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忆。
徐文耀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夏季的风吹在身上是暖的,带了点薄暮将至的微凉,等到他能清楚地辨别出空气中含有树木新鲜过滤过的味道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揉揉酸痛的胳膊和腿,走回去房间。
王铮在日出之前的光线中静谧地安眠着,脸庞看起来恬静美好得像个干净的婴儿。徐文耀微笑了,走过去,轻轻上了床,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但王铮像有知觉一样,自动地缠绕上去,主动吻上他,动作中有徐文耀从未见过的怜惜和担忧。
徐文耀一阵心疼,他没法解释,只能投入进去,激烈地回吻他,用身体十二分的热情告诉他,没事,我只是暂时回避一下,我甚至都没有离开,没事,一切都会好。
当他进入王铮的体内,被那熟知的温暖包裹住的时候,他闭上眼,清清楚楚看见在狭小幽深的通道里,也许是要去火葬场的必须通过的一条隧道,有细微的光线投射进去,那当中,他看见一个少年背影模糊,哭喊着谁的名字渐渐跑远。
那是十四岁的自己。
他眼角渗透出液体,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夹杂着巨大的快感涌上来,他知道那个少年有多决绝,有多能豁出去,他也熟悉那个少年其实有多怯弱,有多难以决断,他甚至不敢触碰心上人一根手指头,他那么舍不得。他总是想,再等我长大一点吧,再长大点,我就能明白了,我就有能力处理了。
但他到底没能等到。
徐文耀在的那一刻终于哭出声来,他抱着王铮哽咽难言。
王铮没有问他任何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抱紧了这个男人,静静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徐文耀仿佛流干身体里的水分那样,默默地从王铮身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里放满水,再过来抱起王铮,放到温水中替他洗涤身体。
王铮转过身,按住他替自己洗澡的手,轻声说“我来。”
徐文耀一时有些迷惑,王铮微微笑了,又说了一句“今天我帮你洗。”
徐文耀恍然,乖乖地转过身去,任由王铮摆弄他的身体。王铮洗的很仔细,不放过每一块地方,洗完后,再打开热水,冲掉他一身的泡沫。
“我要你再冲一遍冷水,可以吗”
徐文耀点点头。王铮关掉热水,打开冷水,手持莲蓬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一遍。
夏天,冷水并不冷,只是刚刚泡过热水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徐文耀一动不动,水滴流过他的眉毛鼻子,滴到他健壮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王铮才不冲他了,丢过去一条浴巾,淡淡地说“自己擦干。”
徐文耀擦了擦头脸,有些回过神,看见王铮已经穿了浴袍,坐在马桶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呐呐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他哑住了,不该什么呢他没法解释,但却莫名的恐慌起来,问“你不要生气,小铮”
“可惜我不是神父,”王铮微笑说,“不然,三道圣水,也能洗去你的罪。”
“什么”
“你已经洗了两道了。”王铮站起来,慢腾腾地走到他面前,拿过浴巾,替他把身上的水珠擦干,柔声说,“你已经洗了两道了,我想,最后一道,你得自己去洗。”
徐文耀有些明白了,他点点头,哑声说“我知道。”
“知道就别发疯了,”王铮打了个呵欠,困倦地说,“你现在打电话给助理,告诉他要没什么要紧事,就挪出半天假来。”
“要干嘛”
王铮没好气地瞪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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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了大半天,等徐文耀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还从没这么任性过,把工作抛一边,只是在家睡觉,像被人狠狠殴打一棒后沉沉睡去,醒来后整个身体还带着深度睡眠的痕迹,软绵绵的,犹如被抽水机抽干了力气,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无论从思维到动作都比平常慢了几倍。
客厅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还有低低的电视发出的噪音,徐文耀像破译密码一样费劲地听着,半响他才辨别出来,说话的除了王铮,似乎还有两个以上的人。
他慢腾腾地起床,进浴室拿凉水狠狠冲刷了自己一通,换好干净衣服,整个人像蜕掉一层老皮那样莫名的轻松起来。他扭开房门,客厅的喧闹声立即扑面而来,走多两步过去,立即听见季云鹏的大嗓门“文耀啊,你可起来了。人是睡到日上三竿已经很牛掰,你倒好,睡到日落西山了啊。”
徐文耀笑了笑,一看,好家伙,客厅里坐了三个人,除了王铮和季云鹏外,居然还有谢春生,他摇头笑骂“怎么又是你啊,小铮,下回他来,甭给他开门,这王八蛋就是来打秋风的,告诉你啊,如今世道艰难,地主家也没余粮,像吃白食,没门。”
“徐哥,我也不给吃啊”小谢在一旁问,“我在乡下可惦记王老师的手艺了。”
徐文耀点头说“你要来啊,行,解决了季云鹏那个跟屁虫再说。”
季云鹏嗤笑说“得了老徐,我这点道行,跟你比差了海去了,我还只是跟屁虫,你简直就是贴人王老师身上一块揭不下来的狗皮膏药。”
