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行李,跟师父告了别,就要随楚飞扬一道前去。没想到刚刚出了门派的大门,元晴就在这时出现在二人眼前。
楚云飞看著他瘦弱得几乎风一吹就要倒的身形,瞪著眼睛道“元晴,快回去吧,不用来送我们了。”
元晴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移向楚飞扬“楚大侠,君公子如今这个样子全是因我而起,我愿与你们同去麒麟岛,就当作赎罪吧。”
楚飞扬冷笑一声“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几个因我而起你们一个个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书影遭此劫难只是为了救我而已,和你们没有分毫关系。他也用不著你来赎罪,你回去吧,带上你只会拖慢行程。”
楚飞扬从未如此直白地讥讽别人,但君书影的昏睡不醒早已乱了他的心境。这些因果是非他虽然不想多加计较,却总也忍不住心中的焦躁,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利刺,从心底深处钻了出来。
元晴在楚飞扬冰冷的目光下,虚弱的身体微微一颤,却还是坚持道“楚大侠,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到了岛上还有许多机关暗道,我可以让你们尽快找到盅虫。”
楚云飞两边看了看,看著元晴瑟缩著身体实在可怜,也向楚飞扬求情道“楚大哥,元晴说得也不错,我们上次去岛上探过了不少密室洞穴,都没有看到什麽盅虫”
楚飞扬抬手止住他,看了元晴片刻才道“其实你是想去找我师父吧。”
元晴闻言,长长的眼睫忽闪了两下,微微低了头,已经是默认的态度。
楚飞扬压制下心中的狂暴,使自己平静下来才说道“元晴,师父除了向我们解释必要的事情之外,从未提起过你。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元晴咬了咬唇,却仍旧不开口。
楚云飞也正在一边眼巴巴地看著他。楚飞扬无奈地一叹,向楚云飞道“路上你看顾著他吧。”
楚飞扬转变得太快,楚云飞还没来得及高兴,楚飞扬就跃上马背,骑尘而去。楚云飞慌忙把元晴扶上自己的马,自己也跳了上去,打马紧紧地跟了上去。
几人日夜兼程,几乎难得片刻休息,楚飞扬眼下的黑青又重了些,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点点青色的胡渣。元晴更是快要撑不下去了一样,一张脸苍白得像大病了一场。
刚到了山谷外,中间有一片树林无法骑马飞奔,楚飞扬便将马扔给一直在谷口等著迎接他们的小松,飞快地向著山谷里面飞奔而去。
“书影怎麽样了”楚飞扬风风火火地冲进君书影睡著的密室中,看到麟儿和牧江白竟然都在。
他快步地走到床前,握住君书影的手,那温热的感觉让他一路上都飘浮不定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
“阿爹──”麟儿脆声声地叫了一句,被楚飞扬一把拥在怀里,在他白嫩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又看向牧江白。
牧江白摸了摸胡须“没发生什麽恶化的迹象,一直就是这麽睡著,似乎连吃饭也不需要。这也算是好消息了吧。”
楚飞扬在床边蹲下身来,左手握住君书影的手,右臂紧拥住麟儿幼小的身体,把脸埋在君书影的脖颈间。就这样拥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稍微放松下来的心才终於觉察到一丝疲惫。
“如果小石头也在就好了,书影一定会高兴”楚飞扬喃喃道。他却知道并不只是君书影需要,更加需要的人是他。只有手中、怀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最爱之人的体温,他焦躁的心才能在这时得到真正的平静。
麟儿乖乖地呆在楚飞扬的怀里,呼吸间还能闻到冰雪和尘土的气息。牧江白微微摇了摇头,正要出去,却被门外急匆匆走进来的小松身後带来的人惊得站住了脚步。
“你你是”牧江白有些犹疑不定地开口道。
“师兄,我是元晴。”再见到牧江白时,元晴反倒比较平静,微微一笑道,只是那一路上奔波劳累得过分苍白的脸看上去却有些凄惨。
牧江白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长叹一声,示意众人随他出去。
可怜楚云飞刚刚看到他君大哥的一缕发丝,还没来得及扑过去,就被小松拉著出了密室,把门一关,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
