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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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的时候张起仁所教导的,吴议直到此刻,才算领悟其中的深意。
胡志林被他反驳一通,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倒是易阙神色一变,脸上颇有激赏之意:“好一个从无到有!看来吴弟声名不假。”
吴议不禁有些惭愧,不管是肺结核的传染途径,还是辩驳胡志林的一番话,都不是出自他本人的原创,不过也是借鉴前人的经验之谈而已。
不等易阙再出言发问,就听见吴议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久闻易先生大名,学生倒也有一两个问题想要请教。”
易阙往后一瞧,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倒是一副俊秀风流的好模样,举止气度与旁人又有不同,仔细一想,也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下官见过南安郡王,小郡王若有问题,只管发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口头上说着见礼的话,膝盖却也曲都没曲一下,显然没有把李放在眼里。
李背后便是一轮沉甸甸的斜阳,眸中却已如暗夜沉下:“敢问易先生,第一位得传尸之症的人实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这个问题,沈寒山已经提过,不过身在高位的李谨行没有注意过这等小事。
而身为军医的易阙就不能不知道了,他垂眸追忆片刻,就得出了答案:“春四月。”
“既然春四月就有人得病,为什么拖到夏天才上报朝廷?”
此话一出口,已经不是简单的提问,而等同于质询了。
夏末热烘烘的微风拂过面颊,将易阙眼中的火光撩动得一跳。
他亦不慌不忙,反问一句:“军中之人天天都有受伤得病的,难道如此小事也要打扰帝后清听吗?”
“方才李将军已经说过,新罗一线惯无此病,难道发现了一例之后,不该有所警觉吗?”
李下巴一扬,划出一个颇为凌厉的弧度:“传尸既为疫病,一经发现,自然应当立即上报,易先生隐而不报,莫非是因为自信自己的医术过人,可以轻易化解此番疾病?”
此言一出,顿时如一枚无形的小箭,径直戳向易阙的心口。
第72章抵足而眠
易阙半响不言,算是默认了李的话。
他素来眼高于顶,何曾把一个小小的传尸之病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个人的病情压下去了,新的病员又开始发作了,等到传尸爆发之时,他这才回想起事态的诡谲之处,匆忙地回报给李谨行。
只可惜就是这个小小的疏漏,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易阙倨傲的神色渐渐泯没于暗沉的夜色中,眸中跃动的火苗也遽然灭掉。
李谨行轻咳一声,算是为年轻的部下解围:“此事颇有蹊跷,非易阙一个人的过失,也有老夫失察之责。”
吴议也悄悄地往后一瞥,示意李点到为止。
易阙一番疾风厉雨般的发问,也并非有意刁难,不过是想给他们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长安大夫们一个小小的下马威罢了。太医博士们也就罢了,他好歹也是当日名冠长安的师兄,岂能让这些初出茅庐的小生徒们小瞧了去?
也难怪他身负盛才却被流放到这个地方了,太医署中规矩分明,一枝一叶不得参差,又如何容得下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李但微微一笑,小小年纪已颇有天潢贵胄的气度:“这个自然,学生不过请教一二,岂敢有问责之意。”
易阙在晚风中渐渐冷却的目光擦过吴议的身侧,遥遥落在李那张年轻青涩的脸上。
刚想开口,臂膀上已落下焊铁似的一张大掌,李谨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既然几位都是故人,老夫就不妨碍诸位叙旧了。军务繁忙,老夫就先回大帐之中了,若有任何发现,可随时回报老夫。”
此言一出,僵硬的气氛顿时被一笔划开,同时也点醒了这几位口舌争锋的年轻人们,眼下要紧的不是一争高下,而是解决军营之中悄然蔓延的敌人。
一番视察之后,早已过了二更的时候。
天色沉如一片无垠的海,细细碎碎的明星缀在上头,似一群涌动的小鱼。
边陲的夜色空阔无边,反显得买肖城外灯火熠熠的军帐如一艘艘行在其中的小船,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错失了方向。
密密匝匝的军帐中,太医们所住的几帐被簇拥在最安全的南边,已经算是李谨行特别照拂了。
从军而行,少不得辛苦一点,太医博士们单住了一个大一些的军帐,生徒们则挤在小一点的军帐中。
李谨行本来准备给李这个小郡王单独准备一个军帐,却被他用“不必扰军”四个字推脱了。
他暗道一句果然是个滑头小鬼,面上依旧笑容款款,亦不强求,只悄悄命人小心盯着李的动作。
这只天后圈养的小番犬一来就先亮了牙口,令他不得不心生提防之意,若他再敢对自己的军队伸出爪子,那就不能再顾忌太医博士们的情面了。
而李谨行心中的想法,恰恰也是吴议心头的忧患。
“你今天行事太冲动了,这样是会吃亏的。”
李和他同帐而眠,挤在一张床上,师徒两个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谁让那个易阙先欺负你的?”
李到底是水瓢似的摁不住头的年纪,一双眼睛映着朗朗星光,暗沉夜色也掩不住一身少年意气。
吴议微一怔忪,知道这孩子也是为自己出头,心头不由暖如拂过身侧的夏风。
但该教训的还是不能少:“木强则折,为人处世太过强硬就会很容易碰壁,易阙就是个例子。”
李脑袋一点,不留神磕到他的肩角上,小小地呼了声痛。
吴议自从年少时一场大病,就怎么也没养胖过,如今身量是修长了不少,身上的肉还是贴着骨头那几两,一双肩角像削尖了的木头锥子,李这么不经意地一砸,还挺疼的。
“疼不疼?”
吴议借着窗外漏进的淡淡星光替他揉了揉额头,这么仔细一打量,才发觉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少,不仅眉眼褪去了小时候的圆润,渐渐刻出深邃的模样,连带看人的眼神也变了,不再像小时候一味单纯的喜恶分明,倒多了几分锐意洞察的意思。
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好生照拂他两年,这孩子就已经偷偷在某个角落里长大了。像一粒无意种下的种子,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就已经长成能替他遮风挡雨的小树了。
他这几年来的日夜心血几乎都耗在了孝敬皇帝身上,对李实在谈不上教引指导,反而要他挺身出来维护自己,倒真叫他有些惭愧了。
李似乎看出他眼中的愧意,小小声地说:“不疼的。”
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把整个人都贴在吴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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