诺入冷宫
我沉吟良久,方始知偌大皇宫,原来自己竟无几处可去… … 无处可去,我无处可去… … 只得懒懒地,懒着身,懒着心,仍回听雨宫洗浴… … 继而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小歇。
不想没休.感多大一会儿,却又惊闻等儿小产― 心又是陡地一沉,我,急步赶至花等宫,等儿的侍女小红见我来时,赶忙着打起中门口竹编的凉帘,凉帘之后,淡淡轻烟之中,隐隐约约地, 等儿娇小的身躯正背向中门斜卧在一小块碧玉排串制成的玉席之上,双肩正不停抖动… … 我脚下缓了一缓,方才坐上床沿,扶着她肩轻轻唤道:姐姐… …
等儿却不回头,缨缨抽泣道:姐姐想一个人静静,请妹妹先回罢。我愕了一愕,正要起身,突然外面通传一声“皇上驾到”,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眼中只扫见米白色丝袍一闪,果然是文泽风 般抢进身来… … 我忙着见了礼,等儿却不接驾,直接转身扑入文泽怀中痛哭失声。文泽好一番柔声安慰,方才皱眉道:等儿,月关听说你刚从她那处回来,莫非… …
等儿看我一眼,对着他流泪道:天热,不过吃了一小盏茶。回来就… … 皇上,是臣妾自己不当心,臣妾请求您,千万不要为了臣妾而伤了与? ? 一与她的和气
文泽目中一寒,如有万千冷箭在其中闪动,闪动着,闪动着,他冷冷道:果然是她。月关早知… … 早知… … 可是,她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他看我一眼,命所有人等退出。我便迟疑了一小会儿,走在人群最后,却满心孤疑,退至中门口细细听了一回。只听文泽道:月关一忍再忍,全为顾念母子之情,可她却一再逼月补? ? … 今 日说什么也要向她问个明白。
他这是要向德仁太后宣战?
我讶然,心陡沉… … 火光电石之间,脑中立时想起文浩临行前的让我设法协调好文泽母子关系的嘱托… … 是的,文浩为我做了那么那么多事情,我绝不能连他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做不到 ,此次即使幢臂当车,也断不能眼睁睁看文泽母子因为等儿起了冲突― 来不及多想,趁文泽仍在安慰等儿,忙退出花等宫,呀咐莲蓬小莺回去,自己则快步赶至同春坞。
我赶至同春坞,完全不让同贵殡开口,急,急道:姐姐,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如妹妹今日出事,请姐姐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麟儿,若姐姐能力有限,请你求太后娘娘一定要保 全他。
知她孕中难以阻拦细问,我说完最后一字,对着她深深一福,快步离去… … 一径快步走至永泰宫外的小树林中,静静等候文泽的到来。阳光从头项树叶穿下,洒一地斑驳。知了仍在无忧无 虑、肆无忌惮地高声歌唱。远处花圃之中,玫瑰芍药木攫桅子百合惠兰… … 朵朵灿烂,或浓紫,或雪白,或排红,星星.点点,或连成云霞… … 花香浓浓,署气阵阵… … 远远的,终于 看见一行人拥着一脸寒冰的文泽过来,我忙着走出绿荫,行礼如仪。我款款屈身,低头道:请皇上留步。臣妾特来向皇上请罪― 荣妃姐姐此次小产… … 原是臣妾故意所为。
文泽一愕,他的眼中掠过一道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冷疑光。他看着我,淡淡皱眉道:慧妃,荣妃的事,怎么会是你来认罪― 你说清楚些个。
是。我说。我抬眼望着他,淡淡回道:皇上,荣姐姐昨日在臣妾宫中吃过清署荷花糕儿,那糕本是臣妾亲手在小厨房中做的,其中原本加有藏红花儿― 荣姐姐与臣妾一向交好,因此并不怀疑 。
是么?文泽问。他抬头看了一眼永泰宫的方向,他目中疑惑更深,但他的语气却仍然是淡淡的。
我一咬牙,回道:皇上,臣妾因见皇上宠爱荣姐姐,心生嫉妒,所以? ? … 所以下此毒手,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我跪在炎热的地上,拦住他赶去德仁太后宫中的脚步。我看着他明黄色龙靴上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停在五彩祥云里,对着我张牙咧嘴。有汗自我额上滴下,汗珠落上青石地面,绽开一朵深 色小花,又一小花… … 小花绽开着,随即在热烈的阳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 我等了又等… … 仿佛等了一生那么长久,才终于听到头顶又传来声音― 文泽疑而不? 叶的声音:你所言 当真?现并无人指证你,你为何又要出面承认?你起来,月关还有事,没功夫与你玩笑。
我忙拦住他既将举起的脚步,回道:臣妾所说句句属实。臣妾害了荣姐姐小皇子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为避免良心谴责,囚此向皇上面前当面请罪。见文泽仍在犹疑,我又说:皇上您想, 毒害皇子这样大的罪名,臣妾岂会胡乱承担?
文泽沉吟片刻,突然问道:肤且问你,你一届殡妃,又从何处得来藏红花?
