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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另一种死刑(006)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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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齐离开一个小时了,我才从晃神中回过神来。
热牛奶早就凉透了,我喝了一口,凉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体内,我耳边还在重复着那句话,“左欣年你没选错人,他值得你爱他……”
呵。
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曾念和左华军都在里面,见我回来了,左华军迈大步走了过来,“去哪儿了,手机不开机呢。”
我看了眼背对我坐着的曾念,“没电了,去咖啡馆坐了下,余昊他们回来了。”
曾念转身站起来,短暂的沉默凝视后,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的笑容带着某种力量,抚平了我心中之前的彷徨。
左华军关门出去后,曾念伸手一把搂住走到他面前的我。
我的眼眶,突然就觉得湿热一片。
足足十几秒,曾念箍紧我不肯松开,要不是我感觉呼吸不顺了对他说了,他还不愿意放开,手臂小心的移到我的腰上,还是没把我完全放开。
我仰起头看着他,看到他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阴影,皱眉刚要说话,就被他抢先了一步开口。
“医生说你随时可以出院了,眼睛怎么湿了?”
这是个好消息,我马上抬手抹了下眼睛,笑着看他,“我们什么时候去海岛,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吧……”
曾念的手也摸上我的眼角,温柔的再帮我擦了一下,“就这两天,手头一点事情处理好了就过去,你等不及了?”
我没说话,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自从决定和他结婚以来,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渴望着婚礼的到来。
几个小时后,我和曾念一起回了舒家别墅。
返回奉天的舒添看见我,慈和的笑着打量我,“外公要谢谢你呀,欣年。”
曾念紧拉着我的手,捏了捏。
我看着舒添的笑容,压了压心里对他不同于过去的印象,和曾念说过当年的那些旧事后,我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温和的长者,其实有着不外露的阴狠一面。
我也笑起来,“外公怎么这么说,我可受不起。”
舒添哈哈一笑,“辛苦你给我们舒家怀着后代,不该感谢吗?看你这脸色,以后可要加强营养……海湖,你得替我好好照顾欣年,对厨房那边多下点心思。”
被舒添点名的向海湖,笑意温婉的看着我,“您不说我也会的,我现在就去厨房看看,欣年你快坐下吧。”
我跟着曾念坐下,舒添和曾念说起了一些公司里的事情,我坐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厨房那边,向海湖站在厨房门口,和厨师在说着什么,她侧身站着,目光一转,和我碰到了一处。
我冷眼望着她,向海湖依旧笑容满满,嘴上继续和厨师说着话,抬手冲着我招了招。
她是让我过去,我想了一下转头对曾念和舒添说,“我去厨房看看。”
走到厨房门口时,向海湖让厨师继续去忙,她伸手轻轻拉了我一下,“听说你反应得厉害,这里的味道闻了没事吧……”
我朝厨房里看看,里面空间很大,四五个人都在忙,鼻息间能闻到淡淡的饭菜香味。
“最近好多了。”我回答向海湖,身体往旁边侧了侧,不想被她的手拉着。
向海湖的手就势放下,“老爷子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很高兴呢,恭喜你啊。”
我看了她一眼,“谢谢。”
向海湖忽然很低声音的轻叹了一下,“以后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这么想到咱们有这么一天呢,我一直以为你会取代我姐的位置呢……”
我的目光一凛,盯着向海湖看向我的眼神,没接话,就知道她和我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向海湖像是没看到我的目光,转头看向客厅里说话的两个人,“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说罢,她抬脚朝客厅走了。
走了几步才回头招呼我,“欣年,快过来坐吧。”
曾念的目光从客厅那里朝我望过来,我跟在向海湖后面,也走向客厅。
我和曾念的房间,在别墅的顶层,舒添吃饭时整个三楼以后都作为我和曾念起居的地方,向海湖亲热的问我对婴儿房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她,就听见舒添说,准备把家里内部装修改一改,交给向海湖负责了,我有什么要求就跟她商量着来。
我应了一声,看着向海湖脸上的假笑,看来她在舒家的地位,也稳固了,虽然还无名无分。
吃过饭,曾念说要陪我散步,就带着我出去到了花园里。
这季节的花园里没什么可看的,空气也很冷,我知道曾念是想跟我单独待着,我也正好可以避开跟向海湖说话。
曾念抬手摸了摸头顶,含着笑问我,“挺不高兴以后要跟那个女人住在一起吧?”
