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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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争本就不会因为我们而有所改变,那么,不管谁胜谁败,我与滟儿之中,至少有一个人,能佑得全家平安。
滟儿也并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与我在想同样的事情。她静静与我相拥片刻,然后一直站在小院门外,目送我与母亲渐渐走远。
第十七回
滟儿与太子的大婚,如期举行,繁华尽现,盛极一时。
而随着那场空前的婚典,慕容家的恩荣,自此无人能撼动。
我安静坐着,看铜镜中自己蛾眉淡扫的样子,一任疏影在身后费尽心思为我妆扮。
“小姐,你看这髻上还要不要再簪朵兰花”她细细打量我,一面歪着头思索。
我禁不住笑着摇头“不用了,你已经把我打扮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笑弯了眼“那是因为小姐本来就天生丽质,要换个人,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一面说着,一面拿出早早备好的衣裳,就要帮我换上。
那是一件明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一针一线,尽显尊荣与华贵,这是母亲亲自为我筹备的嫁妆之一。
然而这样的盛装,却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我沉吟片刻,开口道“疏影,重新换一件。”
疏影着急了起来“小姐,我知道你素来不爱这些艳丽的颜色,可今天是中秋赏月,你和三殿下成婚以来皇上设的第一次家宴,老爷夫人,滟小姐还有宫里的那些皇子公主、娘娘们都会到场,你总不好再穿成平日那样脂粉不施的就去吧。”
我微笑着摇头,若真是一袭白衣的入宫,只怕才是真正不合时宜,想要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了“你把归宁那日我穿的那件妃色烟罗裙找出来罢。”
疏影自是有些不情愿,却仍是尽心的张罗着为我换装,待到一切妆点完毕,她前后左右的打量了我一番,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姐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要不是你不肯换上那件衣裳,不然定能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我的疏影护起主来,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我自然知道自己样貌并不差,可这宫中女子,又有哪一个不美,更不用提早已名动京城的滟儿和庆妃娘娘。
今日赴宴,但求不失礼,亦不引人注目便好。
与南承曜一同入宫,清和殿,圣上尚未驾临,只有一众皇子等在那里。
我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滟儿,在一片姹紫嫣红中,也只有她敢挑了这样一件月白色的轻罗软纱,素雅得如同月中仙子,面上神情也是隐隐傲然,却偏又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了一朵祥云,遮住了略略隆起的小腹,而这样一称,原本过于素净的衣裳也就不会显得太失礼。
我笑了一笑,看来太子殿下是待她极好的,在这样的场合也由得她的任性。
滟儿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我们,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却也没有过来,依旧静静的陪伴在太子身旁,仪容完美。
还是太子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带着她起身向我们走来“三弟,你们来了。”
南承曜唇边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按规矩微微欠身行礼,姿态慵懒却又偏偏优雅万分“见过太子,太子妃。”
我跟在他身侧福下身去,而太子连忙伸手扶起了我们“一家人,就不要拘这些虚礼了。”
我抬眼看去,南承冕并没有他弟弟那样出色的外表,然而却显得温和仁厚,恭孝有礼,语气亦是客气平和。
我曾听父亲私下里同几个哥哥说过,若是治世,南承冕会是一个仁君,若逢乱世,他却到底过于仁厚,少了几分指点河山的霸气。
