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

分节阅读_34

“这样比较舒服。”我说。
他仰头看了下天,听从我的意见也一起躺了下来。
“我只认识北斗七星,其余星星全都不懂。”我说。
“你是什么星座”慕承和问。
“天蝎。”
“那真幸运,天蝎座是夏天最闪亮的星座。”
“现在能看到么”我来了兴趣。
“那颗很亮的星星,它就是天蝎座的其中之一。”慕承和抬手指了下夜空。
借着月色,我才看到他胳膊外侧上有个伤疤,大概一寸来长。夏天的时候整好被短袖遮住,所以我一直没发现,直到这时,他躺着伸手,袖子往下滑,才露出一截来。
“啊怎么弄的”
“刀伤。”
“刀伤”我正在脑子里消化这个词。
“被人砍的。”他说。
我瞪大眼睛,转头看他,“不可能吧”怎么,怎么可能。
“不骗你。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地铁站的通道里,三四个孩子,都只有十来岁袭击我。第一刀捅过来,我用手臂挡了下。”
“为什么”
“当地特别是大城市有些团体,他们仇视”他迟疑了下,显然是在斟酌用词,“仇视外来人口,所以在偏僻的场所攻击单个出行的外国人。我和你们陈老师住一起,那天他整好生病,我半夜里路过那里给他买药。”
“后来呢”
“正好警察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这么危险,可是我从没听你讲过他们不好。”我也不禁伸出食指摩挲着他皮肤上那个狭长的疤。
“我也没说过他们有多好。”他笑了下,“对事物的评价都应该站在客观的立场。而且一个人不可能在某地方获得了知识和可贵的人生经历之后,却又满怀着抱怨和不屑。”
我呐呐地啃了一口手里的玉米棒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肘关节给他看,“我这里也有一个很大的疤。”
他闻言,把脑袋凑了过来。
“小时候,我爸爸在厂里当工人,我妈带着我住在乡下。她为了方便接我上幼儿园就买了辆自行车来学。我们家门口有一条水沟,有这么宽,”我比划了个一尺多一点的距离,“我坐后座。她第一次载着我回家,就下雨,要到水沟的时候我妈说桐桐,我觉得我们不下车也骑得过去。我啥也不懂,就知道抱着她的腰,愣愣地点头。最后”
“最后她倒是骑过去了,但是你却没过去”慕承和接嘴问。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一个人咯咯咯地笑。
慕承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他白天暴晒在紫外线中,现在鼻梁和脸颊的皮肤开始微微泛红。突然,我发现我俩的这个姿势挺暧昧的。一男一女仰躺在沙滩上,本来中间隔了点距离,但是我俩聊的太投入,不知不觉凑在了一块。我急忙坐起来,为了掩饰尴尬,将手里的玉米递给他。
“那一边我没有吃过,你可以尝下。”
却不想我这个动作,刚好把手臂上沾着的细沙带了起来。海风将它们吹到他脸上。
“沙子吹眼睛里了。”他眨了眨眼,大概仍然觉得不舒服,伸手去揉。
“你自己别揉。给我看看。”我扔掉手里的玉米,垂头给他看眼睛。
借着星光,我看到他的睫毛的根部沾着几颗沙,于是手撑地,朝他眼睛吹了口气,观察了下,它们还没消失,于是又使劲地吹了两口。最后,心满意足地说“好了。”
他先是睫毛颤动着,随之,一双眸子在眼帘下露出来,被夜色反衬着,显得晶莹明亮。他的目光掠过我的眉眼、鼻子,最后流连在我的唇上,久久没有挪开。
我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是不是听不见我”
忽然,他把手覆盖在我后脑勺上,将我的脸压近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活生生地剥夺我还没出口的半句话。我倏然一惊,只得趴在他胸口上,夹在耳后的碎发也滑落下来。他将头轻轻一抬,便吻了我。第一次好像是试探,他只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唇角轻啄了下。我猝不及防,张着嘴,目瞪口呆,脑子像被按了暂停的影碟机,瞬间被定格。别说思考,连心跳都一并消失了。
慕承和双眼凝视着我,眸中带着种波澜,接着,他缓缓地,侧着脸,又一次吻过来。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他喃喃对我说的。
“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那一刻,海风轻拂,星汉灿烂。
chate了保加利亚玫瑰
大四的时候,搭了个末班车,以替补的身份拿到一个最低级别的奖学金,学校发给我三百块钱。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事情。领到钱那天晚上,我兴奋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白霖趴在上铺的栏杆上,翻个白眼说“至于么,三百块钱。人家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打鸡血了。”
“什么鸡血”我纳闷。
“据说,”白霖从铺里坐起来解释,“人用针管推了鸡血后,会浑身燥热,脸色红润,数月都不想睡觉。”
于是我现在站在客房中央,已近凌晨,又有了一种被打了鸡血的感觉,想跑到阳台上大声尖叫,又怕被隔壁的慕承和听到,又怕被酒店保安捉住。然后我跳到床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使劲地揪床单揉枕头。最终我还是无视作息时间给白霖打了电话,不然我不知道若不找个人发泄下,我是否还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不发疯。
半夜被吵醒的白霖,比我镇定多了,听完我的叙述,意味深长地说“小桐”
“干吗”
“你是不是给慕承和下什么药了”
“没有。”我听到这个问题,很想扁她。
“你灌他喝酒了”
“没有。”
“他当时神志不清,脑壳抽筋”
“不可能。他头一分钟还和我说话来着。”
“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
“他吻了你之后,又怎么样了”
“我们就回酒店了。”
“途中有没有牵你的手”
“没有。”
“有没有说什么”
“好像就说了两句。”
“什么什么”白霖兴奋地追问。
“一句是,太晚了,我们同去吧。”我满心羞涩地仔细回忆了下,“另外一句是,好辣。”
“好辣”
“是啊,当时我满口烧烤的辣椒味,估计辣到他了。”
“”
“你说,”过了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喜欢我么”
