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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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这种平民住宅区里,格格不入地停着一辆黑色宝马。
一见那车牌,欧阳腿就软了,忙跟林竟道别,转身就要上楼。肖玄直接到家门口来等他,还是头一回。经历那晚的事情之后,他更是怕肖玄。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肖玄在背后叫他“老师”
欧阳又迈了一步,犹豫着停下来,回过头。从车里钻出来的青年是简单的穿著,没穿西装外套,只套着宽大的淡色克什米尔毛衣,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见他咄咄逼人,欧阳立刻后退一步,“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肖玄伸手过来,欧阳躲闪不及,被他抓住肩膀,却又很快被拉开,林竟不作声地挡在他前面。
“老师”
“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肖玄像是被逼急,咬着牙,“老师,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没有用的。那天晚上你敢说你对我丝毫没有感觉你记得自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吗”
欧阳没想到他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羞耻得脸上发紫,“你、你说够了没有”
“就算是强迫,你也一样很想要我的吧”
欧阳声音颤抖,气得发晕,“你住嘴”
肖玄完全无视林竟的存在,又走近一步,“老师,我们再交往吧。”
欧阳脑子里“嗡”地一响。说出这话的肖玄,好像又变回那种天真无害的少年模样,让他忍不住苦笑,“你不是怕我打都打不走吗”
肖玄略微一迟疑,“我那是,骗你的。”
欧阳怔了怔,叹口气,小声说“那你还有哪几句话不是骗人的,趁现在都说来我听听吧。”
静等半天,肖玄都没说话。林竟也不再嬉皮笑脸,感觉得出这一层严肃,便紧紧握住欧阳的手,拉他上楼。
肖玄还在原地站着,看起来孤单单一道人影,像被丢在路边,找不着回家路的小孩子。
进了屋子,欧阳还有点失魂落魄。
看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林竟气得要死,“那人是变态跟踪狂加弓虽暴犯吗还那么嚣张哟当真警察局是他家开的不成”
欧阳定了定神,对着林竟,“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林竟以为他吓坏了,便安抚他,“肖玄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或者卓文扬,我们才不怕他。比较晚回家就叫我们陪你。”
林竟平时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不代表他真的不懂事,欧阳很感激他。但把无辜的他和文扬扯进来的做法未免太无耻了。
“你是好孩子。”
林竟突然有点脸红,“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说这些话的啦。”
欧阳摸摸他的头,“我知道。”
肖玄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是电话不断,偶尔也会到学校或者公寓附近等他,虽然不再强迫他,但欧阳被那么远远望着,也十分尴尬。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也不亏欠肖玄什么,那还要他怎么样泥
周末两天在香港有个学术交流会,系里也给了欧阳一个名额。
其实这趟不是什么旅行放松的美差,行程紧,准备资料多,回来还要写大堆冗长的报告,老资格的教师没几个愿意去,但欧阳连日被肖玄弄怕了,出远门避两天也好。
想到远离肖玄,就生出心安的感觉。
肖玄却仍然坚持不懈打他的电话,欧阳自然不想接。但在同事的侧目下,任电话响着一直不理也不象话,左右为难,最后勉强接听了一次,不等那边说话就急忙忙地,“我在香港出差,长途话费很贵,别再打电话给我。”
肖玄还真的安静下来了,也算是尊重他节俭的习性。
两天的行程,欧阳就只在室内和车上待着,做了密密麻麻的记录,反复整理。同行的人还好歹去逛了一圈,抽时间买了不少东西,他就只埋头做事。
大家都笑他不必如此认真,但他习惯如此。只是天气不太好,下了雨,骤然降温,欧阳中了标,一到那里就受风寒,撑着撑着,便发起烧来。想着回去之后可以用健保卡看病吃药,便连药也没舍得买。
回程过关,欧阳因为生病而比较木讷,腿又因湿寒而作痛,便在后面慢腾腾地走。
他们一行人多少都购物了,手上都有行李。欧阳只有不大的一个拉杆箱,一手还空着。
欧阳跟一个同事走无申报通道的时候,旁边有个看起来纤弱的女人,推车上除了两个行李包之外还有个不大的手提箱,东倒西歪地推着,很不方便的样子。
欧阳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那女人便笑着对他示意,“先生能帮个忙吗”
欧阳忙接过她递来的手提箱,觉得不重,便热心道“不然我帮你推车吧。”
“不用不用,帮我拿这个就好。”对方十分客气。
过关的时候女人一副心急的模样,一直往前挤,欧阳跟同事也就让了让,让她排到前面。
然而欧阳过关并不顺利,行李过了一遍之后,海关人员朝他示意“先生,稍等一下。请把箱子打开。”
“哦,”欧阳看被单独拎出来的是那只被托付的箱子,便解释“这个不是我的。”
他正要张望着找那个女人,海关人员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请让我们检查。”
