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而后拍了拍满满当当的红木箱。
“小姐,那我可真砸啦”桃红笑得跟花儿一样。她最喜欢这种粗活累活。
“废话什么,砸一个赏你一两银子,给我砸。”虞襄挥了挥马鞭。
桃红不等她话落就狠狠砸了过去,哐啷一声脆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发现闹事的是虞襄,又着急忙慌的退后七八米远免得被波及。
柳绿捂着脸,恨不得立时昏过去,却不得不强撑着,拽住一个正在跺扁担示威的老婆子,低声下令,“快去龙鳞卫所把侯爷找来,跟他说小姐又在闹事了,今儿个说不得会跟靖国公府干起来”
“干就干,怕啥”老婆子耷拉下眼角。
“你傻了吗这里人多手杂,若是误伤了小姐,咱们全等着被侯爷一刀劈死吧”柳绿用力掐她胳膊。
老婆子这才大惊失色,扛着扁担往龙鳞卫所去了。
与此同时,桃红已连续砸了五六个花瓶并一个铜炉,把靖国公府的大门砸的坑坑洼洼,直掉漆。靖国公不好与一个断了腿的小丫头纠缠,只能躲在门后听动静,希望他们砸完了赶紧走。
几箱子瓷器全砸了个遍,靖国公府门前已经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虞襄用一方帕子挡住脸,免得被碎片划伤,见桃红冲自己摇了摇头才朗声喊道,“常雅芙你给我听好了,你自己行为不检,放浪形骸,退了亲也莫往我头上栽赃。动不动就脱衣撅屁股的晃荡,你有什么毛病你左乳上的红痣快把我眼睛都戳瞎了我今儿是留了口德才没揭你老底,你且见好就收,甭想拿我当垫脚石踩。你退回来的礼物我全给你砸了,免得脏了我永乐侯府的地方”话落冲众仆役挥袖,“咱走。”
众人抬起空了的红木箱,浩浩荡荡回转。
临上马车前,虞襄忽然回头补了一句,“常雅芙,今后出门多穿几件衣裳,好歹遮一遮你满身的骚气你若是吊死了可不是被我骂的,是你自个儿无脸见人”
好么,几句话把人骂得恨不得去死,几句话又将那寻死的路都堵住了。常雅芙若果真吊死,便是她自己没脸,彻彻底底坐实了虞襄今日的喝骂。
围观路人顿时大哗。
躲在门后的靖国公差点气晕过去,更别提恰好赶回来的常家母女,躲在不远处的马车内抱头痛哭,汲汲皇皇。
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虞襄怎么就能做出当街大骂这种事,哪家的闺秀有这胆子她骂痛快了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处凶悍的名声再也无法挽救了。
名声算什么能吃吗虞襄撇嘴,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坦。
众人将箱子往马车上搬运的时候,靖国公府大门忽然打开了,常琦举着一把宝剑冲出来,一声不响就往虞襄背心刺去。柳绿连忙上前阻挡,却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枚碎银将那宝剑震成数断,虞品言铁青着脸大步走来,所过之处人群轰然而散,依稀还有人仓惶的大喊,“不好,活阎王来了,快跑吧”
虞品言在大汉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哭,虞襄本还有些心悸,见状捂着小嘴儿笑开了,扑进哥哥怀中时打趣道,“哥哥,瞧见没,咱们是黑白双煞,人人都怕呢”
“你给我老实点儿刚才差点被人刺中你知不知道”虞品言将她扔进马车,放下车帘后狠狠拍打她臀肉,脸色依然是青的。
虞襄哼哼唧唧的求饶,小屁股一拱一拱的躲避。
虞品言打了五六下,力道渐渐小了,改为揉捏,拧着她脸颊警告道,“日后上门找事先跟哥哥说一声,听见了么嗯”
“听见了听见了。”虞襄小心翼翼的掰他手指,心中暗暗忖道原来被人掐腮帮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虞品言将她翻了个身,捞进怀里在她鼻尖咬了一口,这才下车走向被一群仆役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常琦。靖国公着急忙慌的从小角门内跨出,色厉内荏的骂道,“虞都统,你好气魄,竟三番两次与一小儿动手。”
“国公爷你也好气魄,放任儿子暗算我手无寸铁不良于行的妹妹。他今儿若是碰着我妹妹一根头发,我活剐了他我凌迟人的手段相信国公爷早有耳闻,统共三千六百刀,必定一刀不少。”他一边说一边顶开刀鞘,漆黑的眸子渐次染上一层血色,空气更是因为他散发出的杀意而变得冰冷粘腻。
