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那么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了?
每一次他希望能够保护这个人,得到的结局都是挫败。他想起先前那古怪少年和他说过的话,他不甘于只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一个连生死与都无法控制的凡人。
他渴望得到力量,渴望能够掌控所有的东西,而他的内心仿佛也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不应该是这样庸碌的身份。这些对他来说,本来就应该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都快要搅得他无法思考。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看到那风雪夜中的双生子时觉得这般熟悉,仿佛是他曾经历过的事情……
“小心!”
就在薛止再度失神的间隙,穆离鸦注意到琅雪露出来的肌肤变得更加惨白,上头浮现出细细密密的痕迹,就像是鳞片一般。还不止这些,琅雪的头颅一点点变得扁平,眼睛的间距加宽,鼻子消失,不消一会,那模样妖艳的僧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巨大的长蛇,在丛丛白骨之间愤怒地长大了腥臭的巨口,而粗长的身体激烈地扭动,带起无数灰尘。恢复了原身的琅雪仿佛承载着极大的痛苦,无声地嘶吼着,甚至都没再继续向另外两个人发难,专注望向着那具高高在上的骸骨,目光中充满了疯狂的痛苦。
那一瞬间,穆离鸦仿佛都听到了琅雪不顾一切的质问,质问那已经化为骸骨的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怎么都得不到回答,只能放纵那些暴戾的情绪。
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拉着薛止迅速退开。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极度富有同情心的人,尤其是对一个先前还要他命的凶恶妖怪,他所想只有怎么毁掉这座白骨佛塔破解阵法,以及琅雪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和这化为骸骨的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单独留下这具骸骨在塔中,并表现得和他如此亲昵。
穆离鸦对上那具端坐于莲台之上的骸骨的眼窝。他有预感,答案就在这个地方:那具骸骨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抬起手,结了一个佛印,佛印带起一片祥瑞金光,将身边的方寸照亮。
与此对应的是白蛇头颅往下一点的位置也浮现出一个同样的佛印。这佛印的金光起初只有很微弱的一点,后来才逐渐强烈起来,深深地扎在白蛇的血肉之中,引得它更加痛苦得翻滚起身体。
“我与你之间的孽缘,也该做个了断了。你一命还我师父师兄弟整整八十一条命,不算很公平,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听见有人说话,穆离鸦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具骸骨。
说话的正是这骸骨,隔着重重阻碍,它向提剑的他颔首示意,“如此看来你们便是贫僧要等的人了。贫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们来终结这所有一切了。”
穆离鸦握紧了手中的剑,强作镇定地提出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久到他认为这骸骨不会回答时,这僧人开了口,“我十岁那年曾救过一条受了伤的白蛇。我将它藏在后山,将自己的斋饭分给它,直到它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说要报答我的恩情。那时我哪里能够想到它骗了我,一偏就是好多年。它本来就是妖物,且与邪教有所牵扯,却说自己刚刚修炼出神智,对人世一无所知。等我发现真相已太迟了,太迟了,我害死了这寺里其他人,却没有法子为自己赎罪。只靠我一个人没有办法解决它,所以我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动手吧。”骸骨深深地叹了口气,话语中似有无尽苍凉,“快些动手。这佛印只能维持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若是再不动手我就没法子再帮你们制住它了。”
他赔上了自己一条命,加上死后的所有,才终于留下了这道隐秘的佛印在这凶恶残暴的白蛇身上,限制了它所有的行动,使它变作刀俎上的鱼肉。
听到这里,穆离鸦再没有任何犹豫,穿过重重白骨的阻拦,将手中的剑照着佛印所在的方位重重地刺了下去。
琅雪即使受制于佛印,也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努力想要躲开。这一刻,佛印的金光到达了巅峰,亮得人都快要睁不开眼睛。剑尖挟着的火焰是最先触碰到白蛇坚硬的皮肤的,随后才是锋利的剑刃,穆离鸦用尽了全部力气,一直到将这白蛇的头颅完全刺穿,钉在重重白骨之中才算罢休。
蛇本来是不会说话的,可这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痛苦的垂死呼喊。
“去地狱吧。”被血溅了一头一脸的穆离鸦勉强撑住身子,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这种事,太疯狂了。”
吃了痛的白蛇扭动身躯,带起飞溅的血珠、就在穆离鸦想要再给它补上一剑时,那赤红的眼珠陡然对上了僧人手中的铜镜。不知道它究竟看到了什么,它居然停止了一切挣扎,直到所有的鲜血都流尽都再没从这幻象中挣脱。
“离开这里吧,这里就快要塌了。”
穆离鸦还在沉思中,就听到这僧人的告诫他们快些离去。
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周遭的骨头剧烈地颤动,那些紧密不分的骨节失去了维系的力量,一节节地碎裂。
整座佛塔都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你到底是谁?你的名字是什么……?”
穆离鸦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薛止茫然地再度朝着僧人怀中的铜镜伸出了手。
“不要……”他本能地担忧薛止,想要阻止他靠近。他早就看出了这镜子对薛止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却不知道这吸引力是好是坏。
如果薛止在这里出了事,他会怎么样呢?他不愿意去想这样的后果,却因为力竭,根本无法阻拦从小习武的薛止。
薛止的手指碰到镜子的刹那,铜镜一片片地碎裂,碎片向着四处飞散,其中有一片碎片飞向他的心口,深深地没入其中。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一声呼喊卡在喉咙里。
“阿止!”
哪怕没有血流出来,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
令人绝望的恶寒顺着脊柱蔓延开来,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薛止的脸,生怕在这之中看见了死的挣扎。
薛止会死吗?他再度回到了三年前的夜晚,在死人堆前,搬开秋桐的尸身,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送到那少年的唇边。醒过来,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如果没有薛止在他身边,他是绝对熬不过家破人亡的那三年。
他浑身上下都是腥臭的血污,一双眼睛亮得骇人,这模样不像是往日的他,倒像是被恶鬼侵蚀了神智的薛止。
在将要失去理智的间隙,他听见这骸骨又开口说话,回答得是他先前的问题。
“我是弃婴,是师父抚养我长大,所以没有俗家姓名。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的法号是延道。”
延道法师的遗骸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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