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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坐在露天餐馆,上面是白色的遮阳棚,成汐韵用吸管搅着面前的一杯饮料,看着韩蕴笑。
俩人坐着两人的小圆桌。
韩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敢和我说,一说你怕你就走不成了,所以只敢跑。”
这么丢脸的事情成汐韵才不会承认,所以她抬起来手,支着自己下巴,故意含情脉脉望向韩蕴,*般地说,“你一向这么自信,还是遇上我才激发了这种潜能?”
韩蕴被她这故作风情的模样弄得愣了一下,却很快跟上,眼神流转,在成汐韵身上晃了一圈,慢悠悠地说,“不过纯粹有些直觉罢了,只要是放在心上的事情,一点一滴都能看出来……”
成汐韵手搭过去,搭在他手臂上,对着韩蕴继续卖弄风情地眨眼睛。
她太开心了,好像已经没办法表达。
韩蕴说,“就像早晨,我就知道你要跑,根本都没睡。可你因为太急切想跑了,所以一点没发现。”
成汐韵嗖地——收回手,怨念地瞪着他。
韩蕴耸耸肩,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说,“那没办法,关乎我一生幸福,不处处小心怎么行。你可不是一个三言两语能说动的人。主意大着呢。”
成汐韵的怨念多了欢喜,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她,但她听着觉得是种夸奖,韩蕴也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她曾经——很多年一直都以为自己活得很明白。直到她遇上韩蕴,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影响了她。她没脸没皮缠着他上路,丢了人家的东西,死缠烂打都不愿走……她斜了韩蕴一眼,“果然,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好对象。人好,也许就有其他问题。”
韩蕴挪了挪面前的咖啡杯,望着她,神情略郑重地说,“这事得认真和你好好说,你觉得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有没有想过原因?”
成汐韵抬眼望他,韩蕴生的真好看,她现在对他是着迷了,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就连说到家里的问题,她也觉得那不是问题了。可是就像之前的两天,她压着自己用理智分析一样,她就是知道,和韩蕴一起确实以后有非常多的问题。
她抬手,在韩蕴脸上不甘地捏了一下,才说,“就是很怕,我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喜欢到总怕会失去,总忍不住想,要是失去了怎么办?这段日子咱们太好了……我怕以后出了别的问题,这段的快乐日子也没了。”
韩蕴的手伸过来,温柔地摸在她嘴角,低声说,“是咱们认识的时间不够久,还是因为我给你的信心不够,或者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了?”
他冷静而充满柔情的话语,令成汐韵心里充满勇气,觉得韩蕴真是什么都知道——她那无法言说的心酸,无依无靠的忐忑,甚至情难自已步步深陷的茫然,他全都知道。
他总是能撩拨她,她的心,她的人,甚至他们才认识,他也能撩拨得自己追着他跑。成汐韵头一动,把韩蕴摸她嘴角的手指头咬了一口。
韩蕴,“……”
他收回手,却低声说,“你别这样,我都不敢带你回酒店。就是有些话,一定得和你说清楚,不然我怕你心里还有那要和我分道扬镳的念头。等会……等会咱们说完了,回酒店随便你。”
成汐韵恼羞成怒去踢他。
但韩蕴笑着躲开了,“你看,我都有经验了。”
他又低声说,“回到酒店,回到酒店你就能踢了。我坐着不动让你踢。”
成汐韵翻了个白眼,“谁稀罕踢你。”
韩蕴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拉过去亲了亲。
“咱俩好好说话。”他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觉得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不能是自己的事情?”
“本来就是两家人的事情。”成汐韵说,“结亲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
韩蕴摇头,“你错了!”
成汐韵,“……”还能不能更干脆点,直接三个字,你错了!
成汐韵问,“我哪儿错了?”