幸而早有想考虑,我不紧不慢地说:回皇上,臣妾以前托御药房的小禄子拿
的。
文泽看了李福一眼,后者忙上前一步,轻声回道:上次德缤娘娘误服藏红花
小产,这个小禄子已畏罪自尽。
文泽目中又是一愕,在头项冷冷看我,突然屏退左右,蹲下身子抬起我下额
低低道:看着脱的眼晴!望着肤的眼晴再说一遍,说是你,是你柳荷烟亲手杀死了荣妃肚中,月关的亲生孩子!
我看着他,看着他头上青筋暴起,看着他目中震怒,我在炎炎烈日下突然便失了理智。
皇上,我低低道:莫非您只记得替荣妃姐姐做主,竟忘记当初臣妾在怎么在大殿中与西托斗智,怎么为人所害误服的藏红花?臣妾腹中也是您的亲生孩子,当初,您怎么又不为臣妾做主?
文泽倒吸一口冷气,陌生地看着我,恨声道:你就为肤近日多宠了荣妃一些个?慧妃,她们也是肤的殡妃,而且,而且你早该知道,月玲公中待你原是不同的!可你怎么… … 怎么会是如此 妒妇?!后宫殡妃之中,谁不知道脱最喜欢的就是你?!
待我不同?!
最喜欢我?!
我胸口一痛,眼中有雨雾升起,却硬生生忍住,只是淡淡道:是,皇上果然最喜欢臣妾的。正因为皇上最喜欢的是臣妾,所以臣妾当初才会不知不觉没了孩子:也正是因为皇上最喜欢臣妾, 所以臣妾如今又不知不觉没了母亲― 皇上您这样的喜欢臣妾,臣妾实在是深感皇恩浩荡的得。
你说什么?!文泽几乎是在咆哮。
随他来的宫人们虽离得远,却远远地,齐刷刷跪倒一排。他倒退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看我… … 突然的,就挥起一记耳光重重捆上我脸。
我只觉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倒在火热的地面,半边脸着火般痛疼。心中更痛,恨恨看他。
而他,似乎比我更怒,他红了双眼,低吼道:你居然这样说?!月关为你,为你做了那么许多事情,甚至于… … 甚至于… … 而你竟然,竟然… … 竟敢在肤面前提这件事!月关怎么会错 将一颗真心给你?!
他又委屈什么― 我愕然,怔怔看他。
他也看着我,突然冷笑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脱宠的你!好罢,从此刻起,你便去北三所居住,月泛再不想不愿见到你这张脸。
他说完,果然不再往永泰宫中,只是厌恶地看我一眼,拂袖沿着原路回去。
北三所从皇城建城以来,便是冷宫代称,良妃与皇怒妃均在那处住过― 现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柳荷烟。
软软地,我倒于青石火地,满胸悲痛,只觉五脏六腑被人拘去一般,身体空落落地只剩下躯壳,李福过来扶我,向耳边低叹道:我的娘娘!荣主子虽得皇宠,依老奴看,皇上对您的宠爱,比 荣主子只多不少,您又何苦? ~…
我能对他说什么?我打断他话,强笑道:本宫先去北三所。李公公,烦您派人去替本宫拿些日常用品与四季衣物来。
李福长叹答应。
北三所内共有三进院落,二十五间房屋。正门朝南,东西两处破旧的照壁垂花门。一眼望去满目凄凉,悲怜一如林媚儿的邀月小楼。房屋彩色久经剥落,间间灰层满室,蛛网密布。此时并无 一人居住。缓缓依次看去,几间木门想是因年久失休,应手而倒,扬起厚厚的一地沉灰。庭院中原有的植物早已枯姜腐烂,发出死尸般的道味,唯有一丛修竹,倒还枝叶茂盛。
我正四处观看,黄胜带人过来送一应衣物。我清.点着,只不想莲蓬她们居然会想着托黄胜送来文房四宝,心中苦笑,又是感动。不送脂粉送笔墨,倒底跟随我多日的贴心之人,竟知我如此 之深。
我正自感叹,黄胜却又硕了文泽旨意。
旨意中说,由于我不修妇德,意图谋害皇子,因而由慧妃贬为庶人。文泽一定是恨死我了罢― 刚才气头之上,只记得罚,不记得贬,如今回想起来,定要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之底方才甘心。
我与他,竟然会走到这样一步。
我暗暗叹口气,领旨,谢恩。
待黄胜一行人走后,我想了一想,换了一衣短一些粗布的衣衫,挽起衣袖,从院中水井中汲出井水,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冲洗好那些积满灰尘的扫帚与艳把。又撕下某屋床单一角当作抹 布,选了距离那丛竹子最近的一间屋子进去,然后扫、拖、抹、洗… … 待我基本打扫完毕,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再看这间小屋,里外共有三间,毕竟是皇宫里的屋子,它在我打扫干净之后,倒真还别有一番精致,其菱花窗、红木床、檀木桌椅等物什上均有各种各样雕花图案。我将在一处屋中床底下拾 着的一面黄铜未央镜支上桌上放好,对着镜子,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因运动之后而出现的一张粉红才!、才卜的,临水桃花一般的小脸。
我刚洗干静的青纱账晾晒在院中绳上,重见天日的它,在艳阳下发出柔和的金芒。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青纱,轻轻的,扬扬的,突然的,就有倦意龚来,我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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