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

分卷阅读44

他总是不信我。”
“听说他拜天地的时候猝死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我心里很高兴,我还开了一罐酒庆祝。我没喝,我不会喝酒。”
“陵泉告诉我,他这几辈子都是童子命,不能成亲。我觉得陵泉的声音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么美妙。”
“我拿了好多酒,去了他每一个坟头,奖励他。”
“我觉得我真坏啊,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我又去找他了,他这一世又只活了六岁。我有点讨厌内丹道了。”
“他给我托梦了,他把我锤了一顿。我没有还手,可能是鬼压床,我动不了。不过没关系,我一点都不疼。他让我说我喜欢内丹道,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说我喜欢他。我没说,除非他再来找我。”
“他生气了,一直没来找我,我有点后悔。”
“我喜欢内丹道,也喜欢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我要死了。”
“他还没有好怎么办?我把修为给他吧?”
“陵泉又把我绑了。我讨厌他。”
“啊,他离家出走了。”
后面几张纸都写得很潦草,也很简略。
主人着急了。可能身体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林歧把案桌上的纸整理好,放回原处。
如果他猜得不错,文中的“他”,可能是天衍祖师。
林歧无意间撞破前辈的八卦,有点感同身受。
他以前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写点日记,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到太玄山的时候看见正心道腿都软了,如果没有那个红衣男子,他可能还得再一路要饭要回家。
“我给你找个天下第一的师父。”
“天衍君吗?”
“不,比天衍君还要厉害,你想不想见见他?”
虽然那个红衣男子骗他说陵泉是天衍门的,但是陵泉真的是天下第一的大能,比天衍君还厉害的大能。
林歧嘴上骂他是大骗子,心里却是想着什么时候再见到他。陵泉不爱跟他玩,前几年也不教他什么东西,导致他有大把时间无所事事。
山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就在读书写字之余去想那个带他上山的哥哥,他还把山上他能找到的好玩的东西都记了下来,等那个哥哥回来了就带他去玩。
可是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他。
天衍后山。
萧途难得地拒绝了和林歧同行,说要闭关。他觉得他最近有些堕落。
不知道是因为心动期,还是因为恶魇。他似乎被魇在了软香红玉中。
简单来讲,他觉得他好像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志气。
他太得意忘形了。
小修在深山,林歧把把送到了天衍后山:“我师父不在,可能最近也不会回来。这边这间屋子是我的,你随便用。唔,对了,隔壁有个温泉,灵气还可以,晚上泡一泡好睡觉,山顶上有个云台,清气旺盛,我一般在那里修炼。”
萧途这才知道还有天衍后山。
他什么也没带,林歧说山上都有,走之前还喋喋不休一大堆,好像他是来度假的,不是来修炼的。
萧途开始觉得林歧有点嗦。
怎么跟天衍祖师一样?
天衍祖师的《传习录》有两块板砖那么厚,每一章除了第一句,剩下的全是废话。下半卷要简得多,是绛屿祖师写的,不过被天衍祖师的注释祸害过后,就没眼看了。
天衍祖师废话多,是整个九派的共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传习录》仍旧是九派的必背科目,没人敢说什么。
萧途进到屋子里,发现这间屋子和天衍峰上的完全不一样。
下头那个冷冰冰的,上头这么充满了活力。
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床头枕边,到处都是散落的小玩具。
竹编的蚱蜢,东倒西歪的小陀螺,只剩下两根木棍的空竹杆,七巧板、九连环,萧途还看见一个大箱子,里头是放不下的玩具车。
萧途:“……”
这是天衍君?
他在柜子里看见一沓笔记,小孩子的字总是写得又大又散,一张纸写不下几个字,常常一句话写完,就已经一摞了。
萧途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看,在柜子前伸手缩手反复了半天,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想:柜子没有关。
“师父今天做饭把手烫了,他还怪我。因为我要吃。可是我不吃怎么长个啊,师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师父今天杀猪把手割了。他又怪我。”
“师父今天踩到鸡屎,摔倒了。他又怪我。”
“师父老是怪我,但我非常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听我们家的老人说,他这是到了更年期。”
萧途翻了好多页,全是在说陵泉为什么怪他。
他差点笑出了声。
翻到后来,关于陵泉的就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哥哥”。这段时间他的字也开始抽条,有了长进。
“我一整年都没有生病,师父真的好厉害。”
“哥哥,我今天搬到一只螃蟹,红红的,跟你长得好像。我把他养着,等你来了给你看。”
“救命啊,师父趁我不注意把你烤来吃了。我都哭岔气了他还笑,我很伤心。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他给我喂了一口蟹腿肉,真香啊,把我眼泪都香没了。对不起,我明天重新抓一只去。”
“哥哥,我交了一个朋友,是只红毛小狐狸。等你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还捡到一只小松鼠,不过第二天它就走了。”
“今年大雪,小狐狸被冻死了。我也差点被冻死了,师父把我救了回来,说我跨过这一道槛,就是在阎王爷面前销了账。我不懂。他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很高兴,马上就来告诉你了。噢,师父让我喝药了。”
“药好苦啊,我想吃你上次给我吃的糖。”
“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我又变得厉害一点了,但是师父说我的天衍九剑使得不好,罚我蹲了半天的马步,我现在只能趴在床上。”
“今天又被师父罚了,他以前都不管我的,现在好凶,我手都被打肿了,他还要我挥剑。”
“哥哥,哎哟,手疼,今天不写了。”
“哥哥,我又回来了,我和师父说,以后不要打手了,换打屁股吧。屁股不用写字。师父说我有点可爱,他今天没罚我。”
“哥哥,你在哪儿呀?”
他的日记前头几年写得多,几乎每天都写,到后来,一个月一次,一年一次,到十几岁的时候几乎就没动过笔了。
可能是因为修行压力大,没有时间,也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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