我坦白的点点头,“她和外公……”
曾念拉起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里,“她应该不会待在这里太久,你忍忍……”
我有些意外的仰头瞧着他的脸,“……”
“石头儿的事情怎么样了?”曾念转了话题,问我。
我看着夜空里的点点星光,“他们还在查,他们去监狱了,要去见一个快刑满释放的杀人犯。”
“那他们还有时间去观礼吗?”曾念问。
我抿了下嘴唇,“余昊应该会去,李法医已经说了没时间到场,他不会去了。”提起李修齐,我内心不禁就开始不安起来。
“是我的话,也不会去……年子,我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接受我而是选了他,那你们的婚礼,我不会去的,好在是我们的婚礼,不是你和别人的。”
他说着,侧头俯身,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闭上眼睛,难道他选了那个日子去远行,是为了避开参加我的婚礼,就像曾念说的这样,我不知道。
我挺想问问曾念之前和李修齐动手的事情,可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我和曾念一起离开别墅,我回了自己家里收拾东西,曾念去公司继续忙,留下左华军陪着我。
左华军生怕我累着自己,进门就说需要做什么我来指挥,他去做。
其实我没什么重活要做,就是回来收拾衣服和生活物品准备拿到别墅那边,可看了看左华军期待的眼神,就跟他说我把要拿走的东西挑出来,他再帮我装箱就好了。
不知不觉的时间就到了中午。
我和左华军说想吃楼下一家粥店,两个人一起出门下了楼,刚走到小区门口,左华军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接电话听,我就走在了前面。
“什么!怎么搞的……好,我知道了。”
我听到左华军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看见左华军脸色沉着,挂断了手机。
“怎么了?”
左华军看着我,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公司有点事,你说的那个粥店在哪儿?”
我看着他走在我前面,四下张望,“往右边走,第二家就是。”
看来是不想跟我多说,我也没追问,等进了粥店点好吃的坐下,我看见左华军低头看着手机,才又问他,“有事情你就去忙,我一个人没事的。”
左华军抬头,手握着手机,“没事,不用我去,你饿了吧,一会儿多吃点。”
还是不想跟我说。
整顿饭,左华军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怎么跟我说话,眼神时不时就盯着他的手机看,似乎在等电话。
吃完东西,我正把剩下的包子往打包盒里装,左华军的手机又响了,他马上就接了,然后起身往外走,冲着我很急的说了一句在外面等我就先走了。
我扭头看着他的背影,他几步就到了粥店外面。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拿好东西也很快跟了出去,左华军的电话还没讲完。
“……那你小心点……我知道,你放心。”我只听见这么一句,左华军看见我出来了,又说了句放心,就挂了。
我们两个默声往回走。
到了家里,我坐下拿起手机,想给曾念打电话,可电话打过去,好半天他也没接听。
我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正打算和左华军说打不通曾念的电话,曾念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刚才没听见你来电话,你在家里吗,吃午饭了吗。”曾念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我朝左华军看了一眼,“吃过了,你呢,公司里今天很忙吧……”
听见我这么问,左华军看了我一眼,转身去卫生间了。
曾念在那头淡淡的回答,“我也吃了,今天是很忙,所以你别打电话过来了,我怕还是没时间接,你该多想了。”
末了说完,他还笑了一声。
我大概想象了一下,曾念现在可能拿着手机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眉目舒展,神色清冷疏离的样子。
“我干嘛会多想,那你继续忙,晚上回别墅吃饭吗?你要是不回,我就去我妈那边吃……”我不是很愿意一个人去和舒添还有那个向海湖一起吃饭。
“那你去妈那边吧,我还真的没时间陪你吃晚饭了,晚点……晚点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左华军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坐了坐,想了下刚才和曾念说的话,从他那儿没感觉到公司出了什么大问题。
