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做少爷

草包与高义

安康抱着匣子,满是心事地往卫氏的院子去。“虎子,我感觉我有了很大的责任。”
虎子不明白安康的意思。“少爷,虎子不晓得少爷说的那些。但是虎子知道少爷办杂志是大好事。等我弟弟长大一点,我也给他买杂志,让他跟着去认几个字。”
“若是不成功呢可能也卖不出去几本。”那三百里外拖家带口过来的刻板工人们怎么办?他把他奶奶的私房钱花光了怎么办?
虎子挠挠头道,“我觉得少爷一定会成功的。”
正值盛夏,卫氏坐在院子中的凉亭内纳凉,一旁站着一个说书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个头不高,脑后送送地挽了个髻。她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手腕上的一对铜镯子。一旁的花园里开着大片的红杜鹃,院墙上攀着些刚开的凌霄花。香兰正给卫氏打着扇子,瞧见安康过来了,笑嘻嘻道,“夫人,我瞧着旁边有个俊得让人睁不开的公子。不知道谁家的公子长的这么俊俏。”
卫氏让她的话逗笑了,“哪是什么俊俏的小公子。不过是个招猫逗狗招人嫌的皮小子。”
“娘。”安康颇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十五岁了,还被他娘说成是个皮小子,皮小子那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他掐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道,“这位美丽的夫人,俊俏的小公子给您送花来了。”
安康打开木盒子,卫氏和香兰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绒花吸引。只见盒子里放着两只带花的簪子。其中一个簪子上镶着朵大牡丹。檗黄色的花蕊撑在中间,往外是两层杏红色的花瓣,再外一层花瓣的颜色变红,红中稍微泛着点白。端的是大气,庄重。另一边的簪子上像刚摘下的一支桃花。葱绿色的叶子衬着粉中带橘的花瓣,好像少女怀春的心事,带着些旖旎的粉嫩。卫氏拿起桃花簪笑道,“这种簪子正适合十五六岁的丫头。”她仔细打量着簪子,又放回盒子里,“这样的花我是戴不了了。明儿让徐立送些粉嫩的花来,我给语儿和芙蓉都挑几支。”卫芙蓉是卫闵的长女,如今正是十七岁的年纪。卫氏拿起一边的牡丹簪子,颇为满意道“这牡丹我瞧着倒是极好的。”
安康陪着卫氏说了会儿话,没再提要钱的事。待他走后,说完书的小娘子福了福身,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夫人带的是什么花?奴家瞧着好似真的牡丹似的。”她瞧着那似乎不是金银做的。若不是很贵,她也想让家里男人去给她买一支戴。
香兰打着扇子,回她道“花是新研制出来的样式,唤作绒花。价钱比金银的便宜不少,样子可一点不比那金银做出来的差。这花是我们少爷想的主意,才研制出来就拿来孝敬我们夫人了。你若想买,可去街北新开的那家花店打听。”话里话外还把安康夸了一遍。
“谢谢这位姐姐,谢谢夫人。奴家告退。”
“且慢。”卫氏开口道,“今儿也算是有了缘分。若是买花,去店里与掌柜的说,就说安家的夫人开口,让他给你折个半价。”
说书的小娘子连忙喜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赶紧又福了福身。
凉亭内只剩下主仆二人。卫氏把玩着手里的簪子,轻声笑道,“徐立最近动静不小。陈轩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许是见徐掌柜和少爷关系好,陈管事有些眼红。前两天还花大价钱买了个波斯猫送给少爷。少爷转手送给堂小姐了。最近常见陈管事进出少爷的院子。少爷的同窗也常来,也不出门耍,呆在院子里一呆就是半天。”
“只要不把康儿带坏,我呀,就不操心了。”“香芝,请刘大夫来替我号号脉。最近身子总是不爽利。”
“哎。”香芝心里有些数,高高兴兴地出门去请大夫。
安康揣着银钱,带着虎子直奔牙行。交钱、签字,拿钥匙,一套流程走下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他站在二进小院子里,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前前后后地绕着把院子又打量了一遍。心里有些高兴,从此他也是有房一族了。安康走到院子外,盯着空荡荡的没半点装饰的大门,伸出手,指着门框对虎子道,“这儿,去定个牌子,就写,杂志办事处。”走进屋子里,心里来回比划着这屋里能放几张桌子,几个柜子。“再找些木匠定些办公桌子,装文件的柜子。就下洼村王叔吧,他的手艺不错的。”他指着一个宽敞的向阳房间道,“这个房间就留给工人们刻板。”
在外面忙了半下午,安康刚回家就被老太太身边的梁么么叫去老太太的院子。他那勤勤恳恳坐班的爹今天也早退了,现在正坐在桌前陪着奶奶讲话,大伯一家也在。安奶奶高高兴兴地拉着卫氏的手,叮嘱道,“现在什么事都别操心了。我看香芝是个不错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她。”她转头又和安仲华叮嘱,“瓦片啊,多疼疼你媳妇儿。”安仲华满面春分地应下了。安康在心里腹诽他爹,面上答应的好好,阳奉阴违的事他爹可是一把好手,奶奶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安仲华见了安康,刚刚还满面的笑意顿时就消散了,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问道,“又去哪皮去了?”
