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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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剑罡,随时准备反击。
他仔细端倪我,突然了点了点头,眸底血光弥漫四射“很好。”
我瞠大双眼,冷冷仰视他。
他却笑得更狂,放开手去,径往门口,直到临门跨出时,才回首对我道
“记住你自己的话。”
我心中无比震撼。
他止住脚步,抱胸随靠门柱,慵懒眯眼,笑得邪魅
“小娃儿”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唤我名字。
“小娃儿,我们达成协议了。”
“什么协议”
他闻言笑得愈发张狂,血眼魔魇重重,阎罗万象“若本君背叛尊主,你杀了本君。”他顿了顿,语中慑意森森,“若你背叛尊主,本君亦会亲手杀了你。”
晚上刚刚入睡,便被一阵嘈杂声闹醒。
我迷迷糊糊睁眼,脑子短暂地混沌。须臾之后,阵阵撕心裂肺的熟悉声音贯入耳膜,我心头一凉,顾不得衣衫不整,连滚带爬赤足冲出房去,直奔青鸳寝宫。
越是靠近,那阵凄厉的哭喊愈发响亮。
今夜玠梧批改奏折,应该不曾过来,发生何事
我冲到殿门,正要破门而入,围在门口一脸焦虑的大宫女张臂截住我,低声促道
“陛下在里面,公主,使不得”
“救命救命放开我,放开我”青鸳的哭喊呼叫惨绝人寰,时高时低,不绝于耳。
我百展莫愁,急得团团直转,眼角一扫,发现兀屠也赫然出现在殿门。
兀屠面色冰冷如湖面,不起丝毫涟漪波澜,只是浓眉微蹙,目光飘忽无焦地望着远处,身形依旧沉稳,压根没有多余的打算。
“不要不要放开我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呜”
似乎察觉我在看他,兀屠总算回过头来,血眸微黯,依旧纹丝不动。
我左右环视,一众宫女太监迎上我目光,纷纷垂首,战战兢兢。
咬咬牙,我倒提一口气,迅速上前,一掌劈向门扉。
我的手即将拍上门板时,青鸳绝望的呼救声再次高亢,穿透夜幕,一字一句重重锤打在我心房肉上。
“槿儿槿儿槿儿救我槿儿”
“轰”
巨大的宫殿红木大门被我一掌裂碎,向内坍塌。
我踩着破败的木门,一气冲入殿去,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五体投地,无法克制地打颤,却强迫自己提高音量
“尊主,请您今晚放过她”
室内陡然有须臾诡异得可怕的安静。
很快,青鸳的抽噎声传来,语不成语,句不成句,在空荡的静室中回旋“槿儿槿儿呜”
仿佛来自地狱的寒气扑面而来,玠梧阴沉的话语冻得我四肢发抖“孤不曾召唤你。”
我“咚咚咚”三声叩头,强定心神,重复
“皇兄,请您今晚放过她”
自我入殿后,青鸳哭得愈发肝肠寸断,我甚至能听到她的泪水噼啪噼啪落在肌肤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重重叠叠的寒意弥漫肌肤,脊椎几乎冻成一个形状动弹不得,我终于听到一阵慌乱踉跄的脚步声。我刚斜了斜身子,就被青鸳撞得几乎仰翻过去。
她浑身赤裸跪在我面前,四肢细腰或青或红,胸脯以上至于脖项不满深浅不一的红痕,惨不忍睹。
我站起身子用手勉强揽住她的关键部位,眼角扫到不远处纱帘飞舞,暗香浮动的大床上,玠梧白皙而略显瘦削的身躯似远若近,如隔云端。
他长臂一挥,一张绣以龙纹的黑色披风如巨网飞至,把青鸳从头罩盖至尾。
我再顾不得东张西望,手忙脚乱把她扶起来。与她手搀手,跌跌撞撞逃出殿去
带青鸳回到寝房,我先倒了杯热水给她压惊。
