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了,他们已经两不相欠。
如今自己性命垂危之际,所做的决定,与当初的交易无关,不过由心使然。
“师兄,我要死了。”
真好,他还以为二人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孟亦闻言,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应霜平凝视他的眉眼,与他面对面,将自己的头试探的靠在了孟亦肩头,又快速移开。
做完这个动作,应霜平释然地笑了出来,叙述故事一般,缓缓开口,思绪混乱地说着过往种种:“我刚来鸿衍宗之时……其实,那五十年里,我每天都有去看师兄。师兄不知道,我也很苦恼,九曲峰被下了禁制,我每次都只能守在山脚下,等师兄会不会忽然兴起,出了禁制去看看下面的灵田,十次中能有一次看到师兄,便已经是幸事,师兄真是太懒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笑容羞涩:“我多希望,自己真的是你的师弟。我年幼笨拙不知变通,使不出术法便急的团团转,师兄笑的温朗,劝慰我,告诉我使用术法正确的运转方法……”
他性格阴郁不与人交流,师兄拉着他的手,认真严肃地教授他在修真界中也有许多为人处世之道。
他修炼小有进,雀跃着想要与师兄分享,却打扰了打坐中的师兄,师兄未责罚他,而是摸着他的头,笑说做的不错。
……
修真寿元绵长,后来的时光平淡幽静,无比安恬。
最可笑的是,所有想象中的美好事物都是发生过的事实,而现实的结局却如此仓皇无奈。
最初便是从欺瞒开始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絮絮念中,应霜平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假飞升期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路跌落,直到他身上再无一丝灵力,虚弱无比。
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应霜平将一只木簪放进孟亦手心,笑着哽咽道:“师兄,对不起。”
随着应霜平闭上眼的动作,他整个人化为了尘埃,消散在了天地之间,与此同时,命盘制造出的空间也在顷刻间消失。
于应霜平而言,这一生全都是假,虚妄缥缈,如浮萍无根,唯有那几载童稚纯然的少年时光是真,是刻在神魂深处的滚烫印迹,温暖灼目到令人想想便几欲煽眼泪下。
孟柏函是圣洁的信仰,也是密不可宣的旖旎情思。
第60章
鸿衍宗内。
一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对另一弟子道:“宗主终于出关了,据说是为了东海海兽异动之事……”
另一弟子闻此,只道:“瞧你说的,哪有‘终于’二字,宗主之前便出关了,你忘了吗,那可是散源长老五千岁寿辰之前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那弟子道,“可是宗主当日出关后,便再没了消息,也未曾见其在散源长老的寿辰上出现,难不成是根基不稳,回去再度闭关稳固了?”
“这我倒是不知,宗主如今可是飞升期的修者,那可是传说之中的飞升期大能啊,飞升期之事,又哪里是我们这等修为低下的修者能触及得到的,发生什么都是未可知之事,不过出关后未曾露面而已,你我不需大惊小怪。”
那弟子点头赞同道:“这倒是。”
这时,在他们二人旁的另一位修为较低的内门弟子插嘴道:“诸位师兄,我倒听说了一件事,比起宗主之事,更令我在意……”
二人好奇:“师弟所谓何事?”
“就是,听说……”那弟子压低了声音,凑近二人,“听说咱们宗门大师兄宿歌,前些日子出事了……”
具体出了何事,这弟子倒是没有说明。
他虽未曾明说,其他二人却也知晓他指的是何事传闻中,宿歌元婴被人挖了去。
却说宿歌一事,知晓当年事的人,自然在脑海中将许多事联系在了一起,然而宗门中多得是不知情的人。
五十年的时间,门内炼气期的修者换了好几轮,就连筑基期的修者也换过了一两茬。宗门之中,筑基期和炼气期的修者是最多的,正因如此,这些弟子对许多事情都不甚清楚,只能看着那些高不可攀的大能的作为,在脑海中做出诸多联想。
修真之人即便一心修仙,也不了喜欢打听些奇闻轶事。
另两人闻言,笑意褪去,面上严肃,立刻阻止他继续言语:“师弟,慎言!”
说话之人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位师兄,用表情询问原因。
那两人道:“宿师兄之事究竟是如何还没有定论,也未曾有人证实过什么,但是薇罗长老因此而处于气怒之中,却是事实,有人因此事胡言乱语而受了罚,也是事实。此时我们若是谈论此事,传入薇罗长老耳中,惹了长老不快,你当如何?!”
出了宗门,他们这些修为达到了筑基的鸿衍宗内门弟子,面上有光,走路带风,受散修敬仰,然而真正在宗门之中,他们的地位却并不高。莫说是如薇罗长老一般大乘期的修者,他们这些人,对上金丹期真人都只有送死的份,如他们这般的弟子有千千万,触了长老怒火而死上一个两个,又有谁会在乎?
询问之人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未再多言,而是道:“谢二位师兄提醒,方才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师兄说的对,这些事不是我等该谈论的。”
“你明白就好,对于我等而言,踏实修炼才是正途,莫要因为与自己无关之事,夭折在修真之路上。”
“师兄说的是。”
宗门内用作会议的峰头上。
散源对端坐在正上方的玄温说道:“宗主,昨日,附属于鸿衍宗的一处小势力发现了一些异常,立时上报给了我宗。”
“是何异常。”
“东南方向,海兽异动,海啸频生,临近海域屡屡有修为低下的渔民失踪,这海中,或有大事发生。”
闲龙大能闻言道:“修真界也安稳了百年,那些闲不住的八成要闹出些事情来。”
玄温食指摩挲扶手上的龙头,沉声道:“遣人去通知其他各宗门与势力,令其有些防备,至于我等该做的准备同以往一样。”
言罢,玄温将宗门内长老峰主与各弟子的任务大致分配了一般,其余人仔细听着,记在了心中。
“若海边真的有异动,众人需各司其职,尽全力阻止海兽一族上岸为祸一方。”
其他人皆道:“合该如此。”
寻常而言,众人议事,宗主决定好诸多事宜后,便可以干脆散会,各自各行其是。然而此时,决定已定,殿中人却并未离去,殿中气氛严肃紧绷,仿佛有什么潜伏在一触即发。
玄温指节轻敲扶手,将目光直接转向了薇罗:“还有何事。”
薇罗神色严肃,眉间似有郁结。
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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