“奶奶。”安康凑近老太太身边撒娇,“我和奶奶说过我干什么去了。”
安奶奶忙护着他道,“和我说了的。不是去玩,我孙儿干正事去了。”
“除了招猫逗狗,吃喝玩乐,他还能有什么正事干?”在安仲华眼中,他儿子是个纯粹的纨绔。
“我怎么没有正事干了。我干的还是大事呢。”安康小声嘀咕道,不敢明摆着和他爹呛声。
安奶奶不乐意了,孙子在她眼里那是哪哪都好。“瓦片莫要对康儿太严厉。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康儿不知道多叫人省心,从不在外面惹事。还很孝顺。前些天和徐掌柜一起研究了花儿,据说过几天就上架开卖了。我看那花儿好看的很。最近康儿还要和同窗办个什么杂志,有个什么教育栏,能帮穷人家的孩子识字的。我看这就很好。我孙子心善,又有本事。你别整天冷着个脸对他。孩子是个好孩子……”
安仲华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老娘唠叨。一边坐着的安爷爷依旧沉默着不发一语。待安奶奶说够了,安仲华这才逮着机会问安康,“什么教育栏能帮穷人家的孩子识字?”
“是教育专栏。”他奶奶一知半解的,表述的不够清楚。安康补充道,“我们打算开个教育专栏。画个画,旁边写上字,让孩子们看图理解。比如山,旁边就简单地画座山。把山的比划顺序拆解开,一笔一划地把这个字演示出来。一个月出两期杂志,逮着空我们就开免费的课堂,教孩子们认字。若是以后盈利多了,便找块地,开个免费的学堂,轮流请书院里的学生们给孩子们讲课。”
安仲华沉吟片刻,再看看安康一直没个正形的样子,现在正扒着老太太悄悄地说些私话。可要做的事情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他刚还想着自己这儿子除了纨绔会干的,其他的一事无成,转过脸,这孩子就让他另眼相看。他心里是极为满意的,难得带着笑意对安康说话,“若是银钱不够,便从我账上支出。也算是为余阳县的百姓做了件好事。”
安厚载颇有些震惊地看着没正行的安康。这个堂弟在他心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他最近打听了不少安康的事。听说书院里的先生都不愿意管他,那院门上狗爪子拍出来的字也是出自这个堂弟之手。没想到,一副草包的外表内里竟然藏着一颗高义之心。安厚载颇为佩服。
李氏连忙跟着夸赞几句,卫氏和安仲华附和着说笑,就连不怎么吭声的安老爷也搭了一句腔。安奶奶倒是跟着笑了,却没说话。她让安康坐在她的左手边,亲昵地拍着安康的手道,“你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
安康转头看一旁的卫氏,上上下下地打量,视线停留在肚子上的时间尤为长。卫氏让他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咳嗽一声,道,“康儿可高兴。”
“高兴,高兴。”二胎?小了十几岁的弟弟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以后还可以拎过来逗一逗。安康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心情愉快地准备迎接他的弟弟。
李氏为安仲伟脱下外衫,心里还有些气闷,“夫君。这个婆母是真的不喜欢咱们。”嫁给安仲伟十几年,李氏从未受到过婆母刁难。虽然安老太太不算刁难她,但她心里总是不得劲,始终带着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你管她做什么。有爹在,老太太不会给你脸子看。”安仲伟净了面道,“这几天我在外面也多有考察。余阳县只有一家毛皮铺子,我打算做老本行。这次我不做掌柜的了,我做东家。”
李氏喜道,”夫君,咱们什么时候能买间院子。虽说弟弟弟妹待咱们好的很,但总没自己家住的自在。”
“怕是得再等些时日。等把铺子开起来,手里挣点钱,咱们就买个院子。”
“夫君。咱们可以先找牙行租个院子。咱们现在手里的钱够租上些时日的。也不好就在弟弟家住久了。不然恐怕招人嫌。”
“我再想想。”安仲伟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觉。他手里还剩些银子,买一个院子是够的,可家里生活总得开销,厚载明天也要去书院上学,哪样都得花钱。弟弟家虽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盘算着租铺子,请人,租房子的花销,直到半夜才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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