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水云儿,也忽然在他的目光下打了个寒战。
水云儿强笑道公子有何赐教
白少情问你在我茶碗里放了什么你以为我放了什么水云儿仍在强笑。
白少情沉默。
半晌,他叹也罢,他要我的性命,原本不难。冷冽的目光忽然消失了。他回头,看向窗外。
窗外无柳,无明月,无银瀑,无蝶影。
水云儿在他身后,低声道那里面放的东西对你没有害处,都是助你练功的药。教主亲自吩咐我给你用的,这药末无色无味,放在茶里,压根尝不出。你其实已经喝了好几天了。既然已经揭穿,我也不放茶里,你都拿去,喝不喝都随你。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白少情。
白少情转过身,看向那小纸包。
他静静看着它,就像他第一次在山东万人庄,看见那颗名满天下的夜夜碧心丹;就像第一次看见方霓虹,在林中舞那套风华若无声。
他的眼睛猫眼似的,晶莹中有微光颤动。
水云儿见过白少情许多次,却第一次发现,白少情确实很美。
让白少情动心,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满足的事。
她终于知道,教主费了许多心血,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个人冷冰冰的心,轻轻跳上那么一跳。
你怎么不接
白少情仍看着它,不语。脸上显出一丝挣扎。
你不要,那我可要仍掉它了。
水云儿不是说笑,手一扬,小纸包破风而出。小纸包直飞向白少情,他侧身,让它从自己身边掠过,斜斜掉在窗沿上。
水云儿的脾气一向很好。她是赫阳的师父,即使在辣手施刑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但现在,她却无端起了怒火。
前一刻,她还觉得白少情很美;这一刻,她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可恶透顶。
她甚至忍不住霍然站起来,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够得上教主一根头发我总算明白了,他就算为你死了,你说不定还高兴呢她真的很少如此没有风度。
你总算明白了。白少情冷冷道他如果为我死了,我一定会很高兴。两人的视线,都像冰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冰一样的视线忽然融化,同时看向远处的大门。
奴婢告退。几乎是瞬间,水云儿恢复了丫头的天真本色,盈盈退出侧门。
几乎就在同时,掉在窗沿上的小纸包滑进了白少情的袖口。
又来打扰前辈。司马繁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
白少情拱手道司马公子。暗中观察,司马繁神情特别轻松,似乎遇到高兴事。
公子红光满面,似乎喜事降临。
今天得了好消息,前辈猜一猜如何
万里红能和什么好消息挂上钩白少情略一低头,揣测着问是否已经有那蝙蝠的下落
司马繁点头道不错,我已经知道蝙蝠在哪了。
白少情呼吸蓦顿。
司马繁眼睛盯着白少情的瞳子,时间仿佛沉淀了许久,才有一丝清淡的笑意从唇边散开。前辈为何不追问蝙蝠的行踪
白少情讶道我不追问,难道公子就不打算说吗他假意地咳嗽一声,撩着摆子坐下,直着腰杆。
司马繁干笑,前辈动气了。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摇着纸扇道司马繁不够恭敬,前辈恕过。刷地合起扇子,双手握扇,对白少情作了一揖。
白少情哼了一声,等他说下去。
司马繁道关于蝙蝠的事司马繁多方打探,总算知道他的来历。
白少情假做思索状,这个来历,一定很有趣。
很有趣。司马繁道这位蝙蝠公子,竟然就是武林世家之后,白家的三公子,白少情。
白少情。白少情古怪地笑了笑。
前辈也没有想到吧
白少情确实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司马繁和向冷红狼狈为奸;可向冷红知道数年的事,司马繁竟到今天才知道。
到底是向冷红欺骗了司马繁,还是司马繁正在欺骗万里红
真是武林奇闻。白少情冷冷道武林世家之后,竟自甘堕落。
他语带双关,司马繁毫无愧色,点头,沉声叹道不错,明明出身名门,居然做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来。
