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莫宁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侧。今天的天气不错,整个房间的光线充足,办公桌上放着两三份堆叠整齐的文件,竟然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滑门被推动,进来的是白常山,给他带了简单的餐食。最近他吃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清淡东西,清粥小菜吃的莫宁脸都苦了,今天却多了一份小小的鸡蛋糕。
莫宁看见那小碟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白常山将鸡蛋糕放到桌子上,问:“这是给我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白常山笑了一声:“你还梦见什么了?”
莫宁打了个哈哈,切了一块蛋糕放到嘴里。等他吃完整个鸡蛋糕,白常山才慢条斯理地问:“梦见赫利奥斯给你表白了?”
“噗!”要不是最后一口已经咽下去,他可能真的直接会喷出来。但饶是如此莫宁也还是呛的喝了口水,慌乱道:“我、没有......不是啊。”
“这就把你激动成这样?”白常山示意他抬手,在他的胳膊上消毒准备抽血:“说了就说了呗,难道你不喜欢他?你准备拒绝?”
“不!我没有!我怎么会拒绝......”话到了最后声音却渐渐降低,莫宁垂下头,好半天才说:“我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值得被喜欢,不然还能因为是什么?因为你是个小笨蛋?”白常山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长官、长官是,我是......”他不知道长官为什么要说喜欢他,因为他救了他吗?可是他并没有想要用这个来让长官做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长官好好的......
“是什么是?没什么可纠结的,如果你也喜欢他,那就同意他;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拒绝他。这么简单的事情,至于这么愁眉苦脸?”
莫宁语塞,好半天才说:“可我怎么能配的上长官......”
白常山在给他拔针,听到这话没好气地抬手弹了弹他的脑门:“什么配不配的,要我说,他配不上你才对。那种呆板,死脑筋,面无表情又说话直白的家伙确实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要不就拒绝他吧,我去帮你说——”
“不不不!别!”莫宁着急地去抓他的胳膊,但抬起头才看到那双淡色眼眸中藏着的笑意,讪讪收回手:“您别逗我了。”
“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我......我不是、我不是不喜欢长官啊......”
白常山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不是不喜欢’是什么?你要是那么勉强,就是不喜欢又不好意思说了?我可以帮你去拒绝。”
“没有!我没有勉强!我、我......我也喜欢长官......特别喜欢......”
莫宁明明知道他就是在套话,但又不得不往陷阱里钻。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讨厌长官,拒绝长官的话,更何况他也确实......确实对那温暖明亮的太阳有着不可告人的不敬心思。
可是他不懂长官为什么会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他笨手笨脚,自卑敏感,又只会拖累人,他身上一点儿值得喜欢的地方也没有。唯一要说可能的,那就是他救了长官。
他以前从来没有问过赫利奥斯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细心,因为他知道他的长官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无论是在受伤时不告诉白常山,囚禁梦魇却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还是不随意去置评伊米的行为……长官对于他认可的人都会报以极大的温柔。他为了他学习如何照顾孩子,如何和他聊天,本质上和他照顾那些下属一样的贴心仔细,只不过是他太过弱小,所以看起来对他更加上心罢了。
但喜欢……喜欢是完全不同的。他确实有那样隐秘的心思,但他却不希望长官对他抱有同样的心。他算什么呢?他怎么可能配得上长官那样好的人呢?
而长官说喜欢,可能只是因为他曾那样不顾一切的救过他罢了,可他并不想因为那件事扰乱长官的心,让冷静的长官做出错误的判断。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蛋糕好吃吗?”白常山拍了拍他的头,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嗯!好吃!”
那块小鸡蛋糕松松软软的,上面还有淡奶油,口感特别细腻。虽然感觉糖有点少,但又因为带着温热,所以反而带着些清甜。看见他充满肯定的点头,白常山才又笑了一下,说:“看来他还......你喜欢就好。”
莫宁觉得他前面那半句话有些奇怪,问:“白先生之前说什么?”
“嗯?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赶快把粥喝了,一会儿要凉了。”
莫宁舀着那寡淡的粥,越想越觉得奇怪了。他盯着旁边将刚才抽好的血拿去化验的白常山,又一次忍不住问:“白先生,你一直在笑啊。”
“老实吃你的饭。”他又被拍了头,“再不吃饭永远都长不高了,小不点。”
莫宁心想你们不要老来拍我的脑袋我肯定还能多长两厘米呢,而且天天喝白粥怎么可能长高!他不缩水都已经够意思了!