可我也知道,他要是不打算被我发现,我也很难从他声音里听出什么的,也许只是我多虑了,即便有什么事也是曾念能解决的吧,至多棘手一些。
但愿如此。
我去了卧室继续收拾衣服,又过了几分钟才听见左华军出来的动静。
他走到了卧室门口,看着我把要拿走的衣服摆在床边。我等了等没听见他说话,就跟他说晚上要去我妈家里吃晚饭。
“哦,好,我给你妈打电话,想吃什么?”左华军反应有些缓慢。
我看看他,“做什么都行。”
左华军去客厅打电话了,我继续收拾,过去这些年我也没怎么买过衣服,收拾起来也快,很快就弄好了,只剩下装箱的工作了。
准备去卫生间继续收拾的时候,我走出去就看见左华军没再客厅里,再往阳台那一看,他站在阳台上呢。
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我看着左华军的背影,他在吸烟,烟雾从他头顶散开,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愁云密布的感觉。
到底是有什么事呢,我看着左华军的背影,他在吸烟,烟雾从他头顶散开,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愁云密布的感觉。
公司发生了什么,该担心的人不是曾念吗,左华军怎么这种反应呢。
像是感觉到正在被我看着,左华军突然从阳台上转身往屋里看着,正好和我视线一对,他很快掐了手里头的烟,推门走回来。
“收拾得怎么样了,要我做什么吗?”左华军问我。
“帮我把衣服装箱吧,快好了,我再去收拾一下卫生间里。”我指了指卧室里面,左华军答应着走了过去。
等左华军把三个箱子运下楼放进车里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刚坐进车里,余昊的电话就打来了。
接了电话,余昊告诉我,他们已经去监狱见到了那个孙海林,准备今晚就返回奉天。
“问出来什么没有?”我问他。
余昊,“孙海林不是在监狱里也收到了那个快递吗,他看了照片说跟当年那个案发现场很像,那个寄快递给他的姚海平他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他在监狱这么多年,隔一段就会收到这个人寄给他的信,有时候还有包裹,从今年开始没有信寄过来了,这个快递是今年收到姚海平寄的第一次。”
左华军已经把车子开出了小区门口。
“不认识怎么还这么多年一直跟他有联系呢?”我纳闷的问。
“是啊,我们又问了问,最后说起可能他当年的案子有问题时,这个孙海林才有些激动的说他是冤枉的,可是这么多年没人相信他,他在里面也没能力请什么律师替他喊冤,还准备出狱了想办法呢……他说这个姚海平他过去真的是不认识,是进监狱以后收到他的信,姚海平在信里说知道他是被当成替罪羊关进来的,可没说他怎么知道的,一来二去就熟了,孙海林回信给他会说点自己的冤枉,这个姚海平就让他一定要在监狱里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等他出来的时候,他会去接他,然后帮他想办法翻案。”
没想到还是这种情况,我听着余昊的讲述,抬头看了眼车外才发觉,左华军的车子已经快开到我妈家那里了。
“王艳红也见到他了吗?”我又问。
“没有,只有我和李哥进去见到他了,没让王艳红一起。”余昊说着顿了一下,“李哥要跟你说话,等一下啊……”
很快,李修齐的声音响起,“喂,我寄了份结婚礼物给你,注意接收。”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些,“哦,谢谢,寄到市局去了吗?”我记着他并不知道我家的地址,应该是寄到单位去了。
“对,我看一下时间……明天应该就能收到了。”李修齐似乎翻看了什么确认时间,语速不快的回答着我。
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的记忆力已经这么差了吗,连寄快递的时间都需要记下来确认了?
短暂沉默无语,李修齐换了话题,和我说起了石头儿的事情,“孙海林很快就能刑满释放了,我问他出去了怎么和那个姚海林联系,他说姚海林只说到时候回来监狱接他,没给过他自己的联系方式,手机号码联系电话什么的从来就没说过,他们除了通信,一个电话都没通过。”
这个姚海林,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居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甚至连一直跟他有联系的孙海林也知之甚少。
“你什么时候离开奉天?”李修齐轻咳了一下,问我。
“就这几天,还没确定,你们是明天回来吗?”
