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盯着他。他定又使那些邪门歪道的迷药,那些旁门左道的魔功。
他总有错觉,每次他一跨出这厢房,封龙就会出现在厢房里,随意地走动,坐他的椅子,用他的杯子,睡在他的床上,随意地拥着他的被子。
可他每一回来,却总免不了一阵失望。
那不过是错觉,真的是错觉。
众人都在仰仗他。
天极道长,地极道长,通智大师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白大盟主,每次听见封龙这个名字,都心如刀割。
他高高在上,已是武林盟主,已是武林的神话。
这不知是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束
站在高处,受万人仰慕,就像飞得过高的风筝,被持线人松了手,再找不到起飞的地方。
越飞得高,越仿佛被人遗弃。
厢房空空,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的踪迹。
封龙,封龙,你这个恶人
你到底在那里
这般折磨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横天逆日功在体内奔涌,烧得他无法招架。
缠在心上铁铸的蛛丝,镶入心脏已经很深很深,他甚至起不了把它扯出来的念头。
他被遗忘了,被封龙遗忘了
封龙将他送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用千万根看不见的针,将他钉在这个孤零零,冷冰冰的宝座上,看他的笑话。
让他焦急不安,让他欲哭无泪,让他有苦说不出,让他对着那廖廖几笔的锦卷,几乎要发疯了。
白少情低头,狠狠揉着那不离身的锦卷,恨不得将它撕成碎片,烧成灰,让风吹到天边,永不复见。
他内力深厚,别说锦卷,就算铜铁,到他手中,也片刻融为铁水;但那薄薄锦卷,却在他手中一次又一次逃脱了厄运,仍旧在深夜之时,安安稳稳贴在他胸前。
这让白少情气得咬牙,恨得吐血。
盟主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锦卷,小莫的喊声随着脚步声逼近,片刻已到屋外。
白少情手了锦卷,沉声道我说了,内伤未好,不开什么武林大会隐隐有了怒意。三令五申不要为了这些事烦他,怎么偏偏要逼他干这干那
话音未落,小莫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纸般苍白。见了白少情,嘴唇翁动,太过激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莫还未开口,门外又掠进天极,一见白少情,沉声道有封龙的消息了。这恶贼竟敢上少林寺留信。
什么
通智和地极显然是一证实了消息就赶了过来,通智念了一声佛号,敛眉道老衲看过了,确实是封施主的亲笔。
小莫这个时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口舌,颤声道他他抓走了晓杰声音又尖又利,年轻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白少情向前一把拉过他的手,感觉他手上冷汗潺潺,指甲几乎掐入白少情肉中。
别担心,我们会把晓杰救回来的。他沉声道,又回头去看天极,索了封龙留下的信笺。
骤然看见封龙的亲笔字迹,白少情心里酸酸麻麻,又有说不出的安定,好象在快没顶的水里踩到石头似的。可看那信上言辞,却是大大戏谐嘲弄。白少情脸色一黑,唇边勾起冷冷的笑容。了结上次未尽之战原来是找我决斗。
众人正忐忑,见他虽然沉了脸,却无一丝惧意,顿时安心,纷纷道这是封龙自讨苦吃,看盟主怎么教训他。
自古邪不压正,封龙必输无疑。
准备好武林大会,待生擒了封龙,将他千刀万剐
小莫对身边一切豪语皆不在意,牢牢抓着白少情,一双虎眸宛如钉在白少情脸上,咬牙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有心或无意,封龙的挑战,刚好约在初十。
三月后,初十。
有是初十。
塞北遥遥处,蒙寂峰侧。
不到一日,封龙挑战武林盟主的消息传遍天下,众人大哗。
这恶贼,竟还如此嚣张。
但心中,多多少少也有着几分憧憬。
封龙,青衫、蓝巾、碧绿剑的封龙,被称为剑神的封龙,那明明是武林盟主,已是天之骄子,却自甘堕落,当了正义教的教主,让万千人愤恨切齿的封龙。
孤傲的新任盟主,那俊美如天外之人,白衣飘飘,持剑挺立的白少情,遇上他的碧绿剑,将是何等结果
枭雄遇上英雄,只遥想那蒙寂峰侧,两道傲然对立的身影,已让人心驰神迷。
江湖人所盼望的,不正是这刹那的快意潇洒。
