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夜凉,虫鸣声声中更显寂静。
“看来今夜师父是不会来了,熄了灯吧。”慕卿歌吩咐一声,子溪便起身吹了烛火。
第二天上午,慕卿歌正耐着性子跟母亲一起抄经文,突然有人敲门。
丁香问了声,应答的正是十方,慕卿歌喜上眉梢:“师父快进来!”
十方推开一条门缝:“都准备好了,走吧。”
慕卿歌起身:“去哪呀?”
“不用人跟着。”十方冷淡的眼神瞥了一眼正要跟来的两丫鬟。
“你们留在这照顾我娘吧。”慕卿歌推开门:“我的猫离不开我的。”
“只要它不捣乱,无妨。”十方四下一看,没人,果断跃上屋顶:“跟紧我。”
慕卿歌惊讶的发现,师父根本不需要任何助力,直接就跳了上去。似乎在他身上,自身重力可以自行调节。虽然是羽族,但怎么也没见着翅膀啊!
“师父你等等我啊!”慕卿歌上了屋顶,却见十方已经在三十米开外。
前面的路程还算顺利,快到山顶的时候。十方朝山下看了看:“就是那里了。”
慕卿歌看过去,山对面有几根参天的大石柱,下面被一片涌动的雾气遮挡,似乎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风景还不错。”慕卿歌微笑着点评道。
十方却突然单手搂住她的腰:“准备好了吗?”
“准,啊!”慕卿歌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和十方凌空而起,劲风扑面,她惊叫着闭紧了眼睛,双手也用力抱紧了十方的腰身。
一度怀疑师父这是要带着自己一起跳崖,她感觉灵猫也紧张的竖起了毛,吓的利爪都伸了出来。
然而湿冷的雾气尽头,却是暖暖的水汽扑面,稳稳落地,慕卿歌睁开了眼睛。
原来雾霭掩埋的石柱上,有一个山洞。此时洞里飘荡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闻之欲呕。
她捏着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个咕咕冒泡的小池子:“什么水那么臭?”
“爻儿,要开穴不难。就是要受些折磨。”十方表情严肃,眼神里带着一丝忧虑:“你年幼时我怕你吃不消。现在你也快成年了,准备好了,就把衣服脱了进去泡着吧。”
慕卿歌挠挠头:“脱衣服,不合适吧。”
十方背过身:“一定要把肩膀后背露出来,药浴可以让你承受痛苦的时间少一些。”
慕卿歌突然有些后悔了,犹犹豫豫:“师父,会有多痛啊?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的,你先下去泡着。一炷香以后我再过来。”十方说罢白影一闪,消失在了洞口翻滚的雾气里。
慕卿歌愣在原地,回忆了一下洞口和对面山体的距离,果断脱了两层衣踏进了药池。
池水很烫,好在温度勉强能接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感觉身上越来越热。
她不停的擦去额头的汗水,脑袋也越发昏沉起来,没有计时器,只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在这种燥热中,她浑身的皮肤变得绯红,她尝试着运功,任那股单薄的气流在体内流转,感觉似乎好受了一些。
灵猫趴在岸上,宝石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担忧。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了这种热辣的煎熬,就要在池子里晕倒。
山洞外的雾气早就随着午后骄阳的烘烤散去,终于,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了。
十方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即走到石台上,摊开了一卷皮革。
慕卿歌瞬间清醒了过来,只见里面金光闪闪,正是一大排四寸左右的金针。
“会有点疼,你不能乱动。”十方抽出一根金针,在水池里搅了搅,又拿出来用内力逼干水分,然后示意慕卿歌转过去。
只觉背后某处一阵刺痛,金针慢慢深入,开始变得酸胀,她不敢轻易动弹,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凌乱的呼吸上,慢慢调整。
背上的疼痛越来越密集,慕卿歌却已经放松了下来。针灸不是没有做过,感觉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
十方扎完了21根金针,开口道:“感觉还好吗?为师现在给你度气。”
慕卿歌点点头:“开始吧。”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大部分力气。都用在了忍痛这件事上。
“很久以前,你就已经拥有了一股真气,现在我要给你灌输更多。这个过程会很难熬,你一定要停住。”十方盘腿坐了下来,手掌和她隔着不到三寸的距离。
慕卿歌默默的咬紧了牙。
只感觉身后有一股热流传到了后背,让原本就燥热的身体更加难受。
随着真气的输入,所有被针扎的点就像涌进了成群结队的蚂蚁,它们渺小又凶悍。目标明确的往里钻,却都遇到一股阻力,难以进入。
慕卿歌发现只要忍耐的努力一点,那些灼烧般的难受就更强烈一分。
她试着尽量放松,灼痛就变成痒痛,疯狂的往体内钻。
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里,经历过最痛的痛就是让她昏过去又痛醒的痛经,她以为除那之外,也只有生孩子会更痛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不期而遇另一种痛苦。
一种想抓狂想打滚,却不能动的痛苦。
就像被固定在了池子里,一遍一遍的被带着倒刺的长鞕抽打。
咽喉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十方眉心出现了两道褶皱,但他并没有一丝松懈。
慕卿歌本就浑身湿透,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烧开了水的热水壶,沸腾的是自己的的血和肉,仿佛随时要原地爆炸。
渐渐的,十方输送的热浪似乎减弱了。汗流如注的慕卿歌恍惚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晕过去。
“好了爻儿。”十方收回手势。坐到了慕卿歌正前方:“现在,你体内的真气已经够了。师父临走的时候叮嘱过你要好好修炼内功,这些年你显然没什么长进。这就注定了你今天会很难,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师父之前教你的内功心法运行起来。直到完全融合我度给你的真气。”
十方似乎有些虚弱:“在融合之后,你要自己运功,把你背后的二十一根金针全数逼出。”
慕卿歌感觉自己就像刚退出产房的产妇,虚弱的不行,结果师父来这么一句,搞了半天刚刚还只是开始?
好难受,好崩溃,感觉自己就像在渡劫!
丧了好一会儿,越发强烈的难受让慕卿歌不得不从新打起精神,认真的回忆起了心法。
这个过程就像一个幼儿园老师带了几十个不听话的熊孩子,他们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却始终难以调和到一处。
隐约听到钟声,慕卿歌艰难的转头看了一眼洞口,夕阳的余晖正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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