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来到他们的卧室,也有些乱,侯婷帮着叠好被子,然后打开衣柜,她渴望从那里找出些她想得到的消息。男式的套装西服少了许多,她从放领带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浅蓝色的来,左看看右看看,他也许不知道,这一条是自己为他挑的。上回和姑姑万旭一起去百货公司,路过男装那里,她不经意间就被那种蓝色吸引住了,随手拿起来时,姑姑说不错,就买了。姑姑说这个色调让人显得年轻
很快,这一周又到周末了。12点半吃完午饭,侯婷刷洗碗筷完毕,看见电视里正播着法院审理一个犯的法制节目“河南打工仔刘某于5月22日在工商学院四名女大学生,今人民法院依法判处其死刑。据报道,其中有两名女大学生事后跳楼自杀”
侯婷在沙发上坐下,把音量调大一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侯启林走过来,毅然按下电视的电源,侯婷的眼前漆黑一片,而且传来父亲的教导声“这个时期你应该以学习为主,其它的尽量不要多想,学习好,以后才能有好的出路。高一高二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这两年要是学的好,到了高三会相对轻松很多,爸爸呢,希望你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到时候呢,再成个家,你妈和我,这辈子也就省心了”
听着父亲这老一套,侯婷的脸上没有给予过多的回应,她起身走去自己房间,紧紧关上门
戴上耳机,里面传来劲暴的dj舞曲,屏蔽了外界一切的杂音,哀怨和叹息。听得起兴,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随着节奏一起扭动。柔软的腰肢和纤细的手臂在空中很自然的相互配合,这里没有弥闪的灯光,没有舞池,没有观众,但侯婷已经身临其境了,这个时候,她会短暂般的忘乎所以。
手机震了,有人来电,是任成。
“晚上能出来么,来窗口坐坐”
“晚上”
“你好长时间没来了吧,怎么,功课忙”
“嗯。”
侯婷回绝了他。
从衣柜里翻出烟来,把门上锁,侯婷坐在地上背靠床,一边听音乐,一边吸着麻醉身心的尼古丁,烟雾在头顶如云丝般缭绕,一缕一缕,缠住眼前的视线。就在一首歌曲完毕的间隙时,侯婷听到,敲门的声音
楚文在外边叫门“小婷侯婷,开门”
“妈,什么事啊”
“给你送点水果,我刚削好的。”
“我刚吃完,不用了,您忙您的去吧”
“那你先开门,你爸要进来跟你说话,今天你们班主任来电话了”
侯婷感觉情况不妙,她连忙把烟按熄在桌上吃了一半的苹果上,一同丢进垃圾桶里。父母在外边敲门,执意要进来,侯婷找了好几个借口,都没能推脱
屋里烟圈叠起,门被打开的时候,侯婷没有看父母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惊讶,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一直低着头。
楚文喊叫、嚷骂的质问声,立刻贯穿侯婷的脑海,侯启林也跟这进来了,立在妻子的一旁,许久没有发生声音
“你说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这是你该会的吗”
“你说你一学生,不好好学习,你学这个”
“跟谁学的啊”
“说话呀”
楚文开始翻找屋子里的抽屉,柜子,床,结果,只在垃圾桶里看到几个烟蒂,她问侯婷哪儿来的烟,烟搁哪儿了,侯婷只是垂头,不做声。楚文有叮了桄榔的乱找一番后,她在侯婷面前站稳,运着气,情绪稍缓下来,开口说“妈养你这么大,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你说你一个女孩,你学这个,会抽烟的女的都是什么人呀你没走入社会呢你就学不该学的,你让爸妈操多少心啊左邻右舍谁不说我有福气,养了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闺女,学习又好,谁见了都夸你”楚文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母亲的抽泣声像小锤儿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屋里又宁静下,侯婷一直开口。
侯启林也问了两句,她还是不吱声,不回答,也不否认什么,对于这个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女儿,侯启林只能长叹一口气,拉着妻子,关门出去
父母走后,侯婷又坐回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蓝色粉色的玻璃花纹,真好看,就像自己花样的青春。
可是,你似乎已经无权拥有这样的年华了,不干净的身体,不单纯的思想,不听话,不学好,还带坏朋友,难怪别人都要嫌弃你
侯婷回忆起和苗苗初次认识的那天。
那是在一条繁华的夜街上,侯婷无聊的逛着,漫无目的。
街边卖小饰品的摊位上,立着一个肤色黝黑但身穿着可爱的公主裙的女孩。
她拿起一个毛绒玩具左看右看,完全没注意身旁的萎缩男正向她一步步靠近。
男人朝四周看着,大手向女孩的裙子底下探去
接着,男人一声嚎叫。
侯婷不客气的踢到了他致命的下部。
“你叫什么,我叫何苗苗。”
“你也是自己来这儿逛街么”
“不是,我爸我妈在前面那家饭店里和别人吃饭谈生意,我觉得无聊,就偷跑出来了。”
“想去别的地儿玩玩吗”
“去哪儿玩”
“酒吧。”
侯婷想起了苗苗从前的样子,很乖巧,有些含羞,腼腆,想着想着,眼角不自主的躺下几滴泪来。
周日早上,家里人都在,但是很安静,没人多说什么,也没人再提抽烟这回事。侯婷去市场卖菜,在菜场前的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色轿车里下来。
是安然。
侯婷快步走过去,车已经开走了。
“安然,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菜,我家就住这儿不远。”
原来安然和自己住得这么近,从来没问过她家住哪里,真巧。
“刚车里那个是你爸么”侯婷问。
