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岛屿实在太大了,濠境可能还不到它的十分之一,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军事港口,和一个贸易船队。原先我以为这个地方是明国的领土,必然守卫森严,但是从现在我们占据海坛岛的情形来看,明国军力也不过如此而已,这个岛屿孤悬海外,明国的兵力防守肯定更弱,如果可以趁机占领,那是再好不过了,葡萄牙人的舰队和火炮毕竟不是摆设,我们没必要去那里和他们苦战。”
范德里安瞠目结舌了半天,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我的天,这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但是我的伙伴,你要知道,如果明国日后要收复这个岛屿呢,难道我们要与明国作战吗那可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听说他们也有了自己的海军”
赖臣露出狡猾的笑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占领了,那可不是绅士的作风这是租借,知道吗,就和那帮葡萄牙人一样,先把濠境拿下了,然后再向明国提出租借,既成事实,明国不也无可奈何吗”
“好吧,我的朋友,你真是太疯狂了”范德里安扶额惊叹,“但是我得承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那个岛上的兵力你派人探查过没有”
“已经让霍德华带几艘小舰过去探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来,为尼德兰的辉煌干杯”他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朝伙伴示意。
“为了尼德兰的辉煌”范德里安仰头一口将酒咽下。
“听说之前的两百年,因为海盗横行,明国索性关闭了国门,那么大的一个帝国,连一支海军也没有,就算现在他们的水师开来与我们作战,你能指望他们现在那支新兴的水师能有多大的作用”
范德里安张大嘴巴“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因为海盗多,所以干脆不让国民出海我的上帝,这简直太可笑了”
赖臣耸耸肩“所以说东方人的思维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就像那帮东瀛蠢货,居然想让我们打进明国内陆去,与他们在朝鲜的战争遥相呼应,最后会师上帝开玩笑么,我们是海军,不是陆军再说了,你觉得我们离开了船,能比明国士兵本土作战更厉害”
范德里安笑得喘不过气“噢,真同情你,我的朋友”
两人正在说笑,外头想起敲门声。
“进来。”
一名提抢的士兵推开舱门,“阁下,霍德华上士回来了,他还带回了几个明国人。”
赖臣和范德里安面面相觑。
“是奸细吗”
“不知道,上士正在审问,您要去看看吗”
“嗯,我这就去,把凉川正也喊上。”
凉川正是日本那边派来的使者,在此番合作中,负责尼德兰与日本的沟通事宜,此人是个大阪商人,口才流利,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更难得的是,他还通晓西班牙语和中国话,又兼任起翻译的职责。
甲板上,几个渔民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霍德华问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这让霍德华倍感挫折,幸好之后凉川正就赶来了,等到赖臣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凉川正对着几个渔民说话,一会儿疾言厉色,一会儿又轻声慢语,又对着他们拍拍打打,上下打量,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
赖臣到“凉川,这几个人是奸细吗”
凉川道“不,提督阁下,我盘问过了,他们确实是这附近的渔民,我老家就是打鱼的,所以我很清楚他们说的是否是真话,比如说怎么从海水来看鱼儿的走向”
赖臣有些不耐烦“但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这几个人是不能放回去了,如果他们不能什么有利情报,还是不能留他们。”
凉川把赖臣的话翻译了一遍,那几个渔民吓得面无血色,拼命叩头,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对凉川说了几句,凉川回过头,很高兴的道“阁下,他们说他们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可以给我们带路,让我们顺利上内陆去。”