“对,到了会直接回那边,马上要查清楚这个姚海林究竟是谁。”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没时间跟我再见面了,一时间不知道还要跟他说什么了。
“那就先这样吧,希望你能喜欢我的礼物。”李修齐也不打算跟我再继续说下了去了。
“好。”
挂了电话,左华军看我一眼,“是那个李法医吗?”
我回答是,我妈家的小区门口已经出现在眼前。
吃过晚饭,我看下时间还早,就坐下看着电视,等曾念来接我。
左华军和我妈在厨房里半天才出来,出来以后,我妈坐到我身边,问我身体和其他一些事,一直就没停嘴。
左华军说要下楼去溜达一下,就走了。
我注意到他拿了车钥匙走的,本想问他,可被我妈给岔了过去。
我妈继续跟我说着各种事,我忽然注意到一点,打断她的话看着她问,“妈,你怎么不问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和曾念哪天出发去海岛,你们又什么时候过去呢?”
我妈被我问的一愣,眼珠转了转,有些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她的嘴角因为生病有些歪了,笑起来的感觉不那么舒服。
“哦,忘了问,现在光想着你怀孕的事儿了不是,我听你爸……听左华军说,我们婚礼前一天的机票,我就没问你,他都说了……”
我妈说完低下头,摆弄了两下手里拿着的电视遥控器。
我看了下时间,左华军下楼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没上来,就随口问我妈,“平时他下去也这么久吗?”
“啊,他平时也不下楼散步啊……哦,今晚吃太多了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看着我妈,心里的不安渐渐浓了起来。
左华军有点不对劲。
我拿起手机,“曾念不知道几点过来接我呢,妈你晚上几点睡啊?”
我妈没马上说话,我抬头看她,看见我妈眼神有些发愣的看着我的手机。
“妈……”我叫了她一句,我妈这才回过神应了我一句。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和他……和我爸今天都不太对劲,有事就告诉我。”
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把左华军称呼成了我爸,自己也不由得呆了一下,我妈的反应就比我大多了。
她歪着的嘴抖了抖,“年子,你是叫他……你肯认他了?”
我一直压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仿佛泄洪般全涌了起来,一时间感觉自己浑身没了什么力气,像是那句我爸叫的用尽了我的力气。
我闷闷的回答了一句,“嗯,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我也无所谓了。”
我妈眼里涌出泪水,结巴着,“好好,他要是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正说着,房门一响,左华军开门回来了。
看见我和我妈都盯着他看,左华军笑了一下,“都看我干嘛?”
我看着左华军站起身来,“爸,曾念还没来电话,要不你送我去公司等他吧,让我妈早点休息。”
啪嗒一声,有东西从左华军手里掉了下去,落在门口的地板上。
我看了一眼,是车钥匙。
左华军赶紧弯腰去捡车钥匙,好半天都没捡起来,像是这个动作很有难度似的。
我知道他是激动了,所以才控制不好动作。
我的眼睛也湿了起来,心头真的是百般滋味齐聚。
好不容易,左华军才抓起车钥匙站直了看我,我看到他眼里也闪着泪光,嘴角也在抖着。
我对他笑了笑,“我先给他打了电话,突然去找他,他该以为我去查岗了……”说着,我就低头想给曾念打电话,借机迅速擦了下眼睛。
“别打!”左华军却突然喊了一声。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疑惑,“怎么了?”
左华军不自然的看了眼我妈,然后又看着我,“没什么,曾念不在公司,他有事忙着呢,呆的地方估计信号不好,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你妈没这么早睡觉,没事。”
我妈听了他的话,也马上附和,“对,我哪有睡的这么早,你就在这儿,不行今晚就住这儿。”
很不好的感觉,强烈的占据了我的心头,我握紧手机,看着左华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曾念怎么了?”
左华军听了我的问话,没出声,眼神里因为我叫了他爸爸的激动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焦虑,还有些心疼的意思。
见他不回答,我决定还是给曾念打电话。
左华军喊了我一声,可我已经把电话打出去了。
手机里诡异的静默了两秒后,才想起系统的提示音,告诉我“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马上再打一遍,还是关机。
曾念的电话,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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