她整个人缩在披风里,蜷坐床头抽噎不止,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双手捧着杯子一直打嗦,随时会把水打翻的样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安抚地帮她顺背,心底一阵阵千丝万缕的惆怅难过。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副纠结千古也解不开的死局,可陷溺于其中的,偏偏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两人。
“槿儿。”青鸳忽然开口,嗓音沙哑破碎之极。
我环住她肩膀,与她头靠着头,沉默。
“槿儿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带我走,求求你”
难以遏制的悲哀如漩涡几将我吞噬,我紧着手臂,头低垂着靠着她耳朵,不忍也无法回答她。
“我要离开这里求求你,带我走吧槿儿”
莫说有兀屠亲自看守,皇宫外还有鬼车的点血幻阵,若无玠梧首肯,神魔亦不得入,不得出。不止是你,我们谁也走不了。
青鸳,我带不走你,谁也带不走你。
这样的话,要我如何开口
得不到我的回应似乎早在她预料之中,她哭泣着反复低喃着让我带她走,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句话,只是万念俱灰时发泄的言语,永远成不了真。
青鸳大病不起。
不饮不食,夜难成寐。本就单薄的身子迅速衰竭下去。
入秋以后,天色愈冷,她却不肯乖乖躺在床上,只成日坐在后花园里的美人靠上,望着天空,大雁南飞。
雁南飞,高兮渺渺,难寻踪。自嗟叹,长恨无绝,空断肠。
玠梧看在眼里,人后憔悴,人前暴戾。
渐渐地,我也养成习惯,陪她一起看着高远的青天。雁南飞雁南飞
南桑故国,章莪山,飞
我从怀里摸出当年夭舍用章莪山火照之路的彼岸花为我们编织的红凤凰,怔怔出神。
或许,有一个办法
秋后愈凉,虫歇花谢,鸦散梧寒。
某日深夜,玠梧如期而至,蹑手蹑脚进入寝殿,只为看看睡梦中的少女,聊以自慰,然而,当他轻轻走到床头,半梦半醒的女子赫然睁眼,直勾勾盯着他。
玠梧抿唇不语,与她深深凝视对望。
没有预料之中的厌恶与恐惧,少女眸色轻忽扫过他面容,缓缓低头,竟然侧身朝里侧挪了挪。
玠梧愕然,难以置信的他几乎不敢确认她的暗示。
直到她凄凄抬眸,带着怯意递去一瞥,侧身背对着他躺下,他才醒过神来。
冷酷的铁血帝王难掩狂喜,强抑颤抖,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小心翼翼把娇小少女裹入怀里。
宛若拥有了全世界。
青鸳终于肯吃东西了。只要玠梧亲自喂她,不管多勉强她都会吃上少许,不仅如此,她渐渐不再抵触他的靠近,甚至慢慢开始有些粘他。
元玺七年末,我和青鸳懒洋洋盘坐在御书房的暖榻上对弈,玠梧忽然坐到她身边,水漾凤目笑意浓浓,带着试探低低柔柔在她耳畔道
“鸳儿,北地地寒露重,你身子又凉,天隅宫引地泉避寒,你搬过去住,可好”
我举着棋子儿心尖一颤。能住进后宫宫殿里的,不是王子公主,便只有嫔妃了。
青鸳的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中黑子之上,白齿咬了咬下唇,轻颔蠄首。
玠梧大喜过望,长臂一揽,把她整个儿抱坐腿上,裹住身躯揉了揉,眼角春暖花开,笑意溶溶
“鸳儿想要什么封号”
青鸳头也不抬,语速不急不缓,语调不高不低
“皇后。”
我鬓角不着痕迹溢出汗珠,谨慎地落下黑子。
御书房内原本喜气盈盈忙碌不停的宫女太监们,因为青鸳这一句话,噤若寒蝉。
玠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捉住她空闲的左手,捧到唇前细细地吻,漫不经心道“孤这就拟旨。”
青鸳缩回手,迅速吃掉我一子,轻声开口“成亲之前,你不许碰我。”
玠梧嘴角含笑,支颐侧望着她,眼底脉脉柔情。
青鸳慢条斯理继续道“南桑国的习俗,迎娶皇后,下聘纳采,至少也要三年。”
45戎装公主
青鸳慢条斯理继续道“南桑国的习俗,迎娶皇后,下聘纳采,至少也要三年。”