“不是,是我爸原来的一个同事,早上出门时刚巧碰上,顺便送来我这里买菜。”
“跟你家熟么”
“不太熟,好久没见了,怎么了”
“我看他看你眼神不太对,你要小心点”
“怎么不对了”
“总之,你小心就是了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买完菜回来,侯婷收到苗苗的短信。
苗苗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大好,怎么了乖
侯婷没什么,月经来了。
苗苗内分泌又紊乱了吧,赶紧找个男人给你调理调理吧。
侯婷找不着人那,李伟可以借来用用不
苗苗滚吧你哎,晚上来不,阿磊这儿。
侯婷嗯
苗苗来吧来吧,咱们好久没聚聚了。
侯婷拿着手机,顿了好半天,最后才回复苗苗嗯那好吧,晚上见。
每次来那个,小腹都要疼上两天。为了晚上和苗苗她们的约会,侯婷吃了两片止痛药,但还是没多大用,小腹向坠着一个铅球一样,侯婷在家里来回活动了两步,四肢发寒,腰部也开始酸胀起来。
待晚饭过后,侯婷偷偷溜出家门,一阵冷风袭来,她全身战栗。已经不是风霜雨雪的冬季了,但是来月经的时候,很容易怕冷。她出了院门,天很黑,路上没什么行人,顺着街道的墙根,侯婷朝窗口的方向走着。
药效已经尽失,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越来越痛,里面似有根针一样扎着她的经脉。她扶住墙壁,凉意从手心传至全身,随之打了个寒战。她想,压着肚子会好一些,于是,顺着墙根蹲下来,身旁,还好有个路灯的杆子可以靠着
静寂无人的街上,一辆车驶过,又倒回来,在路旁停下。黑色的皮鞋从车里,一步一步,走到女孩的眼下
侯婷手捂着肚子,艰难的仰头,从皮鞋西裤一路向上看去,腹部的疼痛让她眉头紧锁,眼里闪动出无助的泪花。
万子杰对上脚下人的眼睛,看得居高临下。熟悉又陌生的神态里,显出一丝关爱与询问。
终于,侯婷的眼角翻转出了积攒很久的泪
她想抱着眼前的双腿,她想抱着万子杰靠一会儿。刚要伸出手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了,子杰”方可从车里走下来,走到了万子杰的身边。
侯婷起身很规矩的和他们打招呼。万子杰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侯婷说刚从同学家回来,走着走着肚子疼起来了。
“上车吧,去医院。”
“不用不用,现在没事儿了”
“上车,你脸都发白了。”万子杰开始命令。方可走过来小声问侯婷“是不是痛经啊”侯婷有些羞涩的点点头,方可这样的音量,他应该能听见。
这个时候,侯婷的手机响了,是苗苗的催电。侯婷挂掉,直接关机,她想今天是去不成了。突然,万子杰出声问“谁的电话”
侯婷抬头看看他,又尴尬的看看方可,“我我同学”
最后,侯婷还是被迫着跟着他们去医院打了一剂止痛针。
回来的车里,侯婷坐在后排位子上,从后视镜里看着万子杰的额头。加上他出差这三个星期,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侯婷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后背,心里颓然不是滋味儿。
一场美梦
期末考试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侯婷在考场晕倒了。再一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的管子,周围坐着班主任,安然,和万旭。
“侯婷,你醒啦,感觉好点了么”
“嗯,好多了。谢谢丁老师,让您费心了。”
“下次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提前说,考试是小,健康最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噢对了,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她一会儿就到。”
“嗯谢谢,丁老师辛苦了,您先带着安然和我弟回去考试吧。”
万旭抱着双臂靠在窗户旁说“还考试呢早结束了”侯婷看着身旁的安然,一脸歉意,安然摸着她的额头说没事,这又不是高考
后来,楚文来了,丁老师走了,后来,父亲来了,安然走了,再后来,姑姑也来了,待了一会儿,和万旭一起走了。侯婷出院后回到家里又输了三天的盐水,期末这时候,侯启林一直在学校忙,大夫走后,楚文给她拔针,试好体温表,见侯婷退烧了,也要上班。侯婷让她歇一天,她说上半天算半天吧
下午,阳光射进屋子,侯婷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只手摸上自己的额头,她的脑中闪过许多片段,眼泪如水注倾斜而下,额上的手离开了。“别走”侯婷伸手拦住,手指钻入掌心,抓得很紧。那只手反过来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抱起她上半个身子搂在怀里。自始至终,侯婷都没有睁眼,她怕现实打碎这样一场美梦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
其实侯婷想问他出差怎么不说一声,为什么关手机,为什么去这么久,还有,关于方可那个女人的事想问的东西好多,可她不敢问,她怕他反感,然后掉头就走,一去不回。
侯婷立起身子跪在床上,展臂回抱住万子杰,残余的眼泪和鼻涕一并蹭到西服的肩上,想起自己拨了那么多次电话,心里就来了火气,她的头换到另一侧的肩膀靠上去,狠狠咬住
学校开始放暑假了,侯启林给侯婷借来了高二的课本,天天在家看着她学习、复习、预习,白天,侯婷几乎没有自己随便出去的机会和借口,有几天夜里,楚文趁起夜时也会到她的房间遛上一遭。苗苗总是叫她出来玩,叫十回,只有两回可以出来。苗苗笑话她没了人身自由,像被监禁一样,侯婷哀怨的说“哎,做教师的家长难当,做教师的孩子更难当”
那天,和苗苗逛街回来的路上,侯婷意外碰到了方可。“方阿姨,这么巧”侯婷先主动打招呼。方可一身正装打扮,表情含笑,那模样,像是刚谈成一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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