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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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却不这么想,见自家主子一脸愤慨,分明打算去怡香楼踢馆。“公主,这可使不得啊!万一被驸马爷知道您私下去找紫嫣姑娘,必会惹怒驸马爷。”
她灵机一动。“莲儿,你去给我找几套合身的男装。”赵星绒没看到莲儿一脸担心受怕的模样,起身便向梳妆台走去,想也在学校读书时曾参加过话剧社,还女扮男装演过西门庆呢。
既然蔺远彦喜欢名伶艳妓,那她去偷艺,学些本事也不为过。
最后,她在莲儿担忧的注视下,还是第一次踏入除了皇宫和宰相府以外的地方。
没想到南朝皇城居然如此富饶,街头巷尾皆是一片繁华景象。她好奇的东走走西逛逛,直到日上三竿,才想起自己此番出门的真正目的。随便打听了一下怡香楼的位置,直到一幢四层高的奢华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暗自心惊。
这怡香楼哪像是一所妓院,它比一幢王府还要壮观。
多少贵族阔少进出这扇门,脸上皆挂着布满淫欲的满足笑容。
“哟,这位小公子好生面善,今儿来怡香楼,可是想找个姑娘开开心?”还没等赵星绒欣赏完环境,手臂就被人扯了过去,就见一脸媚笑,浑身散发着呛人香味的老鸨咧着血红大嘴,色迷迷的对着她露出恶心至极的笑容。
她浑身顿时打了一个冷颤,但转念一想,她此次是来寻找乐子的,而且出门前又精心把自己打扮成成一个俏公子的模样,就连莲儿见,脸上都忍不住透着两朵可疑的红晕。
定下心神,赵星绒手中把玩着一柄白玉骨扇,身着银白锦袍道:“听闻怡香楼及皇城第一楼,里面的姑娘个个美丽温柔,本公子今天前来看看。”“刘嬷嬷,这位小公子打哪来的?好生英俊啊!”“小公子姓啥名谁?可是皇城人士?”
赵星绒脚丫子才刚踏进门内,立刻被几个俏生生的花娘胎给包围了。“春花秋月,招财进宝,这位公子可是咱们怡香楼的贵客,你们几个可要给我好生招待,知道吗?”
老鸨是何许人也,光是看赵星绒一身行头,那把白玉骨扇、腰间佩带的玉片,即知其出身非富即贵,肃然要好好伺候。
“慢着。”赵星绒面露轻佻,“本公子今儿个可是慕名而来,听闻怡香楼有位紫嫣姑娘名满皇城,可否有这个荣幸与紫嫣姑娘见上一面?”“这……”见老鸨犹豫,赵星绒立刻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金元宝,故意在老鸨面前晃了晃。
“无妨,若是紫嫣姑娘今儿个没空,本公子择日再来就是。”“哎哟喂呀公子且留步,紫嫣丫头昨儿个睡得晚,怕没啥精神,这就这派人吩咐一声,让她迎接公子您。”
老鸨一见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哪还顾得了太多,急忙从赵星绒的手中夺走金元宝,揣在自个怀中。
“你们几个先给我好生伺候这位公子,我去叫紫嫣。”老鸨前脚刚走,赵星绒便被几个色女团团围住。
“公子生得可真好看,瞧这皮肤,比咱们女人还光滑细腻。”废话,我本来就是女人。赵星绒在心里腹诽。
“不但人长得俏,皮肤好,连气质也与众不同,和那俊美的宰相大众有得拼。”“是啊,可惜宰相大人娶了那个刁蛮又放荡的公主,不知伤了多少少女的心。”
众人七嘴八舌,倒是引起赵星绒的注意。
“几位好姐姐,看来你们对咱们城里的宰相大人很了解哦。”“当然喽,宰相大人可是咱们怡香楼的常客呢。”“可是我听说朝廷官员不是禁止踏足这种风月场所的吗?”“哟,小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几个女人见贵客不但生得好看,脾气也好,顿时话匣子全开。
其中一个身着蓝衣女人附耳趴在赵星绒的耳边,小声低喃,“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宰相大人和太子爷之间,关系可是很暧昧呢。”“什么?!”赵星绒一惊,“太子和宰相关系暧昧?!可是宰相不是已娶公主为妻?”
“还不是迫于皇命难违,皇上容不得太子与宰相关系密切,才将公主强塞给宰相,只是苦了风流俊美的宰相,毁在那个放荡的公主手里。”赵星绒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把段宁善骂得体无完肤。难怪上次御花园里,皇上要将自己许配给蔺远彦的时候,太子要极力反对了,而且在婚宴上,太子也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从头到尾都不吭声。
“嬷嬷,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吗?”就在众人七嘴八舌,扯着她乱道是非之际,一道如春风般柔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赵星绒抬眸望去,只见身着浅粉纱衣的少女翩然而至,声音柔美,没想到容貌更吸引人。
纤细如杨柳般的腰身,晶莹如白玉般的面容,举手投足间优雅轻柔,这哪是青楼女人,分明就是倾国倾城的绝丽佳人。
难怪连蔺远彦那傲慢男子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知为何,赵星绒看到眼前这绝丽女子,心头竟没来由一窒,但见对方缓步向自己走来,身子轻巧一福。
“小女子崔紫嫣,见过公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眼前这女子,让赵星绒不由得想起这首诗,喃喃道出口,不料她这一念,竟惹得对方微微挑眉。
“公子如何知道小女子由北国而来?”
