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就少一面。
吴钦十分焦虑:“你别管我了行不行!他要千刀万剐随他便,我死就死了,这会儿才来操当妈的心你不觉得太迟了点?!”
吴钦见她一副颓然失落的样子,末了又有点哄人的意味说道:“你安心养病,我明天再来。”
……
李以衡在楼下等了近两个钟头才看到吴钦从医院里出来。
他带着吴钦去吃饭,完了又开车绕着城区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吴钦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他独自一人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中,就像你看着自己深陷于一张挣脱不开的巨网里,又眼睁睁目睹着命运这只怪物来将自己吞噬,却连反抗都显得可笑,从心底里生出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多可怕啊,任你高贵如天上云或是卑贱似脚下泥,到最后不过都是一黄土归于天地,消失个干干净净,谁也留恋不得。
死亡这件事情,从来就不是对死去的人的惩罚,而是在折磨活着的人。
吴钦过了许久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李以衡,死真的好可怕啊,你想想看,一个会哭会笑会爱会恨的人就那样死掉,永远都醒不过来不会再说一句话不会有一点温度,这世上没有地狱没有天堂,人死了就是死了,和那些猫猫狗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李以衡将车停在郊区的公路旁,来来往往的车辆飞驰而过,每个人都在慌慌张张地过自己的生活。
李以衡沉默了一会儿,才苦涩地笑起来:“我不用想象,我真真切切地经历过,那场大火,我看着你在里面被烧死,那时候,我竟然想不到任何一条能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吴钦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身子一歪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吴钦轻轻地说道:“那是有多痛苦啊……”
李以衡想了想,说:“别怕。”
吴钦:“我明天还来看她好不好,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她。”
李以衡:“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吴钦和贺明珠两个人根本就消停不下来,动不动就拌嘴闹矛盾,谁也看谁不顺眼,闹得最大的一次是贺明珠不肯化疗。
她说死也要死的体面些,说什么也不愿受那个罪,任性得厉害,吴钦好说歹说劝不动,气得摔了自己煲了一上午的汤,丢下一句“贺明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后转身就走。
事后吴钦想想自己真是被气昏了头,不能因为面对的是贺明珠就总是想发脾气,好好商量着她多少总是会听的。
隔天再去的时候,发现贺明珠居然不在病房里,吴钦问起来,唐管家说夫人终于愿意配合治疗,一大早就去做化疗了,还说她一直念叨着自己得努力活得久一点,不能因为自己懒得活就不去活了,做人到底是不能太自私。
吴钦深呼了一口气,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他扭头看向窗外,看见一片枯枝凋零。
等到贺明珠病得下不了床的时候,吴钦开始几乎天天守在那里,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融化到母慈子孝的地步,吴钦没有表现的多悲伤多不舍,只是无聊了会拿几本书来给她读。
大多是圆满的童话故事,偶尔也会读点小诗。
“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我欢迎全部的命运,
这神奇的不可捉摸的命运。
这忙碌的永不停息的命运。
像水蛭,我牢牢吸住它的身体,
直到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我欢迎我的一生,
这残缺中渐渐来到的圆满。”
吴钦打着哈欠慢慢又重复了最后一句:“我欢迎我的一生,这残缺中渐渐来到的圆满……”
贺明珠摸着他的头轻轻说道:“困了就在这儿睡一会儿。”
吴钦合上书,趴在床边,困意涌上昏昏欲睡:“嗯,我睡一小会儿,有事了就喊我。”
吴钦睡之前还抽空看了眼窗外的景色,一片枝繁叶茂,满是昂扬的生机,于是他做了梦,做得也是一个太阳强烈,水波温柔的梦。
很奇妙的,他人生第一次梦见了贺明珠,梦里的贺明珠浅淡的像一道幻影,她扶着刚会蹒跚学步的自己,然后慢慢松了手,站在远处对自己张开怀抱:“到妈妈这里来,慢慢地走过来,小钦,快呀,到妈妈这里来……”
“小钦,叫妈妈,来跟着学,妈……妈…”
“小钦,妈妈要走了,要乖,要听话……”
吴钦伸手想去抓住她,可是一路磕磕绊绊地,拼尽全力都抓不住她。
“贺明珠!你等等我……别走!贺……妈…妈!”
吴钦猛地被惊醒,发现自己紧紧抓着贺明珠的手。
贺明珠已经闭上眼睛睡下了,吴钦松了手去给自己倒水喝,拿起盛着温水的水杯喝了两口后他却突然僵住不动,举着水杯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
这才应该是温暖的感觉,可是刚刚他抓住的,贺明珠的手,却是凉的。
.
贺明珠走得很安详,还是在听完了一首温暖的诗之后,握着儿子的手没的。
吴钦发了高烧,病来如山倒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病好了以后,吴钦签了贺明珠给他留下的遗产,去墓园里送了一束花待了没多久后便回来了。
他很是无所谓,贺明珠的去世对他来说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除了刚开始几天偶尔会对李以衡说一句我有点难过以外,再没有更多外露的情感。
连他自己都觉得生生死死的,理所应当该看开一点。
可是有一天,他翻老电影出来看,自己一个人看着看着最后泣不成声。
“死可能是一道门,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正如门一样,我们在门前送走了很多人。说着,路上小心,总会再见的。”
ps:小诗是沈苇的《欢迎》,这章最后一段话是《入殓师》里的台词。
第五十章
咖啡店内,玻璃门上的小风铃叮咚一响,有人从外推门走了进来。
在店里坐了有一会儿的李以衡抬头看向行色匆匆正往这边来的季曜。
李以衡:“要喝点什么?”
季曜拉开椅子身子一沉坐下来:“随便来杯美式咖啡吧,加糖。”
李以衡点完单后,扭头问季曜:“什么事这么着急喊我出来?”
季曜摆摆手,沉沉说了句:“徐清死了。”
李以衡眯眼,问:“清风徐来?”
季曜点头嗯了一声。
李以衡疑惑:“怎么回事?是定位我给你们的那个号码后找到人了么?”
“打扰一下,两位的咖啡。”
“谢谢。”季曜接过杯搅着咖啡里的方糖,喝了一口,皱着眉又加了两块糖进去,“我们在桐山山脚的林区发现了他的尸体,那一片荒凉的很,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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