“我挺可怜慕承和的。”白霖没回答,反而幽幽地叹气。
“为什么”明明是我比较可怜。
“要是他真是脑壳抽筋还好,如果真的喜欢上你,才真是不幸。”
“怎么爱上我就不幸了”
“因为你迟钝。非要人家强吻了你,你才觉得人家好像是喜欢你。”
“那你们以前也没觉得慕承和喜欢我啊”我不服气了。
“我们以前都是听你的一面之词,也没见过他究竟是如何财你,当然被你主 导了。”
我俩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你觉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霖问。
白霖的话让我开始在回忆中翻找关于慕承和的蛛丝马迹。
首先,探讨下我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喜欢上穆承和的呢
期末作弊的时候,从他手中死里逃生。
他来代课的时候,在办公室,托着我的下巴教我发音。
我和白霖番强出去,夜不归宿,他深夜接到我电话,开车到派出所接我们。
和彭羽去看航空展回来,他将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
除夕的夜里,他抱住我说,新年快乐。
在长途车上,他突然犯病的时候说,薛桐,不用,然后将我的手紧紧地拽住。
看到陈妍尸体的时候,他手足失措地哄着我,替我抹眼泪。
慕承和的一点一滴就像润物的春雨一样,落在我的心间,细细一想,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自何时开始为他着魔的。
原本我下定决心要戒掉对他的念想,到后来却发现这是多么的徒劳。
那么慕承和呢他又是什么时候滋生了对我的异样情感
总是觉得,好像我进一尺,他便退一丈。
后来等我心灰意冷,不再烦他,缩回自己的壳里,他却渐渐和我亲近了起来。
“不过,我们也都被你的迟钝传染了。”自霖说。“现在想一想,真是恍然大悟。”
“照你这么说,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啊。”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居。”白霖语重心长地说。
“接下来怎么办”我很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事情不用你烦恼。”
“为什么”
“是他强吻你,又不是你强吻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今夜要为此纠结烦恼、辗转难眠的人,应该是慕承和。”
“对哦。”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我因为双目浮肿,无精打采。而慕承和,他的内心如何忐忑不安,我倒看不出来,至少脸色清凉淡定,和空中骄阳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上的天气还是很凉爽,所以他没有开空调,任由海风穿过车窗袭来。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阳光射进一个角,落在他掌着方向盘的手上。照着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那些带着咸味的海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了些。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全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这下换成我的心七上八下了,让我不禁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我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冷静,把兴奋和激动都给剔除出去,前后整理下思路,于是拿起他上车前买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
“我发现你平时不爱喝水。”他说。
“嗯。”我用手背蹭了下嘴,拧好瓶盖,“有点,我妈也这么说。”我就是有这毛病,不喜欢多喝水,一吃饭就口渴,然后猛喝汤或者汤泡饭。
我以为他会教育我一顿,没想到仅仅笑着瞥了我一眼。
须臾过后,慕承和却又缓缓开口说“我喜欢喝水。”
“呃”我愣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将这个对白接下去,只好说,“喝水好啊。每天八杯水,皮肤水嫩嫩。”
他看着前方,没接我的话。所以我觉得我这话没说到位,于是喋喋不休地将老妈小时候在我面前细数过的喝水对人体的好处,全部照搬在慕承和面前唠叨了一遍。最后,也许看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很辛苦,而作为听众的他啥反应都没有,很不仁义。终于配合了下我,附和说“原来如此啊。”
我的嘴巴安静下来之后,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难道,昨天是我魔障了
难道,他有间歇性失忆症
难道,真的是我给他下过迷药
到了加油站,我上厕所回来,发现油已经加好,慕承和在车里等我。
他问“中午有没有事有事的话,我们就走高速回去。”
“不着急,你慢慢开。”我知道,他很少上高速。
他伸手去拿前面横放着的矿泉水。
加油站的小伙子在车那头和他说了句话,他一边点头,一边拧开瓶盖子。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他一下,可是又捕捉不到确切是什么。然后,见他将瓶口放在唇边,喝了一下,透明的塑料瓶内的水面,荡漾了几个来回,舍下去一点,他的喉结随后动了动,随即,又吞了一口。察觉到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慕承和狐疑地回望我,好像在揣摩我的表情。电光石火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垂头瞥了一下手里的塑料瓶后,脸色微微一变,故作镇定地将它放回原位。
读书的时候,大家相互习惯了,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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