大家哈哈大笑,连王铮也垂头摇头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进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汤给徐文耀说“先喝这个。”
徐文耀闻着那个汤清淡喷香,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只觉入口略有些甘甜,点头说“嗯,好喝。”
季云鹏见了哇哇大叫“王老师你不公平啊,为什么我们没有”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垫下肚子,你们也饿了吗”王铮不好意思起来,说,“对不住啊,邹阿姨还在收拾菜,要等等我才进去做”
“别管他,”徐文耀坐下来拉过王铮,一手搂着他的腰,老神在在说,“这小子是见人喝汤嘴馋呢,现在才几点,哪里就饿了”
王铮还是过意不去,问谢春生“小谢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心”
“不用不用,喝茶就好,”谢春生斜睨了季云鹏一眼,轻声说,“他也不饿,你不用管我们。”
王铮笑了,拂开徐文耀搭在他腰上的手,重新坐下来说“你刚刚在乡下蹲点还要多久回来”
“领导说还要一年,”谢春生说,“但这种事也不一定,没准什么时候,他一句话,我就得在那呆着。”
季云鹏适时插嘴说“你们是没去过,那个地方吧条件还真一般,去一个地方办个事得开好久的摩托车,公路状况又差,如果天气好就算了,天气不好,那简直就是在泥水里打滚”
他像打开话匣子,开始跟王铮他们诉苦,什么头顶绕着多大一圈蚊子,什么手机到那信号都收不清楚,什么上厕所全是茅坑之类,徐文耀笑眯眯地听着,也不插嘴,任他说。到了后来,就连王铮也听出来季云鹏的意思大概是想让徐文耀帮忙找人托关系把小谢弄回来了,但这种事他不明白做起来麻烦不麻烦,也不好冒然搭话,悄悄看了徐文耀一眼,说“要不然,还是找点关系,让小谢早回来”
徐文耀截住他的话,轻描淡写说“虽说条件艰苦,可也锻炼人不是小谢看着比以前脸色好多了。”
“什么呀,都晒脱一层皮了,黑了一圈”季云鹏着急上火地打断他。
“可精神不错啊,我觉着跟之前在医院看到那会,那是判若两人啊。”徐文耀呵呵笑着,转向谢春生,“小谢,你说是不是”
谢春生脸上微微发红,点头说“我也觉得挺好的,现在我胃口都比以前好,而且力气也大”
“学到东西没有”
“学了不少,”谢春生笑了,偷偷看了季云鹏一眼,说,“学的东西比我工作几年还多,而且下面挂靠的单位对我评价也蛮好的。”
“很好。”徐文耀端起碗喝完汤,说,“我很欣慰。”
“你别忙着欣慰啊,你也看看他的实际情况,”季云鹏扯着大嗓门喊,“上次开摩托车都出车祸了”
“人没事吧”王铮忙问。
“没事,”谢春生柔声说,“你们别被云鹏吓到,我只是擦伤,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靠,你还想伤筋动骨啊你,你知不知道就你渗出来那血,我看了我他妈的都眼晕,不成,文耀,咱哥俩说话犯不着吞吞吐吐,我今天带他来一是看看你们,二个就是求你办事,你帮我把春生调回g市,兄弟记着你这个人情”
徐文耀不轻不重地放下碗,磕在玻璃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令在场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季云鹏跟他是发小,但从来习惯了听他号令,见他面沉如水,这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声音降低了八度,嗫嚅说“就求你帮个小忙,兄弟一场,是不是这也不行”
“兄弟一场,当然不是不行,”徐文耀淡淡地笑了,说,“你都说到求字,让我怎么拒绝但是云鹏啊,你替小谢想过没有”
“我怎么不替他想了”
“你要替他想过,就该明白,下乡锻炼都是有定制的,照规矩回来升职半级,你让他中途归来,什么成绩也拿不出手,这半年下乡不白去了吗我是可以托关系让他回来,但那能解决什么问题今天他在乡下你只担心他刮风下雨出门安全不安全,要他就这么贸贸然回来,我告诉你,你要操心的事更多,到时候你要求我什么是让他升官还是发财不能这么来的嘛”
季云鹏怒道“说了半天,你就是不肯帮这个小忙是吧”
“这他妈是小忙吗你以为他们领导给一回面子得回回给面子他们单位是国家单位,不是姓徐好吧”
王铮见两人要吵起来,忙打圆场说“行了行了,云鹏别着急,徐哥也没说不帮你,不过这个事得从长计议”
“徐大少要调个人回g市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要什么从长计议”季云鹏冷笑说,“小谢又不是什么要职人员,犯得着找这种借口搪塞我”
徐文耀见他犯浑也火了,喝道“闭嘴,你他妈是不是爷们不帮你忙的是我,冲小铮发什么脾气”
“真行啊你,”季云鹏怒气冲冲地指着王铮说,“我就冲你姘头吼一句,你就能把话说这么绝,你让我看着小谢风吹雨打吃苦受累却给老子绕那么多大道理,我今儿个就一句,你他妈将心比心,要是王铮跟小谢倒个个,你能安心不看兄弟情分,那你也看看小谢好歹跟过你一场的情分,是不是有了新人就扔旧人啊,你他妈就这么心狠”
“季云鹏”徐文耀一下站了起来,黑着脸喝道“你胡扯到哪去了你,你要犯浑是吧成,你继续,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忙我不乐意帮,爱找谁找谁去”
“不帮拉倒”季云鹏梗着脖子骂,“我还就不信了,不找张屠夫,还吃不了带毛猪”他站了起来,拉起谢春生说,“小谢,我们走”
王铮着急了,忙说“季云鹏你走什么呀,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不是兄弟吗,就为这点事闹什么闹,都给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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