赖臣挑眉“那你问问他们,熟悉去流求的海路不”
凉川很诧异,啊了一声“阁下,我们不是要往内陆去么,关白大人吩咐了”
范德里安打断他“我们是尼德兰海军,不是你们的海军”
“是是”凉川不敢再问,大阪人是日本人里少有的异数,他们有着更浓厚的商人色彩,趋利避害,见风使舵,而不会像一般日本人那样顽固不化。
他忙又与那几个渔民说了几句,然后对赖臣道“阁下,他们说他们认识路,也去过几次。”
赖臣挥挥手“那把他们带到小舰上去关起来,到时候让他们带路。”
“是”几名士兵随即把那些渔民带走,渔民听不懂他们的话,以为自己是要被拖去杀死了,吓得哇哇乱叫。
范德里安不放心“他们要是对方派来的奸细,故意带错路呢”
赖臣摇摇头“范德里安,你忘了,明国人,连同那些矮人,个个以为我们会往明国内陆去,现在我们偏偏要去流求,他们怎么可能猜到,而且在我们的控制下,那些渔民还能对外联系吗”他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如果明国水师来了更好,我正愁没地方打一仗呢,让他们看看我们海军的厉害”
阴暗潮湿的底舱里,苏二吐了口唾沫“快。给我松绑,老子刚才被那倭寇捏了好几下,可恶心死我了”
“你小声点,想把他们都引来吗”
“放心吧,门关得很严实,还上了锁,他们还怕咱是奸细呢,要不是候大人英明,事先找了我们这种从小在海边打渔的兵,刚才非露馅不可”
“那种破锁也能难道小爷几下就开了”
“废话那么多作甚快帮我也解绑,赶紧”
“就好了就好了”
星夜下,一对船舰扬帆,离开海坛岛,往东边的岛屿驶去。
宁静的大海上倒映着璀璨星光,粼粼微澜,开阔明亮,放眼望去,仿佛置身于天与地的相接之处,美妙不可言喻。
其中一艘轻帆船上,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从底舱下面留了上来,分头潜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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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要说苏二等人,原本也是南海边上实打实的渔民出身,只是家里孩子太多,养不了,又刚好新政改革,军队招募,且待遇优厚,只要肯吃苦,一日三餐除开,每月还有半两月钱,不像从前那样拼死拼活连张嘴都喂不饱。很多像苏二这样走投无路,穷困潦倒的人就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入了伍。 结果几年下来,其中种种艰苦自不待言,如今他们已经褪去渔民的气息,淬炼成为彻头彻尾的精兵,比起后世那些职业军人自然还远远不如,可也比原先那些战斗力薄弱的大明士兵好上太多了。最起码直到现在,他们的伪装还很成功,对方都没把他们几个当回事。 轻帆船名字虽然轻巧,实际上还能装在超过百吨的货物,当年哥伦布穿越重洋,用的也正是这种船,所以船上安置了前后左右十几门火炮,还有数十名士兵,不过比起它前面的重型战舰来说,已经算是 小巧了。
在当时,欧洲的船舶作战能力有了质的飞跃,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主舰上配备了一百门不同口径的火炮,分布在三层甲板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船只共六七十艘,火炮约有两千来门,能够装载海军近一万人,堪称世界之最。 所以赖臣他们的舰队纵然还没能达到西班牙舰队的水平,可也相去不远,所差的只有船只和人员的数目而已。 与此相比,明朝水师成立不过数载,欧洲制造军舰的技术自然是各国之秘,不肯轻易外传的,更别说流传到遥远的东方,所以中国人只能从以往俘获的葡萄牙战舰中汲取技术经验,在黑暗中摸索着匍匐前进。 有星无月,海面平静,甲板上只有一两个士兵在巡逻,其他人都还在梦乡中,这样一艘船,驶在大船后面,不引人注意,敌人疏于防范,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但苏二等人还是不敢轻忽大意,他们从刚才被绑过来盘问的那段时间里,暗中观察,已经大概摸清了士兵们住的舱房,身手最敏捷的黄连,解下束发的布巾,快速拆开夹层,从里面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拿出碎成几截的迷香,又从头发里摸出两小块火石,摩擦几下,点燃迷香