韩蕴说,“也许别人家的情况,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也许在国内多数的婚姻中,结婚都是两家人的事。但是你没有看到本质。”
“本质就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生活,而是两个人,和他们身后的所以社会关系的结合。”
韩蕴笑了,“多傻,你和我都是孤家寡人,哪里来的社会关系。”
成汐韵顿时石化……
韩蕴把自己的椅子挪了挪,挪到成汐韵左边,抬手,把她搂到怀里,俩人的方向一致,可以看到远处的纪念碑,他让成汐韵靠在他肩膀上,低声,慢慢说道,“这事情其实是这样……靠别人才要看别人的脸色,在婚姻问题上也一样。父母子女间有摩擦的,多数都是因为一方需要依赖另一方,无论经济还是情感,总会因为一个原因。”
成汐韵说,“那也不一定。”
“那你说什么情况不一定?”韩蕴说,“亲戚间帮忙,买房需要家人赞助,或者亲戚需要提拔,想借助别人的人脉,甚至结婚前的彩礼问题,婚后想父母帮忙看孩子,赡养父母等等一系列问题,不都是经济和情感上的问题吗?”
成汐韵一想,“那……那也确实是。我们本来就是个人情大国,走到哪儿都看关系……”
韩蕴搂上她,低声靠在她耳边说,“那你把姚骏扔下的时候,本来就是抛弃了一切你曾经的社会关系。你其实都知道,也看得开,为什么就断定我不可以。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
成汐韵一下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他,“我以为……我……”
韩蕴帮她说,“你以为,我妈妈和我毕竟是母子,过了这些事情,有一天还是会和好。”
成汐韵扑过去抱他。
韩蕴说,“这些事情说白了就是这样,而且你想想,我为什么要回头?我妈妈这样追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去替我家里弄好处……她是真的为了我好吗?”
成汐韵放开手,看着韩蕴,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韩蕴说,“她对我有情感上的要求,但是我对她,没有经济上的要求,更没有情感上的要求。我其实好多年以前就已经独立。这种独立,就是有没有国内的亲戚和家庭,我也还是我。”
成汐韵伸手搂上韩蕴,“对不起……”她真心觉得她对不起韩蕴,她之前没有认真的了解他,没有认真去理解过他。甚至,都没有认真去想过他的处境。
她的脸贴在韩蕴的衬衫上,再没有一刻,这么心里踏实。
她抛开姚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抛开了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正确的晋升通道,这年代,爱情感情算什么,自己吃得好,住得好,不被高房价压垮才是多数人的生活诉求。她单位多少女孩每年相亲结婚,她因为早早有了订婚对象,交往都被归到妇女组,这种事情看得更是多。
相亲就是对条件。结婚就是对两家的条件。
有钱人是越来越多,可那和大多数人都没关系。她看过多少长得漂亮也聪明的女孩子,不过嫁个有房的就心满意足。
她之前和韩蕴提婚姻,不过是探他对她是不是真心。但并没有真的想到结婚。可这次的事情,才令她一下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搂着韩蕴,把这些话都和韩蕴说了,“当时我要和姚骏分手的时候,我从发现那条项链……中间大概隔了三四天,我和我自己说,家里的房子如果结婚,姚骏一定会改成我的名字,还有别的,我为了一个稳定没有压力的生活,我是不是应该赌气分手?和一辈子的太平比起来,这样的分手真是算得上赌气了。我如果对他多用点心思,能管住他。——可是我不愿意,道理我都懂,就是不愿意!”
她把脸埋到韩蕴怀里,“直到我遇上你,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作,我晚上睡觉,有时候会忽然想,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样子会不会很难看,然后我不敢睡,可是太累了,过会还是睡着了。”
韩蕴闷声笑起来。
成汐韵紧紧搂着他,听着他笑的声音,从胸腔传入她的耳中,她愿意听一辈子。
“……后来那天见到方澜的时候,我当时就有预感糟糕了,因为我知道方澜的哥哥是去威尼斯结婚的。然后再也躲无可躲,将来怎么办,我就不能不想。可是一想我就知道行不通了。你妈妈不会同意我,你妹妹我看不上……可对你,我又真的舍不得。就只能咬着牙跑。”
她把脸在韩蕴衬衫上摩挲着,感受到他的手伸过去,圈上她的腰,在那处轻轻捏了一下。
她低声说,“可我心里知道,你还是会找我的。如果你找我,我就又跑。多跑几次,你追的狠了,也许一辈子最爱的就是我了。”
韩蕴伸手过去,抬起来她的脸,“那你爱我吗?”
成汐韵慢慢坐直了,和韩蕴大眼瞪小眼,“哦……原来”她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没有和韩蕴互相说过我爱你,可是她已经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韩蕴眉眼带笑,欢喜之极地看着她,而后慢慢靠近,笑着问,“爱不爱我?”
