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废土

午后，尼斯公国沿海，东海舰队基地。
礁石环绕的码头中，停靠着数十艘军舰。
海浪拍打着千年不变的石块，仰头望去，两侧的悬崖峭壁上布满火炮。
黑洞洞的炮口一致朝外，对准波涛翻涌的大海。站岗的炮兵神色严肃，一派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仿佛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万炮齐发，将来犯者轰成碎渣。
一艘老旧斑驳的重型巡洋舰停靠在岸边。庞大的船体有近百米的高度，纵然多处生锈，却依然如海中巨兽，散发着属于海洋霸主的气息。
船头站着一名老将军，胸前挂满的勋章，皱纹深刻的脸庞，以及大檐帽下露出的几缕银白，都在昭示着主人的年轮与资历。
老将军腰板笔挺，沉静地望着大海。似乎心事重重，以至于忘记了手中逐渐熄灭的烟斗。
“舰队长，阿尔夫舰队长！”转头看去，一名军官正快步走来，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抱怨，“我还以为您在舰桥，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来是在甲板上。”
“舰桥里的空气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老将军解释道。
“金粉港那边来电报，说又有货船被扣押了。”年轻军官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商会希望我们能出海交涉，让对方把扣押的货船放回来。”
老将军望着大海，“吧吧吧”地抽了几口烟，然后敲了敲烟灰，带着几分苦笑说道，“让我们出港？”
“难道他们不知道外面是沙国的黄金舰队和青国的航母战斗群吗？”老将军指着海平线，“一旦我们开着这些老古董离开岸炮的射程范围，很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不，是一定回不来！”老将军一脸无奈，“你是知道的，我们连炮弹都抵押给金粉港的世界银行了。”
“现在的我们就像一把未出鞘的破剑，不拔出来还能吓吓人，一旦拔出来，别人可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
“你看看我这件内衣……”老将军翻开衣领，露出里面的白背心，定眼看去，布料上竟然穿了好几个洞，“已经几年都没换过了。”
“我敢打赌，我们是全世界最穷的海军。”老将军非常肯定地说道。
在龙涎河联合王国里，海军是最不受重视的。以前老国王在世的时候，还能从牙缝里扣点儿吃的出来，自从女皇上台，他们连一个铜板的预算都没了。
“想当年，我们意气风发，纵横七海！”
“如今却只能躲在岸炮的庇护下苟且偷生……”老将军摇头叹息，眼角似有泪光。年轻军官触景生情，也跟着抹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水兵急匆匆地跑来。
“舰队长，参谋官，大事不好了！”水兵脸色着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怎么回事儿？”老将军还算镇定，年轻的参谋官却已经慌了，“难道是沙国和青国的舰队打过来了！”
“不，不是！”水兵连忙摇头，“是，是……”因为紧张过度，水兵有些口齿不清。年轻参谋官急得不行，抓着对方的肩膀拼命摇晃，“快说，是不是黄金舰队打过来了，还是青国航母打过来了！”
“是，是，是丞相大人来了。”水兵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答案。
“丞相大人！”舰队长和参谋官大眼瞪小眼，都是震惊不已。
“是，丞相大人突然造访，还带着白夜长公主和红龙长公主，都是王国的大人物！”
“赶紧的！”参谋官提醒道，舰队长反应过来，急忙下令，“快，迎接丞相大人去！”
舰队长急匆匆地朝连接码头的板桥走去，却在这时，一阵强风刮来。
紧接着，三人头顶一暗，一只飞兽从天而降。
“吼！”
低沉的嘶吼震慑四方，四只兽眼瞪得如同铜铃。那是一只双头巨狮，背部张开一堆巨大的蝙蝠翅膀。
甲板上的三人，以及正准备跑过来的水兵，全都下意识地后退数米，跟这只浑身散发着凶恶气息的蛮荒野兽拉开距离。
狮背上坐着一男两女，男的戎装革履，目光深邃，充满上位者的气息，两个女的高挑冷艳，英武不凡，如同传说中的女武神下凡。
“臣下参见丞相大人！”
舰队长认出来人正是陈兴，连忙半跪行礼。四周的水兵见状，纷纷效仿着跪了下来。
如今陈兴威望顶天，连两位女王都要乖乖听命，他一个小小的舰队长，自然不能怠慢了。
“战争时期，国事为重，不需要繁文缛节。”