常琦吓得面如土灰,瑟瑟发抖。靖国公咬牙硬撑道,“虞品言,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琦儿不是没碰着她么”
另一头,见人走光了的常家母女也用帕子遮着脸快速跑来,常雅芙一钻进角门便蹲在地上痛哭,常夫人扑上去想把儿子从扁担底下扒拉出来。
虞品言附到靖国公耳边略说了几句话,然后挥袖大步离开。众仆役这才散了。
虞襄趴在窗沿上,见靖国公吓得魂儿都没了,大滴大滴的冷汗汩汩往下流,待哥哥上马车后急忙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瞧把他吓成那样。”
虞品言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道,“没什么,只是他与徐茂有几封密信落在我手上。这事可大可小,单看我心情如何。”
“那你心情好不好”虞襄笑嘻嘻的去摸他下巴上的胡渣。
“你差点被常琦刺中,你说我心情好不好”虞品言脸色顿时又青了。
虞襄不敢吭声,回过头老老实实窝在他怀中。二人一路无话,直到了西厢小院,虞品言将她抱上软榻才叮嘱道,“及笄之前你都给我乖乖待在家中,哪儿也不许去。”指了指柳绿,“把你主子看好了,若是让本侯知道你带她出去胡闹,杖刑五十再撵出去。”
柳绿连连点头,心中却腹诽道明明是主子把我们带坏了,怎么就成了我们带她胡闹侯爷您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第九十三章
虞襄在靖国公府门前的大闹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虽然她语焉不详,但仅凭左乳红痣、脱衣撅屁股、行为不检等话就能猜出其中内情。
没凭没据的,虞襄能说得那样真切原来常雅芙退亲并不是受不了恶毒的小姑子,却是让永乐侯府抓住了要命的把柄,且那把柄还很香艳。莫说大老爷们如何意淫,各家主母顿时对靖国公府的女眷退避三舍。前几日与常雅芙过从甚密的几位贵女更是臊的没脸见人。
想起常夫人寿宴那日虞妙琪主动跑来安慰常雅芙的情景,她们肺都快气炸了。虞妙琪这是跟常雅芙合起伙来误导她们,好坐实常家传出的抹黑虞襄的流言,以便全了常雅芙名声啊。
这虞妙琪究竟是什么人连自个儿嫡亲哥哥嫡亲妹妹都如此陷害,把所有人当傻子糊弄想明白其中关窍,贵女们对虞妙琪简直恨进了骨子里,凡是宴饮聚会再不叫她。
常雅芙这回是真的想寻死,刚把脖子套进绳索又想起虞襄那句死了是你自个儿无脸见人的话,在凳子上僵立了半个多时辰,最终放弃了。
齐夫人遮遮掩掩的来了靖国公府,将婚书给退了,还暗示常夫人赶紧把常雅芙送走,否则她嫡长女也讨不着好。常夫人纠结数日,不得不把女儿悄悄送回了老家。
风言风语很是传了一阵,除了没心没肺的虞襄,不知有多少人连续数月睡不着觉。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炎夏迎来寒秋,虞府的两位嫡女终于及笄了。
林氏为了给女儿正名,一再要求老太太将典礼举办的隆重些。
“你要如何隆重正宾、赞礼、赞者、摈者和执事你能请到谁你给我说说。”老太太捧着流程单询问。
林氏多年未曾交际,前几月女儿还把京城里半数闺秀都给坑了,莫说赞礼等人,恐连宾客都无人上门,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坐在一旁的虞妙琪备感屈辱,又深恨林氏懦弱没用。
恰在这时,虞襄拿着一张宣纸风风火火进门,“老祖宗,这是我及笄之礼的宴客名单,您帮我瞅瞅。”
老太太接过一看,禁不住笑了,“你竟说动了太子妃娘娘给你当正宾,好好好。让九公主和娇娇给你当执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到时可要跪坐一个时辰,她们恐怕受不住。”
林氏凑过去一看,气都喘不匀了。正宾乃太子妃,赞礼乃范夫人,赞者乃太子妃的母亲闵氏,执事乃九公主和范娇娇,摈者乃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吴氏,这排场摆得委实太大了。
“不是我让她们来的,是她们硬要当执事,还不是图一个好玩。我腿脚不便,干脆把流程精简精简,省得折腾自己也折腾大家。”虞襄弹了弹纸边。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单子拿来让我看看,我帮你斟酌。”