欧阳站在一边看他们拧开箱子上的锁,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幸而箱子打开来只是普通的衣物。
看他们仔细翻找的样子,又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衣服口袋里搜出两纸包东西,吓了欧阳一跳,拆开来一看却是花旗参,欧阳总算舒口气。但是对方并不马上放行。
“里面有夹层。”
欧阳脑子一激灵,瞬间明白过来,忙转头去看。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箱子底部被拆开,果然有个相当隐秘的夹层,赫然露出数个小袋子,包装严密。
看到他们拿在手上捏挤的动作,而后小心打开,欧阳背上就凉了。几个袋子里都是白色的晶体,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毒品长什么样子,但这个时候不用说也明白了。
同事也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是只做学问的人,何时遇到这种阵仗。
“这、这不是我的,我替人带的。”欧阳百口莫辩,声音直发抖。
“替人带行李需要主动声明的,你不知道吗”
“啊,我、我只是随手帮忙而已”
几个关员将搜出来的东西装袋,打电话,不管欧阳说什么,只将他带到一边,反剪双手制住。
“何教授,你也看到了吧,这是我替一位小姐拿的。”
老先生紧张得脸色发白,“是啊,这应该不是他的东西。”须臾又怕事地反问欧阳“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要出于好心替人携带行李,以免被利用,这种说法,虽然也有耳闻,但是真正碰到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那么警惕。
欧阳又惊又悔,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个女人见势不妙,已经一走了之,无可对证。
他除了一再声称不知情之外,没法为自己申辩。
约一千五百克的冰毒,他说什么也没用,嘈杂之中已经被高大的警察押着,冰凉的手铐毫不留情铐在他手腕上。
这种东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过会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欧阳看得人都呆了。
但惊惶之中总算还有一丝理智,便请求那推搡着他的警察“请、请让我打个电话。”
铐住他双手的警察一开始并不理会。对毒贩没必要客气,这种人都是高明的骗子,长得更老实憨厚的都有。
但禁不起他苦苦哀求,便把已经搜走的手机暂时递还给他。
欧阳勉强镇定下来思考,想着该通知钟理,看看他有没有律师或者相关行业的朋友可以帮得上忙,找人出点主意也好。
手指颤抖着拨了键,不灵便,一直出错,退回主功能的时候却不小心从通话记录拨了出去。第一个正是肖玄的号码,欧阳动作迟缓,没来得及按掉,那边就已经通了。
“老师”
欧阳这时也忘了要避着那个人,任何熟悉的人都跟救命草一样,本能就放到耳边。
“你打电话给我,是已经回来了吗”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要不要我去接你”
“肖、肖玄”
“怎么了”
欧阳结结巴巴地,颠三倒四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等一等,我会过去。记得先不要乱说话。”
“肖、肖玄,我”
“没事的,有我在,你不用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肖玄那么说的瞬间,非常有安全感,连牙齿也不打颤了。
肖玄没有出现,但很快来了一名律师。高大的男人长着让人安心的面孔,尽管是匆匆赶来,脸上仍然带着一丝不苟的笑容。
“你好,我姓詹,肖先生让我来的。你放轻松,不必担心。”
欧阳感觉镇定了一点,尽量把思路理清楚,在詹落的陪同下做了笔录。
审讯的过程无疑是种煎熬,这些毒品是谁让他带的,过关之后要交给谁,问题一个接一个,不停从他短少的回答里找漏洞,而他几乎什么也答不出,像只被弄懵的绵羊。
不知詹落对警员说些什么,总之,审讯过后虽然还是对他严格看押,但态度和缓多了。
詹落留下来继续交涉,欧阳被便送回囚室。
单人的囚室算是种优待,但不可能因此而高兴。欧阳戴着手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腿越发酸痛不堪,晕晕沉沉发着呆,鼻子都酸了。
他是最规矩的家庭教育出来最规矩的人,老实得胆小,连红灯都没闯过。
为人帮忙是他的习惯,从来也没想过要求什么报答,但得到这样的回报,未免让他觉得伤心又困惑。
人们对待“好意”通常的方法,就是“利用”。
隐约想起很早就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但他仍然没能记住教训,也许也是不想记住。想证明说,好心是对的,人的本性是善的。但结果总是让他迷惑。
这个时候他也仍然想到肖玄。虽然不敢信赖,但还是很愿意相信肖玄肯帮他。那句“有我在,你不用怕”,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也不必担心。
但那个女人已经跑了,事情要是没法查清楚,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牢狱之灾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灾难。
他只知道毒品这种东西,少量都是重责,即使能证明箱子不是他的东西,洗脱主谋的罪名,可是被抓的时候人货并在,串谋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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