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相对视,微微颔首的瞬间,含笑的眼睛。
前生已了,而后世还长,愿所有坎坷流离都能化作人间清平。
山河壮阔,与子偕行。
(全文完)
番外一:既见
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六年。冬至后。
流月城。
岁末将近,连日大雪。
五色石爆裂事件过去,谢衣留在大祭司寝殿养伤,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九日。
以他的修为,要抵挡五色石的爆裂冲击本来算不上什么难事,奈何全部力都用在了封印上,防御全无的情况下撑了半个时辰,换了他人大概命也没了。他虽然还不到那个地步,却也弄到五脏俱损,短时间难以恢复。
好在神农一脉的术法多与草木生发相关,心法更是以培元养息为基础。每日将心诀运转数次,清气流转全身,渐渐将损伤处一一滋养修复过来。
而比起自行运气吐息,外来的灵力催动显然更有助益。
几天来他一直宿在大祭司寝殿的偏殿中,沈夜抽了空闲会来帮他运转一次,效用十分明显。
然而这件事对他来说却另有一番说不出的困扰。
就像……眼下这样。
谢衣从端坐凝神中悄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黑暗视野里顿时填充进狭长的光线和色块来。
床榻雪白,廊柱青灰,布幔鹅黄,透过窗子洒进来的光在地面划出一道倾斜的界限。视野中间的一段被人影挡住,能看见盘坐的双膝,绣金袍缘,结印的修长手指……再往上却看不到了。
他忍不住又睁开了一点。
立刻看见沈夜蹙起的眉峰和责备的眼神。
“……师尊。”讪讪地开口。
“嗯。这是第几次了?”显然不为他所动。
“……”
沈夜心想这徒弟教了快十年,连打坐时专注于心都做不到,传出去岂非笑话。于是命令他:“转过身去。”
转过去对面是墙壁。
虽然面朝哪边对施术并没有影响,但如果不是情形特殊,通常都会选择面对面的方式。谢衣知道师尊如此命令是因为什么,他也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只是无法可解。
为避施术中途被干扰,这间寝室里布了简单的壁界,外面的声光能够传入,而屋内的一切却全被遮蔽起来。无人打搅,静默相对,还要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的灵力流上。
谢衣能感觉到一脉暖暖的灵力从身下法阵传来,推动清气在体内游走。
前几日他伤还重着,暖流所到之处像雪融冰消,感觉十分熨帖;等到好了一半有余,那种舒畅却渐渐走了形,这灵力来自他倾慕的那个人,他越是将心神集中在上面越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又去听身后的动静,来来去去不知道一心分了几用。
看这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沈夜知道他几次沉不住气睁眼偷看,也便放了心,有余力心猿意马必然是没了痛楚。他将灵力流走完最后一遍,撤了法阵。
谢衣依旧背对着他,呼吸声还算平稳,只是频率有些快。
他看着他的背影,脊背很直,青丝发辫整齐地垂着,将后颈肌肤挡去一半,一直扫到腰际。肩背线条从薄薄的衣衫轮廓上凸显出来,又流畅地没入下面的布料之中,骨架身形十分匀称。
手感也……
这样想着就有些燥热,殿里的空气因寂静而越发黏稠,一切都是静止的,却又似乎并不都是死物,仿佛是在酝酿,在等待,渴求有什么来将之打破,蚂蚁在骨缝中攀爬,无形的欲望悄悄扩张。
沈夜回过神来,暗自笑了笑,问他,谢衣,今日感觉如何?
感觉不好,完全不好。
谢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背转身去的确什么也看不到了,可焦躁的情绪却没有稍减,反而因为其它知觉的敏锐而更加难耐。
他知道沈夜在后面看他,他们在同一张榻上,相隔不过数尺,他觉得那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搁。
他试着稳定心绪,平素的坦然与机变早不知去了哪里,模棱两可地说,弟子……感觉尚可。
这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
他说完了却没听见沈夜搭腔,有点诧异,随即就听见身后风声袭来。
毫无准备之下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灵力涌出,在他侧身的瞬间毫无迟滞地浮出一圈法术光晕。
而后那袭击的风声就消失了。
至少恢复了九成。
沈夜的声音忽然近了,倏地逼到后颈,吐息吹拂在他耳畔,带着愉悦像一个浓醇的诱惑。
“很好。”
喜欢。敬慕。钟爱。倾心。
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算尽头。
看见他,好。听见他的声音,更好。
闻到他的气息,触到他的皮肤,感觉他的体温。
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一个人呼出的气息统统进入另一个的肺里再循环回来。
并不是不满足,却总能生出更多的欲望来。
也许人性本就是如此,一面被所得安抚,一面难耐贪婪,像磁极相吸,不牢牢嵌合便不肯罢休。
沈夜从谢衣身后伸过手臂将他环住,吻他的耳缘看那上面泛起半透明的红。
被他拥住的人一动也未敢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才发了个声,沈夜已将手滑进衣底,在他胸前一侧寻到那一点,不过揉了两下那里就凸起一粒细小柔嫩的蓓蕾。
于是那句还未出口的话就无疾而终了,变成低低的喘息,头颈微仰,脊背向后抵住他的胸膛,像是难耐那只手的逗弄,却又执拗地不愿躲闪。
身处生死攸关的危机都不曾退缩半步,却在他面前手足无措。
藏匿于心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谢衣偏过头,他就迎上去跟他接吻,手在衣衫下面游移,似撩拨又像抚慰。那触感是细腻的,光滑的,肌骨清润有弹性,一寸一寸都令人着迷。只是偶尔加些力道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挣动,避无可避,要抵挡又有些不舍,最后只得抓住他的手腕不敢动弹。
沈夜放开他的唇舌,抽回手来抚他的脸。
那双眼睛里明明烧着情欲却被他自己禁锢住,整个人都僵硬着,像一张调乱了松紧奏不成曲调的琴。
……你啊。
他想他对谢衣的感情又该如何形容……然而最终也没有定论。
他当他是徒弟,是家人,是朋友或知己,却都仅仅是一部分,在那之外千丝万缕的感情早已越过言辞传达的界限,像烧融了的浆水,冷却下来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也或者就是握在手中的宝物,一生只得这一件,所以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他只能遵从了心底的渴望,靠近他,也让他靠近,纠缠到不辨你我,彻底模糊了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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