“呃?”她一怔,随即干笑连连,“随口说说而已,在下哪知道紫嫣姑娘的故乡在哪。”
不知是她的行为举止吸引了崔紫嫣的注意,还是她刚刚吟出的那首诗让对方心头大悦,她被请进了闺房。
可就在此时,老鸨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嫣儿,蔺大人突然到访,急着要见你。”“难道这房里有什么见不得的客人吗?”话落,就是蔺远彦已经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蔺大人……”崔紫嫣急忙起身跪拜,态度恭谨谦卑,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畏怯,与刚刚的沉稳自信截然不同。
蔺远彦傲然而立,目不斜视的打量着室内唯一站着的男子,眉头微微一耸,随即荡出一抹冷笑,“紫嫣姑娘房里果然有贵客。”“蔺大人莫误会,这位公子也是慕名而来,而且他并无……”就在老鸨试图解释,蔺远彦微微抬头,一个眼神便让老鸨还敢再多言,躬身悄然而退。蔺远彦面无表情的直直打量着男装打扮的赵星绒,让人看不也他是喜是怒。
垂眸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崔紫嫣,他轻轻抬手。“起来吧,你身子娇贵,不必每次都如此多礼。”
“谢蔺大人厚爱。”
“既然今儿有贵客在,不妨三人同饮。”蔺远彦像在自己家中,选了个舒服的位子便坐下来,“不知这们公子如何称呼?”眼前这种状况很荒谬,夫妻俩同时逛妓院,而且还都点了同一个花魁,幸亏蔺远彦没认出她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作揖,“在下赵星绒,见过蔺大人。”
“原来是赵公子,怎么有些面生?”他挑着眉,状似问得漫不经心。“在下乃北国人,因做生产,随着爹爹来南朝走走。”她随口胡绉。
蔺远彦不再多问,只悠哉摇着手中的骨扇,但目光却似有若无的打量着一身男装的赵星绒。
赵星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若说蔺远彦认出了他,却也不像;若说没认为,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真是的!丈夫在嫖妓,身为妻子的她都还没有开口质问,却要在这里忍受他挑剔的目光。
身为怡香楼的头牌崔紫嫣自然懂得如何打破僵局。
“既然今日两位公子皆有雅兴,不如听紫嫣弹奏一曲子可好?”蔺远彦依旧不动声色,倒是赵星绒用力点头,“好啊好啊,早闻紫嫣姑娘才华出众,今日有幸聆听姑娘弹琴,实是在下的福分。”如果那姓蔺的家伙别再虎视眈眈的死盯着她的话会更好。
崔紫嫣立刻取出一把古筝,面对两人,纤细十指轻轻一拨,美妙音符倾泄而出。
直到一曲完毕,听得入神的赵星绒才猛然回神,忍不住起身击掌叫好,“好听好听,不愧是皇城第一才女--”
见那两人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她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
她尴尬的咳几声,“呃,我是说,这首凤求凰弹奏得丝丝入扣,让人不由得回想起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那段爱情。”
“想必赵公子琴艺非凡。”蔺远彦表面上在听崔紫嫣弹曲,但双眼可是一刻都没离开过身边的赵星绒。“不知本官司有没有这个荣幸听赵公子也弹奏一曲呢?”“蔺大人说笑了,小生不才,哪能与紫嫣姑娘相提并论。”表面看似镇定,其实赵星绒忐忑不安。
蔺远彦不语,只莫测高深的笑着摇着扇子。
倒是一旁的崔紫嫣聪明懂事,巧笑倩兮的走到她面前。“赵公子何必谦虚,若紫嫣没猜错,说不定赵公子的琴艺还在紫嫣之上,不知紫嫣请不请得动赵公子为我们弹上一曲,也好解紫嫣的疑惑。”
一番话说得温温婉婉,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赵星绒发现自己骑虎难下,蔺远彦分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崔紫嫣却像在极力讨好蔺远彦一般,毋需对方讲明,也可以清楚对方的心思。
这两人之间已经默契好到这种地步了?
心底升起一股淡然的失落,虽然她在这个时空不会停留太久,可那男人……好歹是她的老公。
“若赵公子实在弹不出来,本官司也不会勉强。”不肯服输,赵星绒眼带薄怒的回了对方一眼,但嘴边挂着笑容。“蔺大人如此垂爱,小生怎可扫兴。”
她起身坐到古筝前,十指轻抚琴弦,忆起自己第一次弹古筝,还是嫂嫂亲自辅导的,如今天人永隔。
不,再不久的未来,她也将投胎转世,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指间拨动间,回想起周杰伦的那首“东风破”--
一盏离愁孤单停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许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她边弹边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料她这副似悉似幻的神态,竟令蔺远彦着迷。
这首悲中带着几许离愁的曲子,虽然陌生,但却十分动听。
赵星绒那温温润润的嗓音,字字敲进他人的心,音乐美,她的神态更美,眉宇间掩饰不住淡淡哀伤。
他不由得看痴了,就连站立身旁的崔紫嫣那灼热的目光,他都视而不见。外传孤傲的蔺远彦,曾几何时用这种专注的目光打量过一个人。
赵公子言行举止斯文有礼,却难掩小女儿娇态,她真以为自己一身男装,别人就认不出她是女儿身吗?
试问,有几个男子的皮肤能如此细腻,更不用说还打了耳洞,身上散发着淡淡胭脂香。
就见蔺远彦望着她深深痴迷,似要将那可人儿深刻进心底。
心头一凉,崔紫嫣知道,在这一刻,她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
什么叫顺藤摸瓜,眼前这种情况就是。
赵星绒一首“东风破”打动了蔺远彦的心,他听完了曲子,连连叫好,眼中尽是对她才情的欣赏,所以在崔紫嫣的招待下,两人竟对酒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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