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费振海虽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但仍旧有一种无力之感,像是神刃自己不愿在他手里待一样。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边是囚禁自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侣,但凡有点灵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二人正僵持不下,那清脆悦耳的琴声,再度流淌起来,凌羽意外的发现,虽然赵嫣然受了伤,但其威力却明显比刚才强横了许多。
他先是意外,随后不禁喜上眉梢,然而,这在月儿眼中看来,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楚,那因担心而蹙起的秀眉,又蹙得深了一些,心道:凌羽哥哥喜欢的,自然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恐怕是配不上他了……
月儿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忽听费振海重重地哼了一声,抬头看去,只见他步履踉跄着往后退去,苍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如同疯子一般。
月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猜得出来,这必定是,赵嫣然从旁协助,才将费振海弄得这么狼狈,心中不禁更是黯然。
凌羽夺回了幽冥神刃,为避免费振海恼羞成怒,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立马向后跳开一步,随即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宝物,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失而复得的笑容。
“小子,悟性不错啊,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达不到这种境界呢。”龙三语音中带着一些激动,“我这里有本专门找人破绽的武学,本以为你火候未到,就没传你,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凌羽正想说话,却见费振海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样,大吼一声,衣袍就鼓了起来,然后直接挥舞着肉掌向着凌羽拍了过去。
“这小子竟然能将幽冥神刃夺去,这得什么样的恐怖实力啊?”
“费老大竟然连千手阴风掌都用出来了,看来已到了决战的时候!”
护院大阵被破,那几名长老站得稍近,忍不住出口评论,他们见费振海对自己人也十分凶狠,已不打算再为他卖命了。
而费振海也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自己都觉得棘手的对手,那群乌合之众能对付得了。
双剑再度合璧,凌羽剑下的威力倍增,在加上七宝琉璃琴的威力,竟与费振海打得难分难解。
月儿已不再那么担心了,可眼中看到的是配合默契的男女,心头涌上的是苦涩。她甚至有些羡慕赵嫣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并肩作战,那才是真正的快活啊。
凌羽沉着应敌,自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对过几个回合,不由在心中惊道:这老家伙的掌法果然有些门道,凶狠毒辣,一味想要置人于死地。成名绝技,果然不可小觑,要赶紧想个po jiě之法才行。
龙三道:“切,这也算成名绝技么?这套掌法攻还尚可,可守却不能兼顾。你看,他每次使出妙招之际,门户都会大开,只不过他实力比你高出许多,又稍纵即逝,所以才没被po jiě。你们两个一人重攻,一人重守,时间一长,老匹夫必然落败。”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二人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根本谈不上默契,有时甚至会相互影响,难以发挥出全力。
费振海见此,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仍是极为阴毒,使出了全力,想要在二人配合默契之前,先将凌羽毙于掌下。
凌羽毕竟实力不足,虽然不至于落败,却也在交手中不断后退,可他每次退到赵嫣然身前不远处时,就咬牙停了下来,寸步不让,拼着被拍上一掌的危险,也要将费振海击退。
费振海眼见有生还的希望,自然不会与凌羽同归于尽,便也往后退去。
叮!
双剑被费振海捏住,发出一声脆响。
他也不给凌羽反应的时间,双手同时一扭,双剑便同时从凌羽手中脱出,凌羽也向一旁摔了过去。
“哈哈!”费振海放声大笑,可突然,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扭曲着道,“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背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宛如被一柄万斤巨锤砸中了一般,当即就吐了一口鲜血来。
费振海看着那被摔到一边的凌羽,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他竟然缓缓地消散了,不禁不可置信地道:“残影?”
就在这时,赵嫣然眼中升起一抹强烈的杀意,双手如风般舞动起来,曲子悠扬婉转,清丽悦耳,可美丽背后却暗藏着无尽的杀机,这时的费振海受了伤,脸色不禁凝重起来,双手刚刚交叉到胸前,就传出噗噗两声,竟然被琴声射出两个小洞,正在突突地冒着鲜血。
赵嫣然那黑白分明的明眸,忽然掠上一层血红,拨弄琴弦的手,一下快似一下,而那些琴声像是实质的一般,逼得费振海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手臂上血流不止,如同小溪似的。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费振海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动作也迟缓起来仿佛短短的时间内,被抽去了一身修为,变成了真的普通老人一样。
“住手!”费振海往后跳开一步,然后举起双手道,“我承认,我对不起玉面婆婆,可我现在也如同废人一般,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凌羽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如果费振海战死不屈,他必定敬他是条汉子。
“小子,这家伙怎么说也算一位枭雄,求饶说不定只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龙三提醒道。
凌羽也觉很有可能,当即凝神注意费振海的动静。
赵嫣然缓缓走向费振海,在凌羽身旁停下,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这笑声对费振海来说,尤其刺耳,片刻后,他忍不住道:“有什么好笑?”
赵嫣然立马收住笑声,冷冷地盯住他,道:“当年你对玉面婆婆下手之时,可曾想过也有今天?”
费振海把头低了下去,忏悔道:“玉面婆婆于我有恩,我当年是利欲熏心才做出那等猪狗不如之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难道还不够还债么?”
赵嫣然冷冷地道:“有些人是没有良心的,又岂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这么说,姑娘非要杀我,替玉面婆婆报仇不可了?”
费振海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是在害怕。
“老匹夫,死就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怕的?”
不少学院长老,都看出了他的下场,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赵嫣然却是没有理会这些话,目光如刀般迫视着费振海,淡淡地道:“不错!”
