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甚至是怨恨。
他根本无从解释,被烤得干裂的喉咙挤出一道声音:“你想起来了。”
容斐看他一眼,手指在眉心一点,丝丝缕缕的淡金色功德之气被释放出来,环绕在容斐周身。他手里的鞭子也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红色,猛然一甩,面前的业火便被斩开一道细缝。
但仅仅一瞬间,火焰又吞噬了缝隙,聚拢得严丝密合。
“别进……”
顾惊寒一句话刚出口,便被容斐打断。
“我是想起来了,”
容斐挑起眼角,不知是火焰熏的,还是其他什么,他的一双眼通红,真如阳春三月的桃花般,艳色灼烫,“我要不想起来,怎么会知道你这人是个这么闷声作大死的王八蛋?哎,别张嘴……千万别再来一次泄露天机,捧我做皇帝当救世主……我怕我忍不住咬死你!”
最后一句发了狠,容斐趁着顾惊寒皱眉的空档儿,一鞭子甩出,轰然冲了进来。
“容斐!”
业火如红莲,蓦地将人吞入。
火舌舔舐,即便有功德之气护身,容斐也被狠狠烧了一下,衣衫褴褛,双腿血肉模糊。
顾惊寒一把将人拽到身边,也顾不得天魔,忙低头察看容斐的伤。
容斐却根本不在意,把风雪湿透了的披风大衣摔开,靠着顾惊寒站起来,拦住他的手:“别看了,能走能站……不过疼着呢,回家我不坐轮椅,你抱着我……”
熟悉的带点轻佻调笑,却又暖融入心的语调。
顾惊寒一直坚定了冷硬了这么多日的心,瞬间就被击溃,暖得团烂了。
真正能剖开人心的,从来不是惊涛骇浪,而是细水长流。
他心想,这样好的一个人,他从前是怎么舍得让他一人孤苦终老的?
眼底深藏的猩红慢慢沉落下去,渗出些笑意来。
“那么多糖葫芦我还没吃,回去该坏了,你给我做新的吧……”
容斐舔去顾惊寒脸上那道细长鞭痕渗出的血珠,手指似慢实快地结出一道道法印,“赶紧解决这儿,我都说饿了。”
“好。”
顾惊寒摸了摸容斐的头发,突然反手袭向身后。
“砰!”
一声震响,果然是天魔趁着顾惊寒分神之际,悄悄靠近,想要突然袭击。
这一招被顾惊寒挡下,天魔也不再隐藏,容斐的功德之气令它不敢再有所保留,当即分化出无数细小的面孔,如密密麻麻的毒蜂般,从四面八方冲向顾惊寒和容斐,嘶吼声嗡然震耳。
顾惊寒目光一凛,牵扯着锁链挥舞,将扑咬来的面孔全部打了回去。
“去!”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容斐动手了。
功德之气擦着顾惊寒的身体奔涌而出,如涛如浪,山呼海啸般扑向天魔。
“是你!”
那道沉闷的声音愤怒而惊恐地响起。
密密麻麻的面孔都扭曲起来,狰狞非常,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撞向容斐的功德之气,还有一些飞快扑来,妄图袭击容斐。
但容斐也不是吃素的。
一条长鞭舞得烈烈生风,劈散撕咬上来的天魔面孔。
这些面孔却根本杀不尽,打散了之后很快就会再凝成新的面孔,再度扑上来,有些甚至会直接一分为二,变成两个更小的面孔扑来。
顾惊寒在前,封住了涌来的大批天魔面孔,并不断地调整着锁链,感应天魔真正的所在。
此时,业火阵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锁龙鼎,镇!”
原来是长青等人。
长青是长青山化作的妖修,修行多年修为也不高,操控锁龙鼎封锁此地不让天魔逃跑,已是极限。
但此时却有云璋等□□忙,云璋更是对锁龙鼎有所研究,当即便是开启了锁龙鼎第一层,从外协助顾惊寒和容斐。
“镇”字一出,锁龙鼎便猛然一震。
一声恢宏的龙鸣自鼎内炸开,轰然扩散。
如飓风席卷,奉阳观刹那屋毁树倾,长青几人也险些被吹倒,勉力稳住身形,抬眼向阵内望去。
阵内无风,但却有一条金色小龙于半空中结成一个金色“镇”字,伴随着高亢龙鸣,瞬息砸下。
所有天魔面孔当即被撞散,嘶鸣着四窜逃遁。
顾惊寒视线一扫,立刻发现有一个面孔虽也在晃动,但却并无惶恐之色,只是透着些许忌惮。
甫一确定,顾惊寒的锁链便随心动,霎时捆了上去。
体内那股牵引的吸力更加强烈,顾惊寒不管不顾,脚踏过不断涌来的业火,直冲向天魔。
容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顾惊寒的动作,心领神会,所有功德之气全部拧成一缕,随着顾惊寒轰然压镇过去。
嘶鸣尖利!
无边的黑气刹那汹涌而起,金光与火焰并吞而来,轰然撞击。
云璋在外瞳孔一缩,当机立断:“就是现在!锁龙鼎,炼!”
几人修为尽数倾注,锁龙鼎龙鸣阵阵,飞旋而起。
天地似乎静了一刹。
胶着的黑气与金光豁然一僵,旋即,金光彻底压倒了黑气,艰难而坚定地一点一点向下,和锁龙鼎的疯狂吸力遥相呼应,将黑气压进了铜鼎内。
封妖自顾惊寒和容斐颈上飞出,合二为一,旋出一面太极图案,缓缓落下,封住了鼎口。
……一切告一段落。
顾惊寒和容斐看向对方,一时心中俱是释然。
但这释然还未持续半分钟,身边的业火便突然涌起,无数火舌刹那缠上了顾惊寒的身体。
“大功德之人不可死,那就你给我垫背吧!”
天魔充满恨意的微弱声音从鼎内传来,“炼化焚身之苦,你也来尝尝!”
那声音很快被一阵模糊痛苦的叫声淹没,碾成灰烬。
天魔临死反扑,业火滔天。
容斐却根本无心去理,在火舌出现的那一刻,他脑内便是一空,心中还未有所想,身体已经冲了出去,紧紧抱住了顾惊寒。
“顾天师!”
“大师兄、二师兄!”
火焰如海,映亮整片苍穹。
风停,天降大雪,百年不遇。
……
半年后。
海城周公馆。
时值酷夏,骄阳似火,凉风微弱不可寻,处处皆是蝉鸣,掩藏在绿叶青枝后,叫嚣着夏日闷燥。
日头西斜,周公馆紧闭的大门缓缓开了。
周老爷送一名青年走出来,向来矜傲的神色却微微低了,看向青年的眼神和气中透着忌惮和恭敬:“此事多亏了顾大师,不然周家这多年基业,恐怕要就此毁于一旦了……顾大师,今日真的不留下来一同用饭?老夫早就仰慕大师的才学见识,还想领教一二哪。”
青年长身玉立,俊眉修目,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只是青年看着年岁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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