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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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白虹被人抢走了。”这么多年这暴躁性子一点没变……谢宴捂着两边的膝盖倒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师父打我是疼我,师父骂我是爱我”。
依照简素虞的身份不好求情,柳鸣鸿倒挺乐意送个人情。他简略地将邺城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而后强调:“那只白蛟抢了白虹就逃之夭夭了。”
柳鸣鸿是天都云海的掌门,苍深对于这个后辈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可那人手执白虹,挥洒自如白虹我肯定不会认错。”
“白虹认主,全天下现存只有两个人能安然使用而不被反噬。”谢宴耸了耸肩。
苍深望向他,目光灼灼:“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的外甥小隐。”
所有人的目光针一样扎在身上,岚隐涨红着脸,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舅舅你别瞎说啊……”
“逗你的,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你是我外甥。”谢宴弯了弯眼后忽然认真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以为死了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白光穿梭而来,直直地插在了谢宴面前,剑鸣清脆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白虹。
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望见正门口熟悉的身影之时,谢宴也愣在了当场。
“谢宴,是我。”这言笑晏晏的声音,是岚月时。
第78章故人非昨
“玄音未灭,楚歌身亡,而你继续与他们谈笑风生。”岚月时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谢宴,你真让我失望透顶。”
还没有从见到岚月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谢宴一愣,刚想开口辩解,就被一阵刀鸣龙吟之声打断。他一扭头只见刀光炫目,原本一直呆滞着的月黄昏身法奇快地抽过柳鸣鸿身侧的断水,出其不意地刀刃贴在了简素虞的脖子上。
柳鸣鸿心中一惊,下意识想召回断水,却发现自己与断水之间的灵力联系不知何时被斩断了他的灵力呢?
似乎被谢宴面上的惊愕取悦了,岚月时勾唇一笑,魅惑丛生:“又心疼了?”
身上的灵力似乎不知道何时流失,整个丹田内都空荡荡的。贴着脖颈的刀锋很凉,简素虞微微蹙眉。
在酆都的时候,岚月时难产生下岚隐后,便撒手人寰了。那天是谢宴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他无能为力悲痛万分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闭上了眼睛。他潜意识里始终认为榨干了岚月时所有生命力的孩子是罪魁祸首,甚至不曾正眼看过孩子一眼,尽管那时候的岚隐还躺在襁褓里未曾满月。然而现在岚月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改头换面得他几乎认不出来。
不对,这种冷漠的眼神,这般不祥的气息,根本不是谢宴认识的那个岚月时。他拍了拍自己冰凉的双颊,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月时,你不是”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恳求声,在寂静的正殿中显得尤为突兀。岚隐红着眼圈想上前却又不敢,最后愣愣地望着岚月时,面上带着几分执拗:“请你不要伤害我师尊……”
岚月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求情有用吗?”
“有的。”岚隐咬着下唇,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应该有用,如果你真是我母亲的话。”
轻飘飘一句话将处在云端的情绪狠狠地拉入谷底。岚月时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完美的面具似乎崩裂了一瞬,眸子的颜色也深沉了一些。她似是有几分失落,低声喃喃道:“你们先是谢宴,再又是你……但是上天终究是站在我这边的。”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岚月时再开口时言语中多了几分底气:“所以我才会向死而生,化为岚家的白蛟,连上天都没法目睹我父母在黄泉之下无法瞑目的冤屈谢宴,你想换简素虞活是吗?那你杀了其他人!”
“月时,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楚歌招魂那天回来了,他说他不愿意独活。”谢宴垂头丧气地望着他,“十年前,我亲口答应了天元君,让所有的仇恨与杀戮都终止于他一人身上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报仇的话,冲着我来吧。反正谢府一门惨死皆是因我而起,别去伤害无辜的人。”
“我不相信!”岚月时厉声反驳,毫不掩饰内心的仇恨,“又是为了简素虞对不对?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十年前你就死在他手上,十年后你再世为人,为了他甚至甘愿承受万蚁噬身之痛,现在你又要为了他拦下玄音所有的罪责?”
谢宴默然。按理来说他那日龟息后自己应该被万蚁啃噬应该只剩一堆白骨了这也是他后来要求所有人离开的原因。他是魔修,只要魂灵不灭,假以时日肉体自可再生,但是谢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尤其不想让简素虞看到。但是当时醒来的时候,谢宴的肉体是完整无缺的。仅仅倚靠已化为刀灵的柳孤灯噬灵蚁就退散了?很显然不是,柳孤灯当时护住了谢宴的心脉,而那一波噬灵蚁也在最后关头被吹叶的月黄昏驱走了。
“从未有人提起过我那不知名的父亲,因此我只是依稀从舅舅舅母的只字片语中知道他是魔界中人。我出生时白虹贯日,更是身怀筑形龙骨,不怪你们都认为我是传言中会犯下杀孽的魔物因为连我自己都信了。”在谢府灭门以后,众人的口径一致得可怕。再加上出生时白虹贯日的异象,谢宴纵使千般万般不愿意相信,最后也是信了:“都是我的错。”
“呵呵。”岚月时向前两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怪天怪地却唯独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你呢?你永远因为外人跟我站着对立的立场,如今更是为了一群外人,生生担下这一切,谢宴你对得起我吗?”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抚养我长大的舅舅舅母,所以若是你想要我的命的话,只管拿去只要别伤害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全是他的错,让他以死谢罪便好,为什么你要扯上我们大师兄,扯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弟子中不知道谁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随即响起了一阵赞同的声音。
简素虞冷眸一扫,苍深更是大声呵斥了一句“玄音弟子便是这等风骨”,这些躁动不安的声音才消失弥散。
“舅舅,不是你的错啊……”岚隐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你看,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门派、一直护着的人。想以死谢罪对吧?好,我成全你,下地府去跟我父母解释吧。”岚月时冷笑两声,一把夺过面前的白虹,一剑抵在了谢宴的颈上。
锋利剑刃在颈侧划出一道血痕,染了主人血的白虹叮叮作响,逐渐不安分起来。谢宴面色未变,只是定定地盯着岚月时。他在赌,赌她心底的一丝不忍,赌原本的岚月时不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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