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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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买卖情报,于是雅柏菲卡,那个死去多年的人,顺理成章地成为我第一个罪犯。我在内核建立了资料库,再用它们一点一点拼凑出你的信息。这样做能如实拷贝你的外形,副作用是,你将因此丢掉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纽带,他们不会留下任何关于你的印象,你的心性也会与最初的雅柏菲卡产生偏差。”
我掰起了指节。如果米诺斯的话是真的,那么此前我已经复活了无数次;我所处的世界不同于其他任何人,这也是我缺乏社会关系的根本原因。“以后就好办多了。”他说,“我只需要在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把你逮捕起来,尽管你已经记不起自己是谁这不是问题,你总是在一开始气势汹汹,到最后却能自己探明真相。”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抬头看他,“进入核心意味着失去自我,你明知道我已经不是雅柏,做这种事对你不会有好处。我能感受出来,你循环往复地下着逮捕令,看上去乐此不疲,实则对这场表演早已厌倦。”
米诺斯笑起来,他让自己尽量显得轻松:“不在此世与内核搭建起关系,你就不会重生;当然,我要的不仅仅是如此,我在遵守与你的承诺。你看,你曾经请我承担起裁决者的职责,与柯罗洛斯同行,我做到了;至于你要求我把你当做实验对象去探明世界,我认为,至少我应该把你视作能并肩作战的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实验品。”
“所以从前那些因为你而蒙受冤屈的人”
“都是你。”米诺斯答得很干脆。此外他还告诉我:“拉达不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认为你将成为我最大的威胁,某种意义上说他想得没错,可我从不如他所愿,我并不后悔。”
拉达曼迪斯一定在不同的时间段见过我,并且见证了我给米诺斯造就的诸多恶果。“就是又一次,比上一次更多一次。”我头脑中回荡起碧亚克给我的解释,以及拉达那个意味不明的手势,仿佛被命运所安排。
“alba是拉丁语‘白’的词根,而你的名字与拉丁文的‘红’相关,你是否觉得理所当然?rub,这不是你想象中的某类植物,不是别的它来自红花铃兰。”
我陷入了沉默,米诺斯的行为让我无法作出评判。他未必没有一点私心,但这样的私心永远得不到满足,我没法拿回最初的记忆,他也只能在永恒轮回的模式中生存下去。克里特屏障的损坏不是一起偶发事故,它预示着世界将再次断裂;卡伊洛斯所诞生的魔山系统无法继续维持连接,各个时间节点的人们再也不能进入别的区域。那时的米诺斯只能留在那个永远遇不到雅柏菲卡的世界,或者更糟糕,他将以法官的身份孤独地循环着,在直线前进的时间中失去一切亲人,熟人,以及敌人。
恐怕这才是我重生的意义。即便我改变不了世界的走向,至少还能在自己彻底消失前给予他些许慰藉。我不知道对米诺斯来说是不是如此,也许他不过是在践行一个很早以前交给他的嘱托,而我理应为这样的嘱托承担后果然而,就算存在继承的意味,如今的我能不能说与雅柏菲卡具有了相似的身份?
当然不能。他像寓言中的忒修斯之船,被剥开肌肤,被抽走骨骼,被分解成一堆堆面目全非的碎屑,消溶在漫长的时间里,还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米诺斯把它们捡起来,一次又一次努力还原成那个人的模样,最终他用这些东西拼成了一个我。
船还在那里,而它已经不属于忒修斯。
第12章第十二夜
在那个雾气渐沉的晚上,没有人看到阿斯普洛斯。他漂浮在水面,仅靠手臂不规律的滑动缓慢前行。爱琴海域的冬天不了阴润潮湿,这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用半面身体承接雨点,浑浊的湿发贴在他脸上,脖颈上,肩上,仿佛大团大团的海藻。很快他靠了岸,在泥地里艰难地前行。雨停了,月亮破云而出,周围的一切都在月光下蒸发,阿斯普洛斯贪婪地伸出手,他迫使它们挤在一起,像在压缩一团稀薄的空气。他将它们拥抱入怀,与自己的骨骼一同生长,这就是他汲取知识的方式。
“梅菲斯特。”阿斯默念道。他正踏在返回雅典的小道上,怀揣着狂喜,那是一种近似于盗取天火的壮烈情绪。今夜他是阿斯普洛斯,而这座伟大的城市即将见证自己的全部构想。
阿斯普洛斯的足迹从最初的雅典法院开始。当所有人都仅仅把他当作不足挂齿的藏书管理员,他距离成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赛奇。他在来到雅典的第一天就这样称呼老法官。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法院正在丢掉昔日的荣光,你所谓的济世愿望也很难有实现的一天,但一切也还来得及;你们手上仍然握有可以被调用的大量资源,完全能加入到新世界的搭建中。赛奇,你我赌一次用未来的命运,用世界的命运……
高台上的白发老者没有立刻给出回应,他思索了一会。是的,阿斯,我与白礼都预见到一场革命,那时世界就像一张大网,无数个节点分布其上,没有中心,没有威权,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所有品……只是这场变革来得那样迅速,而我和白礼相比起来又活得太长,来不及对可能的后果做出一点防范。我们不想与你打赌。这个世界太大,每个人能改变的范围有限,如果你把自己当作能操纵万物的神灵,到最后你会比今天更加绝望。
我不会绝望,永远不会。阿斯说道。尽管遭到拒绝,在他脸上仍然看不到失望。他转身准备离开。
阿斯普洛斯。赛奇叫住了他,眼前人坚定的态度让自己觉得不妨一试。你希望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他问道。
那个深蓝长发的青年还保持着背对法官的姿势,他在等待对方松口的一刻,像是已经静候了许多个世纪。直到年老的法官拍打起火红法袍上的灰尘,告诉他雅典的藏书楼握有至今能记录到的全部数据,而他可以参与雅典智库的设计。
阿斯点了点头,从那一刻起,他如获新生。
你知道吗,赛奇。此时的阿斯拖着湿透的身体,最后一次敲开法院大门。你希望改变知识的共享方式,让世界重新为人把握,这很好;但遗憾的是你和白礼都不愿意懂我。后通信时代的信息发展已经很难被单一的人类智能所把握,人们能想到的应对方式是把知识技能继续细分,学科的概念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技术块垒。我憎恶这样的块垒。
阿斯普洛斯不是第一个试图用公共事业满足私心的人,但他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当旧世界叱咤风云的法官兄弟运行起大神识系统,从此再也不存在能被人为操控的公众。阿斯普洛斯为它担任总工程师,组建了以自己为名的团队,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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