少林寺再度成为禁地,不能出,不能进。
倒不是又发生了惨事,不过白大盟主有令,他要潜心疗伤,备战封龙。
此令一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扰少林寺的安宁
众人远远避开白少情的厢房,那间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厢房,已成武林中的圣地。只有小莫每天沉默地将三餐送到门外,让白少情自行取用。
他瘦了许多,显得眼睛更大、更亮,臂膀黝黑的皮肤,衬得脸色更白。
每天除了送饭,他都在练剑。
白天练,晚上练,刮风练,下雨练。
这段日子,他练剑的时间,远远超过他过去十几年练剑的总和。
没人再看见这个喜欢欢笑的孩子的笑容,没人听见这个总喜欢大叫大嚷的孩子的声音。
仿佛封龙带走的不是晓杰,而是他的笑容和舌头。
只是,他的目光变得坚毅,就像即使面前横着泰山,他也要把它搬走。
三月后,初十。
塞北遥远处,蒙寂峰侧。
哪个所有江湖人默默等待的日子,哪个所有江湖人注视的地方。
那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清风,安静的少林寺。
少林寺一直紧紧关闭的大门,忽然吱地一声,被缓缓推开了。
就在这轻轻的一声传来的同时,一直等候在少林寺外的人们猛然抬头。他们被少林寺的禁令阻在外面,却怎样也迈不开下山的脚步。江湖百年,能有几场这般惊天动地的决战
他们在寺外搭棚,烧饭,用属于江湖人的傲气苦苦支撑着,不过也就为了等这一刻。
白少情出关,跨出少林寺的大门,迎战封龙的一刻。
大门轻轻开启,一只穿着白布靴的脚,从容地迈出少林寺的高高门槛。
那脚,说不出的优雅,说不出的好看,动作虽然轻柔,却充满了自信。缓缓地伸出,缓缓地踏在少林寺外的泥地上,就像无声无息地,踏在每一个凝视它的人的心上。
当另一只脚也迈出来时,这只脚的主人已经现身了。
白衣,白靴,白色的发巾束着乌黑的发,被风轻轻拂动着。可他的人,他的表情,却比身上的白衣还要一尘不染。
他身后有许多人,有武当的天极道长、地极道长,有少林寺的通智大师、恒智大师,有云南的天毒掌门每一个都赫赫有名。
但在所有人的眼里,只看见这白衣人。
他只是静静站着,仿佛已经站了千万年。而即使再站上千万年,他的腰杆还是会挺得那么直,他还是会那般一尘不染。
他的手像玉一样晶莹,就连最花的江湖浪子,也想不起有哪个女人的手,能比他的手更好看。
盟主
白盟主
人们站在树下,没有人能挪动脚步。
发亮的眸子带着迷茫的色彩,感慨地偷看着他。
这就是白少情,这就是即将和封龙一决生死的白三公子,这就是正道武林的希望。
在荒地里露宿了多日的人们再无遗憾,仿佛只要曾经看过这么一眼,就已经见证了那场武林永远记住的大战。
他们亲眼看着白三公子跨出少林寺。
他的脚步如此从容,他的风采如此迷人,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深邃得不见底的眸子缓缓一扫,仿佛已经将一切都映入眼底,又仿佛所有映入眼底的,都不足为道。
所有人中,最最善于察言观色的,还发现了他脸上,有淡得像烟霞一样的落寞。
这抹不经意的落寞使他变得遥远,遥不可触。
当众人忙着把这永恒的一幕,刻在最深的回忆中时,白少情已经动了。
盟主
白三公子
人们低唤着。
没有谁敢阻在他的面前,没有谁敢高声说话,打扰了这里的宁静,因白少情而凝固的宁静。他们远远看着白少情上马,远远看着天极等一干武林高手上马。看黄尘扬起,渐渐混淆了视线,才匆匆赶上去,各自牵了自己的马匹,在后面追赶。
每个人都知道白少情的去处。
初十。
塞北遥远处,蒙寂峰侧。
白少情一骑在前,他总是那么遥远,遥远得像一个太美的神话。
他是去与封龙生死决战的。
白衣、白靴、白巾,骑着雪白的骏马,仿佛从天外来,要去搏击深渊里的恶蛟。
可他那么从容,那么镇定,没有一丝悲壮的味道。
他已经太完美,完美得不需要悲壮衬托。
遥遥一骑,连天极道长等,似乎都不敢过于靠近,只远远跟在后面,远远注视着他的背影。
一路北来,后面加入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他们不是得了消息,背着干粮和酒水,牵马守侯在路旁。待与那云一般、梦一般的身影擦身而过,就骑上马,加入寂静跟随的人群中。
白少情毫不在意。他似乎不知道,他的身后已经跟随了成千上万的人,这是百年来的武林奇观,越靠近蒙寂峰,加入的人越多,就像百川东汇,细流频频,以至于成了一股令人惊讶的洪流。
即使百年之后,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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