陈兴扶起老将军，并示意所有水兵继续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带着人走进舰桥的作战指挥室。
“说一下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陈兴开门见山地说道。
“沙国黄金舰队在东南方向，约三十海里处布防，有一艘战列，一艘重巡，五艘轻巡，十五艘驱逐，三十艘护卫。”
“青国的航母群在东北方向布防，有两艘航母，八艘驱逐，二十三艘护卫。”
“我方呢？”陈兴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方嘛……”老舰队长阿尔夫犹豫了一下，立正军姿，认真回答，“我方有两艘重型巡洋舰，一艘旗舰一艘次旗舰，另外还有十二艘驱逐舰，二十五艘护卫舰。”
“不过嘛……”阿尔夫面露挣扎，隔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我们没有弹药和燃油，大部分水兵也外出了。”
“去干什么了？”陈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服役期间不在舰队上，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老舰长有些痛苦的地回答道，“都去送外卖帮补家用了……”
陈兴顿时愣住了，虽然来之前就听说东海舰队穷，但没想到都穷到这个份上了。在役海军跑去送外卖，真是要穷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来的。
“等等，我刚才好像漏掉了什么……”陈兴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什么事情，“航母，青国怎么会有航母？”
“这……”老将军似乎没听明白，“这很正常啊，有钱就有航母。”
“不，我是想说，他们有空军，我们为什么没有？”陈兴问道。
“我们有的，机场就在大东庭附近。”白夜风华说道，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很久没有拨款，估计已经解散了。”
自从大灾变后，随着大规模杀伤武器的禁用，以及超凡力量的出现，曾经的人类的尖端军事科技——喷气式战机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把花费在昂贵的战斗机和训练飞行员的巨额资金用来多培养几个超凡强者，其性价比更高。
时至今日，各国还保有少量的战斗机，用于侦查巡逻和海战，因为会飞的超凡者比较少，飞机在海战上会有一定优势。
战况紧急，陈兴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风华，你去一趟大东庭，了解下空军的情况，到底还剩下多少战斗力。”
“好！”
“蕾西，你把所有擅长空战的强者调过来，包括传奇在内。”
“哦……”
吩咐完，两女蹬上狮背。
双头蝎尾狮一声低吼，扇动着蝠翼一跃而起，甲板上罡风乱窜，吹得人头飞舞。
蝎尾狮速度极快，一个盘旋过后，飞向远方，很快就成了一个小黑点。
“舰队长！”陈兴脸色一板，看向阿尔夫。
“臣在！”阿尔夫立正站直，大声回应。
“我限你三天之内，召回所有水兵，解决燃油和弹药的问题！”陈兴严肃地命令道。
“这……”阿尔夫面露难色，“召回水兵不成问题，但是燃油和弹药……”
老将军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一副“我很穷，我没有钱，我不要脸”的表情。
“我会给你足够的预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陈兴叹息道。
“真的！”老将军眼睛一亮，眸子炯炯发光，“我们还要一笔钱检修和拖欠薪水的钱，还有……”
老将军如数家珍，陈兴连忙打住，“现在是战争时期，钱必须花在刀刃上，欠薪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陈兴的想法很简单，虽说是国库的钱，但已经放在自己的私人账户上了，和自己的钱相差无几，能少花一点儿就少花一点儿。
老将军目光一黯，但也清楚现在不是讨薪的时候，接着说道，“薪水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是弹药嘛……”
见老将军面露犹豫，陈兴追问道，“怎么说？”
“弹药都抵押在金粉港的世界银行，只有把贷款还了，才能拿回来。”
“这样啊……”陈兴皱了皱眉，思索数秒，用力一招手，“走，我们去会会世界银行的银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