吃完饭白常山帮他端走盘子,莫宁看见他就准备离开,奇怪道:“今天不换药了吗?”一般来说等他吃完饭,过一会儿就该给伤口换药了。
“等你男朋友开完会来看你,让他给你换。”
莫宁:“?!!不,等等,白先生别走!别!白先生!!”
白常山全然不顾他在后面苦苦哀求,白色的长发甩了甩就飘飘然离开。
。
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莫宁很紧张,他满手是汗,只能机械地在被子上蹭啊蹭,白色的被单都蹭出了淡淡的水渍。
“我来晚了。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很热吗?”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额头。莫宁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过去,却看见赫利奥斯很平静地摸了摸他的颈侧,好像他刚才做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
见他看过来,那张坚毅稳重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疑惑,莫宁见他歪了歪头,好像真的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似的。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恍然大悟,然后补充道:“我想吻你。”
莫宁特别震撼,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先夸赞长官你好强啊你真会还是别的什么。
“长、长官,”他结结巴巴,“您......您为什么......”
但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能把问题问出口,只能揪着被子左右乱瞟了一会儿,说:“您、您今天忙吗?”
淦!他真失败!
“不忙。”长官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莫宁本来以为他就会这样把刚才的事一笔带过,却听到他说:“你要问我,为什么吻你吗?”
莫宁:?!!
“因为喜欢你。书上说,如果给喜欢的人一个吻的话,能让他更喜欢你。”
莫宁脸都红透了,他张着嘴,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他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只感觉自己那颗心蹦的跟不是他的似的,炙热又兴奋,咚咚的吵得要命。
他看见病房内阳光下细小的灰尘在打转,看到赫利奥斯的黄宝石袖扣在闪闪发光,他翘起来的发丝在被单上被投出小小的阴影。他感觉很喜悦,很激动,却又有些难过,觉得鼻子忽然很酸。
“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吗?”
莫宁有些怔愣地抬头,就看到那双骨节优美的手伸过来在他的眼下微微停顿,帮他拭掉了泪。赫利奥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莫宁。”他说,“你听。”
莫宁能从单薄的衬衫下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脏,一下一下,连跳动都带着铿锵。他看向赫利奥斯,那个男人也微微低着头,他没有再看莫宁,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莫宁。”
“莫宁。”
莫宁其实是一个很迟钝的人,但有些时候,他对一些最细腻的感情反而分外敏感。所以他感受到了那颗掌心覆盖下的心脏是如何跳动的,又是如何在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一下下活跃的像是在敲鼓,甚至震颤着连他的心跳,也变得和赫利奥斯一样急促了。
莫宁又哭了。他没有再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其实不需要什么为什么了。可赫利奥斯是多么温柔的人啊,他总能捕捉到他的脆弱,就连那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脆弱,那可笑无用又无能的脆弱,他都也能感受的到。
“我喜欢你,是因为是你,你是我的星星。”赫利奥斯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我也不知道这种感情从何时而起。但是有一天,我忽然在夜空中发现了一颗永远闪着光芒的星,他只为我闪光,只为我发亮,就像你的眼睛。”
“我很喜欢你看着我的眼神,它很漂亮。我喜欢你,但你救了我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它是导.火.索,它让我更明确地想要对你说出口,‘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莫宁。我不会说谎,也不是为了所谓‘报答’。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很好,很吸引我,我想一直看着你,和你在一起。”
莫宁哭的一塌糊涂,他趴在赫利奥斯的肩上,泪水染湿了雪白的衬衫。赫利奥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缓慢又沉稳,就像当莫宁看到他永远能汲取到的情感,那样温和,那样令人心安。
他哭了很久,直到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他才抽噎着直起身子。赫利奥斯摸了摸他的头,帮他解开衬衣扣子换药,莫宁没有再推拒。
换药的过程其实也很痛,平时白常山会给他打麻药,但今天长官并没有。不过莫宁觉得今天痛一痛也很好,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流眼泪,还能说一句“是因为伤口疼”。赫利奥斯很温柔,他说什么,他都说好。
“长官,长官你......”等到新的纱布裹好,莫宁揉揉眼,问出了今天他最想问的问题,“您怎么那么会啊。”好撩人啊!
赫利奥斯微微沉默了一下。
每当他一沉默,莫宁就知道有故事发生。于是他也顾不得疼了,满眼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长官?长官?长官——?”
赫利奥斯看着他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学的,昨天晚上没有准备好就和你表白,很害怕。所以你睡着后我学了很久,想好好表现。”
“从......”
“网上学的。这看起来很成功,我希望我的表现能够让你满意。”
“我......”
“谢谢你认可我。”
“......”您是不是会读心啊!可恶别说了我都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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