这两人心中都明白,四大家族的祖宗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正义何来。
司马繁骂了两声,又忽然微笑起来,不过,那白家三公子的样貌,却真是少有的标致。
白少情被他诡异的笑容捣得心里一紧,不由问那白少情目前行踪何在
日前探子回报,白少情在白家山庄出现。
白少情皱眉道白家山庄,听说已经被夷为平地。
那白少情也许是回去拜祭父亲兄长,不料却被我派去的人撞个正著。
抓来了
司马繁点头道不错。
白少情立知不妥。果然,司马繁道蝙蝠已被我带来了,请前辈指点错合功。双掌伸出,轻击一下,发出清脆的掌声。
白少情又笑起来。
边笑,边暗暗叫苦此刻去哪里找错合功
两个彪悍大汉提了一个半昏的年轻男子进来。那男子低垂着头,黑发散落大半,将脸遮个严实,似乎在路途中受了不少折磨,连气息也甚为虚弱。
白少情正想这人的身形好熟,猛然想起一个人,眼睛蓦地掠过厉光。
司马繁笑吟吟把男子垂下的脸挑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前辈请看。
白少情仔细看去,不出所料,果然是见过一面的徐梦回。
上次藏身屋顶,并没有仔细瞧清楚他的模样,只依稀记住身形。现在近看,才发现徐梦回虽然肤色稍黄,眉目也粗浓,但面容却有种说不出的精致,怪不得徐和青恋恋不忘。
蝙蝠在此,请前辈施展神功。
这就是蝙蝠
应该是。
应该
司马繁笑道就算错认了,也不过练练功而已,于前辈无损。
白少情瞅着徐梦回半晌,心思急转,末了,才冷笑道此人并非蝙蝠。
哦司马繁问前辈如何知道他这么说的时候,身形似乎根本没动,却已经离白少情近了至少两步。
白少情忽然一震,看司马繁一眼,轻声问司马小姐有喜了
司马繁赞道前辈真厉害。
白少情叹气,徐和青已经死了
妹夫的急病,前辈今天是亲自去诊过的。司马繁摇着扇子慢慢道我挺器重和青的,可惜他身子不行。不过,幸亏小妹肚中留了骨血,徐家不至于断后。
徐和青一死,徐梦回当然也失去价值。
白少情静静看着司马繁,忽然笑起来,司马公子,你倒会耍把戏。
比不上你。
何时发现的
到这宅子后的第三天。司马繁欣然道风情这物,可不是一张面具挡得了的。况且,向副教主还暗地瞅了几眼。他是亲眼见过你的人,自然不会认不出你。他一边说,一边收了扇子,向前一放,似乎要将扇子递到白少情手里。
白少情早全身凝气,见他动时,却发现后路已经被隐隐封死,朝任何一个方向躲,都只会牵动司马繁更大的杀气。
无可奈何,只能迎。
白少情迎的,不过是把纸扇。但这纸扇,却忽然变得比刀更可怕。司马繁的身形移的不快,悠然自在,就如在院子里散步;可他只移了一步,已经到了白少情跟前,诡异的笑容仿佛瞬间从司马繁的嘴角,传到白少情的肌肤上。
白少情一指,点在纸扇一端。
锵的一声,仿佛石头敲在铁器上一样,竟冒出几点火星。
好功夫。司马繁戏谑道横天逆日,火气十足。手腕一动,朝白少情双手扣去。
白少情识得厉害,仓皇疾退。
只觉司马繁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轻飘飘伸手过来。
白少情再退,退的同时脚踝一伸,身旁的椅子凝聚着横天逆日四成功力,朝司马繁飞过去。
椅子勇不可挡的飞到司马繁面前,却奇异地停止了向前,反而缓缓地往下落,就像有人抓着它,慢慢把它放回地上。
司马繁的脸上还是挂着笑。
退无可退,白少情终于不退了。他叱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剑。
蝙蝠会的绝技本就不少,剑法当然也不错。
一出鞘,就刺了二十七剑。没有一剑是留有余地的,这剑法仿佛造来就是为了最后一搏。
司马繁凝神。
这是哪家剑法
蝙蝠家。白少情冷冷答。
何名
屠龙。
白少情的剑,又已经攻出二十七剑,有三剑,甚至划破了司马繁的衣衫。
司马繁皱眉,可又笑了起来。
笑的最得意的时候,司马繁鬼魅一样动了起来,冲入剑芒最盛处。
这实在太冒险连白少情也觉得诧异;但司马繁已经冲了进来。而当剑光划破他胸前时,白少情却发现,他这一招并不足以刺透对手的胸膛。
司马繁胸前出血,却已经出手。
他只用了一招徐家的蓦然回首。
瞬间,白少情的脉门已经落到司马繁掌握之中。
他苦笑。
一天之中,竟两次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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