“君大哥,君大哥他”楚云飞叫了两声,却也不知道要问些什麽,便有些恼怒地看著小松,一脸气愤。
小松被人目光不善地瞪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又看到元晴正跟著牧江白慢慢走向院子外面,便一把拉住也向外走的楚云飞,往另一个方向推去“来这边来这边,大家都有正事,我带你去玩。”
“你干什麽谁跟你玩我也有正事”楚云飞口中叫嚷道,却被小松扯著衣袖拉走了。
刚刚下了一场桃花雪,山谷中依旧处处冰雪。
牧江白负手而立,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被寒风吹得微微飘动。元晴站在他身後看著,脑海中那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依旧面目清晰,恍惚间竟有了一瞬千年的荒唐感觉。
“元晴师弟,你既然来找到我,我便要问你一句,你当初自诩要重现东龙阁昔日辉惶,甚至不惜违背祖训,急功近利,强行修练那套心法,弄到如今这样结局。你後悔麽”牧江白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陌生得令人心悸。
元晴从恍然中回过神来,咬紧了下唇。面前仍旧处处是向他索魂的冤鬼,几乎布满了整个天地,一张张扭曲的面庞全是他曾经熟悉至极的东龙阁众人。那是他良心的忏悔。
“现在再想这些也都没有用了,我是东龙阁的罪人,这永远改变不了。”元晴低头轻声道,“师兄,我来见你,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你说。”牧江白回头看著他。
“我最後一次进入密室修炼之前,你出外办事还没回来。我便在你房里放了一样东西,你看到过吗。”
牧江白拧眉想了想,才摇头道“没有。”
元晴听到他的回答的一刹那竟然虚弱到身体都微微晃了一晃,牧江白慌忙扶住他,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的关切神情,终於让元晴从那岁月磨砺的陌生之中找回了一点点熟悉的亲切。
“是什麽东西,很重要麽”牧江白问道。
元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已经没什麽重要的了”
遥远的麒麟孤岛上,黑暗掩盖下的凄凉废墟之中,一枚小小的青玉被厚重的灰尘遮掩了一切光泽,只有中央雕刻出的“晴”字依稀可见。青玉上又系著一块青巾,隐隐有墨水的痕迹。
一阵风吹过,青巾终於脱离了玉的束缚,呼啦地平扯开来,飞向空中,青巾之上的两排俊雅小字展开了那一瞬间,又被重新卷在了里面。
牧师兄,见字如人你若答应陪我一生一世,便来密室找我我愿立刻放弃,从此与你相半一生,一起老去。
青巾被越来越强的海风裹胁著,四处飞舞了不知多少时候,便被直直地吹到了海里,不过片刻便被浸透,随波飘走了。
一艘船划过青巾飘过的水波,慢慢驶来。
楚飞扬站在船头,向岛上眺,双眼之中闪动著海水反射出的波光。
“书影,我们终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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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的情缘也解决了,错过了就是一生一世
万虫之王
93万虫之王
楚飞扬抱著君书影下了船,拉紧了君书影的披风,为他遮挡岛上刺骨的寒风。
元晴在楚云飞的搀扶下也走下船,就迎上楚飞扬沈静如水的双眼。
“盅在哪里,带我去。”
元晴点了点头,带著众人向岛的深处走去。
此时已到春日,虽然仍旧寒冷,岛上的树木花草却早早地抽出了绿枝,给这荒凉的水中孤地平添了些跳跃的生气。
元晴带著众人走到已变成一堆废墟的原本的大堂外,在断裂的墙壁间穿行过去,便停在一堵孤立著的石壁前。他在石壁上摸索著摆弄了片刻,便听一道沈沈的声音响起,地面上慢慢露出可容一人穿过的洞口。
楚飞扬看向那黑暗的地道,也不知是通向多深的地下,不由得皱眉道“你这门派实在奇怪,为何总爱在地下挖洞。”
元晴看了他一眼道“东龙阁曾经锋芒太盛,没落之後虽然退居到这海上孤岛,却总有些有过节的门派来寻仇。阁中弟子的家属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根本不堪一击,只能以此躲避仇杀。”说到这里却自觉说得太多了一般,摇了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现在也没必要去知道。楚大侠,这地道之中还有些机关,你们都跟著我,不要乱走。”