接着,她又道:“原不原谅你,那是婆婆的事,而我的责任是,送你去见她……”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忽见费振海跳了起来,一掌拍向她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惊得她有些呆了,一时间竟然措手不及。
“小心!”
凌羽下意识地推了赵嫣然一把,而他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掌,顿时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嘶,原来他打的是这算盘!”不少人又改变了看法。
赵嫣然反应了过来,飞身想要去接凌羽,却发现月儿和小七先一步接住了他。月儿一边着急地喊着凌羽,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月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那道目光,还是像一把利剑一样,在赵嫣然心头刺了一下。
她压下想要解释的冲动,转头看向正在哈哈大笑的费振海。
费振海感觉到她的目光,挥掌拍向自己额头,大声道:“你想杀我为她报仇,我就杀你情郎,哈哈!即便你有本事救他,他也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砰的一声,手掌接触额头之时,应声而碎。
赵嫣然见费振海已死,眼中不禁流下两道泪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喃喃地道:“婆婆,我终于杀了这负心之人,为你报仇雪恨啦!”
过了一会,她情绪平复下来,讪讪地掠到小七跟前。
小七似乎能感觉到月儿的情绪,因此对她很不友好,尖锐地鸣叫了几声。
这时,凌羽缓缓睁开了眼睛,拍了拍小七的头,笑道:“是我自己选择这么做的,和赵姑娘无关,你不要怪她。”
他看似在和小七说话,但目光却一直落在月儿的脸上。
月儿连忙点了点头,两颗珍珠般的泪珠,终于滴落下来。
凌羽伸出苍白的手,抚了抚她的脸,强笑道:“不要哭,你一哭我就没主意了。”
“不哭……我不哭……”月儿带着哭腔道。
赵嫣然看着这一幕,心道:如果受伤的是该多好,我孑然一身,即便立马去死,也不会引人伤心,可他们还这么年轻,这么恩爱,怎么可以承受生离死别呢?
她这么想的时候,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心,似乎就要呕吐,赶忙强行忍住。
“赵姑娘,你不必自责,我死不了的!”这个时候,却是凌羽反过来安慰她。
凌羽暗自调息片刻,觉得伤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摸索着坐了起来,又道:“赵姑娘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赵嫣然心想,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重伤,在他恢复之前,自然要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当即也不管月儿那有些不悦的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跃上了小七的背上。
小七带着三人,速度丝毫不缓,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到孔雀山庄。因为凌羽的关系,孔雀山庄找到了一个孔雀石矿,如今不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远非昔日可比。
“凌世侄怎么受如此重伤?”武长风关切地道。
凌羽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不过比起刚才,已好了一些,至少眼中多一些神采。
其实,也就是他素质过硬,才能承受那一掌而不死,换做其他同等级的人,只怕早就毙命了。
他见他二人身旁有着一位陌生美女,便知此事说来话长,当下也不等他们解释,便又道:“赶紧扶他进去,我去拿些金疮药。”
凌羽被扶到一间布置静雅的房间之中,从窗子望出去,是一片梅林,如今已近深冬,雪已下过几场,梅花开得正好,灿烂如火。
不一会儿,武长风已拿不少瓶瓶罐罐走了进来,凌羽起身作礼,道:“武叔叔,你差个下人送来也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武长风亲切一笑,道:“这算什么?这不是凌世侄,咱们孔雀山庄不仅没有今天,还要在镇中受气呢。”
他和月儿一边为他敷药,一边道:“我常常想报答你的恩情,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这件小小的事情?”
他身着一件紫色的华服,裁剪得很合体,做工也很考究,只是衣服下摆却显得皱皱巴巴的,与其它地方极为不衬。凌羽知道,那是刚才兜药导致的。
武长风拿来的药果然不凡,刚刚敷上,就止住了血。只不过,它也就这点功效,毕竟凌羽这次受伤,最主要的是内伤,这得靠他自己治疗。这里就数他实力最强了。
凌羽觉得很疲惫,又寒暄了几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候,夕阳在远山处露出半张脸,笑看人间百态。
凌羽觉得口很渴,便伸手去拿床边的水壶,可身子刚一动,胸中便升起一阵烦恶之感,不得不停下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赵嫣然便走了进来。她一身白衣,飘飘如仙,脸上挂着丝巾,更增几分神秘之美;怀里抱着七宝琉璃琴。
她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凌羽,自顾自坐到桌前,将倒了杯水递给他,然后便开始弹琴。说来也怪,她琴声一起,凌羽胸中的烦恶之感就淡了少许。
凌羽喝完了水,想要问月儿的下落,可见她弹得正好,也不忍打断她,只好一边把玩杯子,一边倾听。
一曲终了,凌羽立马便道:“月儿呢?”
“月儿姑娘在帮你煎药。”赵嫣然道,“这一天一夜她一直在忙碌,还没合眼。”
凌羽心中一暖,同时也疼了一下,这个月儿,还真是个傻姑娘……
随即他往外看了一眼,心想:昨天的夕阳,和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再也回不到昨天了。
赵嫣然约摸月儿就快来了,便不再久留,当即起身告辞。
“唉……”
这声叹息来自龙三,凌羽还是第一次听他叹息,不禁吃了一惊,问道:“龙先生,你怎么了?”
龙三道:“我女儿待你怎样?”
凌羽察觉到一丝危险的味道,却依然不假思索地道:“月儿对我很好,如此恩情,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尽。”
龙三道:“那你为何还要拈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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