老太太正欲伸手去接,却被虞妙琪抢先拿了去,笑容温婉,“我管家已有大半年了,按理说这事该由我负责,却没料妹妹已经筹备好了,实在是惭愧。祖母精力不济,妹妹有什么要求只管与我说,我条条款款全都帮你办妥。这毕竟是咱们两人的及笄典礼,妹妹权且放心,我没有不尽力的道理。”
听过蹭吃蹭喝,就是没听过蹭及笄礼的。虞襄乜她一眼,噗嗤笑了,“还是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虞妙琪,我服了你了。好吧,你若是搞砸了我的及笄之礼,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她语气十分轻快娇俏,还状似玩笑的捻起虞妙琪手背上一层皮肉扯了扯。虞妙琪冲她微微一笑,眸子中隐含几分阴鸷。
老太太只当自己眼瞎了,看不见两人的暗潮汹涌,摆手道,“罢了,你要办就好生办,一生只此一次的及笄礼,你若是搞砸了受罪的也不是别人。”
“琪儿知道了。”虞妙琪连忙跪下应承,心里委实大松口气。请来太子妃娘娘为自己当正宾,看日后谁还敢小瞧她。
沐浴斋戒三日,到了及笄礼的当天,虞襄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眼下已是十月底,凉爽的秋风带上了几丝冷冽,仆役们早已换上了棉夹袄,踩着嘎吱作响的落叶来来往往。
虞襄端坐在水银镜前涂抹口脂,选了好几种颜色都觉得不满意,用帕子擦了数次后嘴唇有些微微泛肿。她再一次成年了,不像上一世的十八岁,与哥哥两人躲在疗养院的顶楼吹冷风喝啤酒。
这一世她有心疼她的家人,有朝夕相伴的朋友,有盛大的庆典。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再试一试这个橘色的吧,里面放了些许麦芽糖,很甜的。”柳绿拿起一盒口脂。
古代的东西就是好,完全未曾受过污染,连制作出来的面霜和口脂都能随便吃,当然胭脂和底粉除外。虞襄幽幽感叹,用小拇指占了少许仔细涂抹在唇上。
因太阳还未升起,天空刚泛出鱼肚白,桃红举着一个烛台为她照明。少女本就娇艳的脸庞经过修饰后美得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满头青丝瀑布一般披散在肩头,又大又圆的猫瞳没有焦距,看上去懵懂而纯真,或者还有些迷茫。
柳绿低声问道,“小姐今儿好似兴致不高”
“没有,只是觉得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有点困惑。”长大之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接踵而至。虞襄如是想着,噘着唇吐出一口浊气。
柳绿笑而不语,拿起篦子帮主子梳头。恰在这时,虞品言踏着晨露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冯嬷嬷和几个捧着小匣子的丫头,桃红柳绿连忙上前见礼。
“哥哥,这是我今日要戴的冠笄、冠朵和珠钗”虞襄伸长脖子探看。
“正是,你且看看喜不喜欢。”虞品言走过去摸了摸她脸颊。
几个小丫头将手中的匣子打开,一溜儿排放在梳妆台上,由顶级翡翠和黄金打造而成的莲花状冠笄冠朵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奢美华贵。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虞襄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喜欢”虞品言俯身笑问。
“不能更喜欢”虞襄捧起匣子亲了两口。
因人多眼杂,虞品言强忍住索吻的冲动,让几个丫头将匣子捧去给老太太看。这些东西理应由执事保管,然而虞襄请的两个执事因为身份高贵,却是纯粹来凑热闹吃干饭的,终究还得虞品言和老太太亲力亲为。
待一行人走远,虞品言接过柳绿手里的篦子,一下一下为妹妹梳理乌黑如云的秀发,因为头发实在太过光滑,他在掌心抹了一些桂花油,将之束成简单的堕马髻,然后挑了几支珠钗点缀。
“襄儿终于长大了,哥哥等这一天都快等不及了。”他俯身,脸颊贴着妹妹娇嫩的脸颊,定定凝视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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