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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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二则悠悠念道。
“想来诸位都认识此物。”云无涯蓦然开口道,“那么诸位更认识这些了。”
众人回神,再随着云无涯所指看去,却见屈怀柳身后又站着几人,每人手中一个大大的托盘,盘上都满满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是竹简,有的是指环,有的是金,有的是玉,还有各种刀剑兵器,那些都是
“这些都是诸位的镇派兵器或是掌门信物,所谓见令如见人,更何况我还有全武林视若至尊的兰因璧月,所以你们不臣服也无防,我一样可以号令皇朝武林。”云无涯拈起盘中一块玉牌看了看,放回盘中,目光扫向众侠,“没有了你们,皇朝武林便失龙头与脊骨,根本不堪一击,自是随手取来。所以你们不臣服,杀又何妨。”
那一刻,云无涯的眼神与语气告诉众人,他是再认真不过的。
“难道云少主就不担心你的百姓与北王的安危吗”艾无影道。
云无涯却是从容一笑,道“百姓杀不完死不绝,而北王,他死了还有我,还有王嗣。我会带着东溟踏上皇朝,我会让王嗣登上帝都玉座,我会带着祖先们的骨灰回到北海去,我要让他们看到北海,让他们数百年不得安息的怨魂终得安眠。”
那样平淡静然的语气,其意却是那样的决绝甚至是疯狂。
为了东溟数百年的遗志,他可以杀尽这峰顶所有人,他可以冷眼看百姓的劫难,他可以无视他之君王的生死
那刻,所有人心头生寒,都看着云无涯,那身影高岸而冷峻。
难道今日真要全亡于此
众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望向了明二、兰七。
云无涯负手身后,悠然淡看天际浮云。“明二公子与兰七少是武功绝世,可不要忘了这是在东溟,我一人杀不了你二人,可我东溟有千千万万的人。所以,诸位也莫寄希望予他人,是与否,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沉默,死寂。
北阙南峰之上一片凝重的沉寂。
没有人说话。
便连呼吸都是凝重的。
屈膝臣服,那是绝不愿意的。
可是不臣服
死,说来容易,临到头却难。
没有人想死,没有人不怕死。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明二与兰七面面相视。
真要走最后一步
各自移眸看向峰顶上所有的人,这些人若在这一刻全都死了
兰七的目光落在宁朗身上。
明二的目光也落在宁朗身上。
兰七的目光最后落向了凤裔,凤裔似乎感觉到了,抬头,默默的看着她,却无语。
明二的目光最后落向了远空,空濛遥远的,无人能穿透靠近的遥远。
蓦然,一缕笛音飞来,予这沉默死寂中,显得分外的清晰悠扬。
众人抬头,惊讶四顾。
也在此刻,峰底传来几声清啸。云无涯闻之,脸色顿变,移眸往明二、兰七看去,可见两人眼中也是一片讶然,显然也是毫不知情。
谁人在吹笛
峰顶上,从洺空到云无涯到明二、兰七到众侠,无不是惊疑不已。
笛声不止,清扬轻送。
众人听清了,那清悠的笛声是从峰底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吹笛的人正往峰上飞来。
吹笛的人是谁
人人好奇。
而在众人皆凝神听笛时,列炽枫却走过去为凤裔点穴止血。凤裔看着他轻轻点头,表示谢意。列炽枫摇摇头,然后走到列炽棠身后倚柱闭目而立。
“少主。”屈怀柳、万埃悄声请示云无涯。
云无涯轻轻摆手,示意莫动。
竟可冲破峰底层层守卫上来,此人之武功可想而知,他也想知道此人是谁。
渐渐的,笛声越发的清晰,如在眼前。
笛音如水,清韵如风,仿似是山林野旷间,花草洐生烂漫舒展,无比的流畅自然。
仿佛只是顷刻,又仿佛已过许久,一道人影就那么飘飘然而现。
笛音也在那一刻止了。
那刻,峰顶依旧沉静,人人都看着峰边的那人。
三十一、还问璧月叙兰因下
那是一名年青男子,手执白玉短笛,身着白衣,外罩黑色披风,腰围青玉带,腰下悬一枚龙纹黄玉佩,缀着长长绯色流苏,白衣领襟袖口上绣着细巧的墨色花纹,黑披风下角纹着白云风中翻飞如浪。
再观其容,面如美玉凤目修眉,神韵气度兼有明二的清雅云无涯的尊贵,眉峰眼角间更有一份两人都未有的疏狂洒然。
好一个精致又潇洒的人物
人人心中暗赞。便连列炽枫都睁眼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只是,这人是谁
人人疑惑。
那玉笛男子对于众人的打量泰然自若,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兰因璧月”上。
“幸好,幸好,没有来迟。不过,若是因为在大海中迷失了方面而迟到,那也是情有可原,不能怪我的不是么。”只见他自言自语的说到,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来,人群中自动为他分出一条路来。
“不知阁下是哪位来此又有贵干”云无涯抱拳问道。
玉笛男子立于阶下,轻轻一笑,道“我当然是来取回兰因璧月的。”
“啊”众人闻言哗然。
廊上坐着的戚十二却目光奇异的看着他。
而此时,石阶上又冲上来些东溟高手,一个个气喘吁吁形容狼狈,显然是在追赶这人却没追上。
云无涯挥手,那些人退下。
“本少都没有碰过的,他竟然大模大样的说要取回。”兰七喃喃道。
明二目光在玉笛男子身上一转,则道“你我要闯上这峰顶也不难,只是要如他这般轻松却是难。”
“还有,我还是来给你送信的。”玉笛男子又道。
“哦”云无涯看着他。