元晴说著便示意楚云飞带他跳下去。楚飞扬周密地护著怀中的君书影,也跟著跳了下去。洞口并不深,楚飞扬很快便稳稳地落了地。元晴已经点起了火把,向前走去。
一路上元晴手脚利落地卸下了很多要命的机会,有一些一看上去便很凶险。
楚云飞看著元晴消瘦的背影,微微一叹道“还好带著元晴来了,不然就算能破掉这些机关,也会浪费掉很多时间。”
楚飞扬没有吭声,低头看了看怀中静静沈睡的君书影。
那俊雅的眉头习惯性地微微皱著,总让楚飞扬有一种他并不是看上去那麽安详的错觉,也许君书影正在遭受著盅虫的折磨,只是他说不出来
楚飞扬猛地抬头,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去想那些令他心疼的猜测。
走在前方的元晴这时停住了,楚飞扬顺著火光看去,那明灭不定的光亮之下照出的,分明是一堵厚重的石壁
楚飞扬还未开口,楚云飞却惊道“怎麽回事元晴,这里是死路吗”
元晴摇头道“别担心,我没有带错路,盅虫就在这後面。你们需要作一点准备,都把眼睛闭上。”
楚飞扬连问都没有问,立刻闭上了双眼,像是连疑问的片刻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又过了些时候,几人耳中才响起石门打开的轰隆声音。
楚飞扬只觉得在这一瞬之间,原本漆黑的双眼之前猛然间变成一片血红的颜色,还隐隐有小小的黑点在游动。隔著眼皮也能感到那耀眼的光茫刺得眼睛生疼。
元晴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就是盅虫栖息之地。它的身体发出的光太刺眼,你们从黑暗的地道里面走出来要先适应,不然会伤到眼睛。”
待到那一阵刺疼的感觉渐渐过去,楚飞扬慢慢地张开双眼,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石洞,高不见顶一般,大概是在某个山体之中。
那刺目的白光是从前方射过来了,楚飞扬眯著眼睛看了过去,虽然知道那所谓养了千年的盅虫必定不凡,看到它的形体时也是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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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了,先到这吧,有点少,因为今天一晚上都在忙个人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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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血解盅
只见在那山洞的中央,一条条粗大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向中央聚拢,与当初束缚住元晴的场景十分相似,只是这黑沈沈的锁链更加粗重,在刺眼白光的照射下散发著冰冷的光芒。锁链的另一头向周围散去,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应该是固定在周围的石壁上。
而在无数铁索的正中央,伏趴著一条巨大无比的生物。通体的银白色彩,额上生著两只枝枝杈杈的骨角,看上去还有些新嫩。它的身下散落了许多更大更坚硬的角,似乎是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慢慢褪去的。
银白色的鳞片布满了粗大的身躯,最粗的地方大概要三人合抱才能围起,长长的身躯绕著山洞中央的一根巨大石笋盘了几圈,锋利的前爪趴在石上,巨大的脸便安放在前爪上,双眼紧闭,面色安详,悠长的吐息吹起了嘴边垂落的粗长硬须,偶尔微微地抖动著。
“这这是──”楚云飞顾不上被强光刺得泪水汪汪,硬是瞪大了双眼,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楚飞扬望著前方,面色还算平静,但是内心的震撼却并不比仍显稚嫩的楚云飞来得更少一些。
本来听到元晴说它是千年之盅,万虫之王,楚飞扬以为这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有点危险的虫子,还不够资格让他放在眼里。
可是眼前的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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