“不爱。”成汐韵转身,看着远处的纪念碑。但心里有什么在翻腾,满心满脑子都是刚刚,韩蕴含笑看着她的样子。
想得她都觉得热起来,想回酒店去吹空调,什么景点,完全没兴趣看了。
只想去看后面的人。
还有早上的事情,也全都没羞没臊地涌入她脑海里。
那时候心里想着要跑,反正以后不见豁出去了。或者还是自欺欺人,她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韩蕴靠过来,下巴压在她肩膀上问。
她向后倾身,靠在韩蕴身上,“我在想,我怎么越来越不了解自己。”
“我也是。”韩蕴说,“这件事知道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但是后来我想,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国外现在同性恋已经可以结婚,她是做了人的小三。可是如果她现在说要和一个女的结婚怎么办?我想了想……觉得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尊重别人的决定。”
成汐韵觉得自己没听懂,坐起来说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同性恋没有碍着别人的事,小三怎么能一样。”
韩蕴说,“是一样的。对咱俩来说,两件事都一样。就是——这件事和咱俩无关!”
成汐韵终于听出这句话的冷静无情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兴趣对她进行道德审判,更不想佯装关心去阻止她。”
韩蕴说,“当然纯粹从你的角度讲,错都在她。我就想你可以分开看这两件事,别一会又想到见我就得见她,然后我睡一觉你又跑了。”
成汐韵知道韩蕴想逗她,可心里也还有不放心。加上这事情他夹在中间,说多了会显得冷血不念亲情,这些都是她曾经担心过的地方。
可既然她已经给了他希望,无论如何也要陪他走下去,走不下去再说。
“说起来方澜,其实我这些年和她关系还不错。”她抬手忽然摇了摇韩蕴,“她没有给你提过我吗?”
韩蕴心疼地看着她,“……你想想,她怎么可能和我提到你。”
成汐韵一想,大概方澜惦记姚骏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她还用着她的才华,不说也是正常的。她头栽到韩蕴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她在网上发的曲子,还都是我写的呢。姚骏不许我表演那种音乐,我又爱写,就给她了。”
韩蕴伸手抱住她,“这我真是没想到。”
成汐韵额头靠在他胸口,柔声说,“没事。我当买了你付款了。”
韩蕴的手又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很轻,像小猫抓。
成汐韵开心极了,转身靠在韩蕴身上,天很蓝很蓝,她望着天高云阔,靠在韩蕴身上。
韩蕴在她耳边絮叨,“一言为定,你要再跑我就当牧师去。”
成汐韵说,“牧师?牧师好像也可以结婚吧?”
韩蕴说,“那我没想那个,我想的是画画,如果没有你,我就继续专心画画,当牧师可以吓退我家人,让我转心搞创作。对了……你看到早晨咱们酒店那个壁画了吗?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讲,你知道那拟人的十二星座到底有什么特别吗?”
成汐韵,……
早上讲课,中午讲课,下午讲课,酷爱给自己讲课的男朋友……
她闭着眼,当韩蕴低声哄自己睡觉了。
韩蕴看她闭眼,就伸手过去把成汐韵的手拉过来,攥在自己手心摩挲着,右手整个把成汐韵圈在怀里,让成汐韵坐的舒舒服服。
“我想你了解我了解的世界……”他小声靠在她耳边说。
成汐韵睁开眼,抬头看他,眼里水汪汪的。
“逗你玩的,我喜欢听呢。”成汐韵说。
韩蕴如同被蛊惑了一样,又忘了说话,低头和成汐韵接吻。她半依半靠在他身上,竟然抬手摸上他的脸,唇舌柔软地探向他……早上才那么激情过,她竟然又这样,韩蕴顿时有点不堪重负,连忙退开,有点惶急地说,“别闹,这街上呢。”
他是真急了,脸很白。说不上是惊讶的,还是被太阳晒的。
成汐韵不怀好意看了他一会,把自己的饮料递过去,关心地说,“你又激动了吗?喝杯凉的冰镇一下。”
韩蕴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了,站起来拉着她就走。
成汐韵的高跟鞋,被拉的跌跌撞撞,撞在他背上,笑着闹起来,韩蕴伸手搭上她,俩人很快闹成一团,往酒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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