我看她那正儿八经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
玠梧没好气突袭她脸颊,轻轻啃噬一口,抱着她晃了晃,无奈道“小东西,要施缓兵之计无须如此明目张胆罢,唯恐孤听不出你有何意图”
青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此简单的眼神竟把个看尽六宫粉黛的帝王迷得痴痴忽忽地,哀嚎一声,把头埋在她肩膀,可怜兮兮道“依你就是,再过两年孤要改年号,元年春正式迎娶你,到时可不许再耍花样。”
玠梧晚上还要与大臣们共商内策,我与青鸳先动身回宫,到了少人处,她脚步虚浮,往我身上靠了靠,冷汗这才渗出额头,焦急地望着我比口形
“这样可以吗”
我屏息沉气道“之前为了缓和关系,你对他亲近得过于反常,他必定起疑。但现在主动权已经把握在你手里,不若就喜怒无常些,使使小性子,故意刁难他,他定会渐渐松懈警备。”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宫”她攒眉凝望我。
我捏了捏她的手“少安毋躁,我们要等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嗯”
她重重点头,目光坚毅。
看得我阵阵心虚
自从可以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以后,玠梧也不起早摸黑地来公主殿。晚餐时间精准无比出现在青鸳寝宫,天不黑就关了房门,抓着她卿卿我我,俨然无视我这盏闪闪发亮的红蜡烛。
是以傍晚在我寝宫看见他走进来,很是意外,也忍不住揶揄笑他。
与青鸳关系缓和后,玠梧龙颜大悦,春风得意,脾气非同寻常地好,不以为忤赏赐给我一个微笑,闲庭信步霸占了书桌正位,随手翻着我新近写的字,以手支颐,漫不经心道“你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我放下手中书卷,望着窗外新吐花蕊的一株腊梅,出神回答“带她离开。”
“哦”玠梧继续鉴赏我练习书法的结果。
“人总得有个念想不是”我木无表情。
“说来听听。”
“只是想办法带她出宫散散心而已。”
玠梧点点头,提笔在我写的“情”字旁边临摹了一个新的“情”字,功力自然远在我之上。
他似乎觉得自己写的不错,搁下毛笔,拿起来仔细鉴赏,轻道“可曾听过炤山啸龙谷”
“当年你怒触昆仑,以致人间山河变更,麟云大陆从此才有了横亘南北的炤山。”我顿了顿,浅笑,“自然知晓。”
玠梧站起身来,徐道“那里是炤国皇陵所在,风景宜人,且处于南方,不像京都天寒地冻。”
我偏首询问“你想我带她去那儿散心”
他点了点头,继续道“南桑国宫殿形若鸟巢,孤想在此地仿南桑皇宫式样为她建造一座青玉宫。你先带她过去住住看,看她习惯不习惯那里的季节气候,孤会让兀屠暗中保护你们。”
“青玉”我咋舌,简直就是穷极奢华。
玠梧却领会错意思,淡笑“遗玉在人间毕竟是稀罕物什。”
他似乎想到什么,略微一顿,嘴角勾勒丝丝凉意“龙舞泣哼”深沉如渊的黑眸穿过窗外,投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青鸳寝宫,他一字一句,宛若起誓,“孤会让她,永远不再哭泣。”
之后,一切如我的计划,或者说如玠梧的计划,按部就班。
青鸳和玠梧的关系表面上其乐融融。
某次很偶然的机会,玠梧步入公主殿时,恰好听闻我在跟青鸳讲述北征时骑马飞驰的豪气干云,青鸳仰脸欣羡目光直直落入他眼中,一场秋猎就定了下来。
秋猎离当时还有五六个月,青鸳却早已喜上眉梢。她知道机会来了,而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容忍力,直到出宫前一直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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