甲板上的士兵们惊叫着,四处乱窜,很多人都是被炮火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火铳也来不及背就匆匆跑出来,结果很多人又被炮弹砸中水面的浪花冲到海里去,场面混乱不堪。 “都给我各就各位”赖臣大喊起来,话未落音,船舷就被炮弹轰掉一角,船身受到波及,微微摇晃起来。 “哦不,我的上帝” 尼德兰舰队能够被派出来远渡重洋,穿越重重艰难险阻来到这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海军,所以早在对方第二声炮火响起的时候,这边就开始了反击。 夜色暗沉沉的,大海也似染上浓墨一般,但震耳欲聋的炮火,却将半边天空炸得明亮起来,连带海面也暗潮汹涌起来。不少炮弹落了空,直接砸进水面,瞬间砸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涌向旁边船只的甲板,双方不少士兵都被浇得满头满脸的水,却都顾不上去擦,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去理会这个。 双方正面交接,晏继芳占了先机,命人不停开炮射击,两艘大船一马当先,其余的中船和长船则左右包抄,形成包围之势,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他几次尝试都接近不了,主舰差点还挨了炮火。
“大人,要不要开枪射击”炮火声太大,参将不得不对着他大声喊。 “还有那么长的距离,射击个屁,等再近些再说”晏继芳吐了口唾沫,“妈的,老子就不信了,咱们辛辛苦苦练了好几年的水师,会比他们差苏二他们呢,还没消息吗” “还没有”参将见船只还在继续向对方靠近,不由急道“大人,不能再靠近了,对方火力太猛” “你是提督还是我是提督”晏继芳瞪了他一眼,下令“再往前开三尺左右的距离” “得令” 赖臣舰队的船只虽然被包围起来,但由于火力很猛,所以对方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们,反倒有些退却之势,赖臣眼看敌军主舰近在咫尺,连忙下令左右两方的圆船向中间靠拢,集中火力压制,务必将敌军主舰先打沉了,其它也就不成气候了。 就在此时,一直紧紧跟在后头的一艘轻帆船,突然不声不响开了炮,炮火的目标却不是对方,而是赖臣所在的主舰,对方很有准头,主舰最上层的甲板被砸出一个大洞,差点把指挥室里的赖臣也一锅端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主舰和附近的圆船又连续中了好几炮,火光之下,不少人被掀翻,从半空掉进水里,黑暗中看不出血肉横飞的场面,却听得见无数哀嚎,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苏二等人很清楚,自己虽然控制了一艘船,可势单力薄,绝不可能单凭炮火以少胜多,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偷袭,让对方猝不及防,减轻前方正面交战的压力,也便于大明水师能有机会发起攻击,所以并不贪多恋战,一旦目标正中对方主舰,就不再开炮,而是开着船往主舰后方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划破长空,所有人都惊呆了,从轻帆船突然开炮到船身撞上主舰,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主舰被撞得猛烈摇晃起来,爆炸声过后,船舷缺了大口,海水开始涌入,主舰开始缓缓下沉。 轻帆船则半边爆炸,半边已经沉没,一团混乱的局面中,没有人看得见苏二他们是死是活,也没有人来得及去注意他们,晏继芳抓住对方乱了阵脚的机会开始猛攻。 炮火声,火铳射击声,喊杀声,哀嚎声,整整一夜,响彻了天际,卷起千重血火。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光线穿过云层照射到水上,隐隐约约,照见海面上的无数浮尸与碎木。
远在福州巡抚衙门的赵肃,此刻正坐立难安,来回踱步。 薛夏跟随他不少时日,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大人,不如我让人传早膳吧,您一夜未眠了” “我不饿,你们去吃罢。”赵肃在窗口停了下来,负手看着外面。 薛夏知道他忧心战局,也不好再劝,就默不吭声下去吩咐人准备早膳。谁知等他过了半柱香再回来,却见赵肃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 “大人还在等前方的战报吗”薛夏亲自从下人手里接过托盘,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不如先用点东西吧。” 他连番催请,赵肃不好再推却,便走过来坐下,喝了口粥,又拿起一个馒头,捏成小块送入嘴里,一边问道“上回战报是什么时辰的事情了” “约莫有三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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