“我来这之前去了一趟帝都,跟皇帝借了二十万大军,他答应了。”玉笛男子轻轻松松的道,“英州的徐将军,天州的程将军,他们已屯兵于东溟海边,我离开之时嘱咐他们,若我一月内不回去,他们自可出兵东溟。”
玉笛男子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是巨石投水,惊起浪涛千重
这消息太过突然太过出乎意料之外,众侠已连惊呼都没有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
便连云无涯也一脸震惊。
皇朝的皇帝要发兵东溟
皇朝大军即出东溟海
若皇朝大军真到了东溟岛来,那
形势又是顷刻转变,皇朝众侠又见生路。
“以东溟之国力兵力,远非皇朝之敌,所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也请你永远打消入主皇朝之念。”玉笛男子依是轻轻松松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话家常,偏生无一语不是让人心跳如鼓的。“否则,皇朝大军至,东溟必如五百年前的北海一般,顷刻崩亡。”
云无涯目光紧紧盯着他,半晌后才沉沉问道“你是谁”
让他手中握住的顷刻化为乌有,至少该知道败于何人之手
玉笛男子却未答,只是道“前人前事已成历史,论是非功过,不过枉然,何不看而今东溟海中,自成王国,百姓安乐,何苦再抓空想,世代徒劳。再且”他凤目专注的看着云无涯,眼中似有光华跳跃灿然非常,“自己做不成的事达不成的愿,便寄托在后世子孙身上,在我看来,那不过是累及后人遗祸子孙的愚行。自己该做自己喜欢的、自己能做的事,而不该去做什么父辈祖宗们想要我们做的事,那一样是愚行”
云无涯终于动容,他怔怔的看着玉笛男子。
这人,这话,是专门为他而说
仿佛间,觉得背上已背负了半生的千斤重山,隐约似有松动之象。
“现在做的事,真是你心中想做的”玉笛男子看着云无涯,认真的问他。
那双眼睛不似兰七的带着蛊惑,那双眼睛却一样的极深,偏生又极清极亮,仿似可一眼望到底,望到天,望到海,望到万水千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云无涯有片刻的恍惚,然后不由自主道出“一人一酒,一剑天涯。”
玉笛男子微微一笑,指间玉笛轻轻一转,收起了,那仪态动作无比的潇洒写意。“放开旧事,自可逍遥。”说着,他转头望向身后,“可以替你下决定的人来了。”
众人不由都跟着看过去,果然,便见明婴、明落、兰曈、兰昽走了上来,他们身后一人一身紫红袍子,头戴王冠气宇不凡,再后则是许多的明、兰两家属下,人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伤痕,但显然并不重。
众人约莫明白了,这穿紫红袍子的人便是东溟之主北王。
“大王”屈怀柳、万埃惊叫,屈怀柳因捧着“兰因璧月”没动,但万埃与几名东溟高手一见便迎了上去,却被明婴、兰昽一剑拦下。
北王与云无涯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眼。
“看来,这事就要这么了结了。”兰七侧首看向明二,“二公子失不失望”
明二眉头微扬,看着兰七,道“七少呢”
兰七目光扫一眼众人,淡淡道“无可无不可。”
明二只是一笑。
玉笛男子看着北王,脸带笑容,声音清扬,道“皇朝大军已于天州、英州待发,不知北王是愿战,还是愿今日恩仇尽泯”
北王闻言不由看紧云无涯,得到肯定后,眼中瞬即生出愤恨之色,狠狠看向玉笛男子。
玉笛男子一派泰然,问“北王意下如何”
北王不答,重将目光看向云无涯。
可那一刻,云无涯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无悲无喜,亦无怒无恨。
北王袖中的拳紧紧一握。其实当知道四城中皆藏有明、兰两家之人,当明、兰两家之人现身北阙宫时,他便已知大势已去,此番又将是徒劳。只是,他如何能甘心认败可是,此刻目光扫视一圈,半晌后,他重重叹一口气,道“本王还能有选择吗本王总不能让东溟全岛的百姓都丧于皇朝大军铁蹄之下。”
玉笛男子闻言微笑点头,目光扫视一圈众侠,然后看向廊上诸人,道“此番无论是东溟还是皇朝武林,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所以彼此勿再提仇怨。东溟解去皇朝诸位身上的蛊虫,并还回兵器信物等,而皇朝武林则放了东溟的百姓。”他目光最后落在明二、兰七身上,“不知你们可同意。”
底下众人皆是一片沉默。
皇朝武林数千人丧命东溟之手,这是深仇。
同样东溟也有人丧命于皇朝之手,这是大恨。
但此刻,除却明、兰两家之外,所有人性命都握于东溟之手,顷刻便会全亡。
而东溟不但四城在明、兰两家掌控之下,更有皇朝大军的虎视。
所以
洺空、秋长天等人互看一眼,然后点头。
云无涯看一眼北王,然后也微微点头。
明二、兰七则是一笑。
这刻,彼此算是都同意了。
而众侠从北王话落下那刻起,便显得有些茫然。
这一日起起落落惊惊喜喜太多,本已是绝望,却忽然间又逢生路,到最后,那无法解开的局又这么简单的轻飘飘的落下帷幕。是以,此刻终于尘埃落定了,反让他们有些如置梦中之感。分不清是喜还是悲。
“哦,还有他们的解药。”玉笛男子又指向洺空等人,“药伤人,久了便再无挽救。”
云无涯向万埃淡淡颔首。
万埃马上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瓷瓶,给每人服下一枚药丸。
明二看着心中一动,侧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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