南承曜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我在心内微微一叹,治世与乱世,恐怕很大程度上都只在眼前这人的一念之间。
南承冕许是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弟弟的闲散,丝毫不以为意,温和的转向我开口道“早就听滟儿提过三王妃,今日终于有幸一见,与三弟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我温婉笑着回礼“太子殿下过誉了。”
正在说话间,只听得殿外宣礼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
空气中有若隐若现的幽香袭人,一袭盛装的庆贵妃挽着天子,雍容华贵的步入了清和殿。
第十八回
庆妃娘娘伴着当朝天子,坐在高高的主座上,她今日穿了正红色牡丹烟纱碧霞罗,胸前是宽片明黄锦缎裹胸,纤腰款摆间,绣了金丝凤凰的软烟罗逶迤散开,明艳不可方物。
今日圣上气色依旧不太好,越发显得身侧的庆贵妃红颜天娇。她一头扰扰绿鬓上,除了金镶玉步摇,还斜簪了大朵新鲜的牡丹花,伴着天子巧笑倩兮,那当真是,人比花娇,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只是,这庆妃娘娘虽是对着天子软语娇笑,可她那柔媚入骨的眸光,却是一直似有意状无意的飘向我与南承曜所坐的方向。
我垂下羽睫,掩住眸中笑意,而南承曜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我一眼,唇边忽而勾起一个坏心的弧度。
我暗自警觉,他却已经倾身过来,慵懒带笑的气息拂在我耳畔“喜欢看戏,恩那不如就请王妃陪本王演上一出。”
话音未落,他已经执起我的手,就着我手中的玉杯,一饮而尽,然后轻佻的落下一吻,方放开了我的手。
我心内苦笑“殿下,不知清儿做错了什么得罪了您,殿下要这样置我于水火之中。”
他放松身体慵懒闲适的靠入我怀中,懒散的笑了起来“既然嫁入我三王府,王妃还想着能置身事外么”
席间众人大概早已见惯这位三皇子的放纵,明明是看见了这一幕的,却都没有太多惊异的神色,只是父亲母亲还有滟儿,一直频频的看向我这边,我知道他们在为我担心。
主座上的天子,顺着庆贵妃的手势慢慢看了过来,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状似无可奈何的样子,并不干涉一句。
我看着庆妃娘娘艳比花娇的秀靥上柔媚笑着,纵然掩饰得很好,可那偶尔飘向我们这一席的视线里,却难藏幽怨与妒意。
我眉目温婉,在外人看来略带娇羞的一直垂着眸,躲开各方探究的视线,却也不去看怀中人玩味的笑。
只是在心内微微叹息,知道这场中秋赏月宴,只怕又要不太平。
果然,宴未过半,便已听得庆妃娘娘带笑的声音响起,柔媚入骨“皇上,如此良宵佳节,不如就让臣妾献曲于这清和殿,以助陛下雅兴,陛下以为如何”
皇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爱妃有这样的心,当然是好了。”
于是庆贵妃对着皇上娇媚一笑,盈盈起身到了殿中,早有宫女奉上玉笛,她接过,姿态娇柔的吹奏起来。
那曲子我从未听过,却不得不承认,每一个音符都精妙无双,绝非能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美,而连贯起来,更如九天仙音一般,人间难得几回闻。看来这位庆妃娘娘能得恩宠如斯,不是毫无理由的。
她吹奏的时候,眸光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向我与南承曜所在的这一席,带着期待与情意,虽是淡淡,却难掩住。
而南承曜却依然姿态闲适的靠在我怀中,唇边带着永远漫不经心的弧度。
母亲虽是往我这边望了几眼,面色却还算平静。
一曲终了,掌声如鸣。
庆妃娘娘雍容华贵的重又步上玉阶,坐到了天子身边。
“爱妃果然多才多艺,一曲笛音,技惊四座啊。”皇上面上带笑,握了庆贵妃的手开口道。
“臣妾谢皇上赞誉。”
她一面娇媚笑着,一面淡淡扫了一眼我坐的方向,我心下无奈叹息,却已经听得她的声音再度响起,字字柔媚入骨“臣妾适才忘形,却也不过是雕虫小技。早就听闻慕容丞相府上,家学渊博,慕容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那才真正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呢。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够见识见识呢”
我看见,怀中的南承曜,唇边重又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第十九回
父亲连忙离席起身,向主座上的皇上与庆妃说着不敢当。
庆妃却只娇媚一笑,打断了父亲的敬语“慕容丞相,你也不用过于谦虚了,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令千金的才艺呢。”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便是不容推脱的了,况且她以贵妃之尊,尚且奏曲助兴,慕容家的女儿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看向玉阶上的天子,一脸淡薄笑意,并不出声支持,却也不反对。
心内微微一叹,情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垂眸,却对上南承曜懒洋洋的笑,不由得心下微恼,轻叹道“现在殿下可是高兴了。”
一面说着,一面轻轻伸手推他,滟儿怀着身孕,总不好叫她出席表演,现如今,整个大殿的人视线几乎都集中在我身上,情知不可以,只能迎上,但求不失礼便好。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样的场合,依你的性子,能用七分力就算是不错的了。”他懒懒一笑,直起身子“不过,能看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既不能丢了慕容家的脸面,又要控制着不抢了庆妃风头,也算一件趣事。”
我微恼的瞪了他一眼,他幽黑的眼似是一暗,我却无心再去理会,就要起身出席。
却听得一个清丽的声音抢先响在殿中“既然娘娘吩咐,滟儿便献丑了。”
我微微一怔,滟儿已经缓步到了殿中,姿态优雅,仪容万千。
庆贵妃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动作,一怔之后反应却是极为迅速,娇声笑道“不知太子妃想要奏何乐器”
滟儿淡淡一笑“笛子。”
立刻便有宫女捧上新的玉笛,滟儿接过,也不多说什么,轻放到唇边便径自吹奏起来。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她所吹奏的,正是方才庆妃娘娘吹奏的那支曲子,分毫不差。只不过庆妃的笛音柔媚,而滟儿的笛音清丽。
我看见,母亲的面色微微变了一变,随即又回复了一贯的宁和。
一曲终了,依旧是满堂喝彩,庆妃娘娘娇媚笑着开了口“慕容家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啊。”
滟儿将玉笛交给了一旁的宫女,淡淡一笑“娘娘赞誉愧不敢当,只不过滟儿亦是乐痴之人,机缘巧合下偶得此曲便爱不释手,一直苦练才至于此。”
庆妃依旧笑意盈盈“既然同为乐痴之人,太子妃应该同样听闻了此曲三奏而引凤凰的动人传说,如此良宵佳节,恰好慕容家另一位千金也在席间,不若就请三王妃出席演奏一曲,成全了这段传说。”
我微微叹息,她到底是不肯让我好过。
尚未来得及应对,已听得滟儿的声音依旧清淡带笑的响起“娘娘也说是传说了,何苦如此执着”
庆妃娇媚而笑“不过是讨个风雅罢了,三王妃不会不赏脸吧再说了,有当今天子在此,也许真能引来凤凰也说不定呢,陛下您说是吧”
皇上看着庆妃呵呵一笑“爱妃所言甚是。”
天子既已发话,我又岂敢不从。不由得感慨庆妃娘娘此招之高,刻意扯上了皇上,那么,在众人眼里,她做得再过分也不过是在为皇上杀杀慕容家的威风,绝不会有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于是任命的起身,仪态端庄的步入殿中,温婉开口“既然皇上娘娘有命,清儿自当奏一曲以助兴。只是清儿不懂吹笛,可否用筝来带过”
庆贵妃启唇轻笑道“这可难为我了,宫中乐器一应俱全,却偏偏没有这筝。若是现在派人到坊间酒肆去取,只怕也来不及。好在这筝与瑶琴差得也不是太多,只不过一个高贵些,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不知王妃可否将就,我立刻命人去取这上好的惊涛古琴。”
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滟儿已经淡淡开口道“这支曲子本就极难习得,更遑论用瑶琴演奏,当今世上只怕再没人能做到。娘娘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不然也不会弃瑶琴而取笛。现如今,又何苦再为难我们”
“滟儿,娘娘不过是玩笑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滟儿的话,我看见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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