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向前,开了门,一把抱起赵林,和声道:“不用怕,下雨打雷而已。”
赵林抽泣道:“娘不见了!”
这时候跑到哪里去,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赵烈心中又不快又疑惑,问:“不见了?”
赵林在父亲怀里,已平静下来,点了点头说:“不见了!我找了好几个房间,也不见她!”
赵烈觉得有异,又怕他看见里间床上那些女服,便急步踏出房门,向素素房中走去。两人不同寝已有月余,如今见了,一时说不上少了什么。
这时,下人来报,说赵煦来了。
赵烈和赵林站在前厅,见赵煦撑着伞,浑身湿透,护着素素向自己走来,素素青丝尽湿,铅华洗净,浑身上下,朴衣素裙,哪有一点诰命夫人样子?
赵林一见母亲,冲入雨幕,抱住素素,口中直唤“娘,你到哪里去了?”
素素弯腰护住他快步走上台阶,及至前厅,赵林也看出母亲神色有异,不敢再问。
赵烈看着哥哥,赵煦皱着眉,也不说话。等奶妈把母子二人迎进去,才开口道:“有探子报晋王潜回来了,结果汪将军赶到那里,却看见素素一个人坐在客房中。他属下不认得素素,汪将军便通知我悄悄把她带回来了。”
晋王早已关在大牢,前一段时间为余党所救,逃逸在外,不知下落。如今的朝廷钦犯,理应远走高飞,怎么还会冒险出现在京城?难道真是为了素素?
赵烈长叹一声,扶额道:“我是真不想再管了,她爱上哪上哪!”
赵煦看他不堪重负的样子,劝道:“这事还真有点麻烦,若真让人觉出她和晋王有牵连,怎么也洗不干净。”
赵烈这才抬头,六神无主地看着赵煦,颤声道:“不是这个!哥!我找不着张衍了!”
一道闪电照亮空无一人的中庭和赵煦瞬间滞住的面孔。
随后,赵煦二话不说,拉他穿廊过室,到了赵烈密房,关了门,才回头问道:“你怎么还和他有瓜葛?”
赵烈只好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唯有在兄长面前,他才能哭出声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无论如何不会把那物什还我的!”
赵煦抹了一把头上的水,走进里间,赵烈吃了一惊,哥哥虽素知自己有此嗜好,这么多女服当他面摊在床上,也觉得丢脸。谁知赵煦看那些女服,并无异色,只站在床前看了看,挑起那件肚兜问道:“是这个么?”
赵烈点头。
赵煦拿着那件红肚兜细细端详,又叫赵烈点灯过来。
赵烈奇道:“怎么?”
赵煦道:“既然那山神和你说了三弟的事,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母亲单独给他绣了个香囊,嘱他不可离身?”
赵煦懂事极早,家中大小事,早就是都不瞒他的。
赵烈想了想,道:“知道。”
“那香囊里,缝了一道神符,因为三弟不是凡人,易招鬼神。我在想,这肚兜,说不定也有什么蹊跷……”赵煦这么一说,嘴角微露苦笑,拿那肚兜对着灯火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仙人殊途,你又何必飞蛾扑火?他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何苦用一世来还?何况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你用情之深,他真能懂得?”
“他懂得!他懂得!”赵烈不觉泪下,“他同我拜过天地的!”
赵煦大惊:“什么?”
“我穿素素嫁衣,同他拜过天地的!”赵烈也顾不得面子,全道了出来。
“他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容你这般打扮?就算是天上神仙,也应明得常理罢!”赵煦觉得不可思议,不满道,“纵容如此,怪不得你离他不得!父亲烧了你的女服还打了你一顿,倒成了罪人了?”
“我怎么会怪父亲!父亲也是为我前途心志着想,才有我今天,只是……”赵烈咬了咬牙,索性坦白道,“我这癖好怕是改不了了!人生一世,怎么不想找一个全心容得自己的!我只有在他面前,才不用装着样子做人!”
赵煦拍案而起,提高了声音:“什么话!我们倒成了不容你的了!你看看他把你惯成什么样子!我要怎么说才能骂醒你?如今我们在朝中和父亲内外相扶,圣上庇荫,是怎样一派大好局面!什么装着样子做人!堂堂五品大员,为儿女情长,一己私癖,竟然说这种话!”
赵烈心中记挂张衍,积愤爆发,越发恨哥哥冠冕堂皇,厉声辩道:“我上京之后食不安寝,几近疯魔,还要强打神,和你周旋各部堂官之间;素素夜夜与我同床异梦,近日更不同我好脸色看,怨气冲天,在家中都不得安生!这场党争,我何尝又不是性命相搏!除了你们的‘大好局面’,你有没有想过我?天下之大,我只想要他一人相伴,都不可得,如今他身陷险境,我曾不能有一丝听闻!你道我作何感想?你道我情何以堪!去你的大好局面!去你的五品大员!在我眼中,都比不上他一人安危!”
赵煦哪受得起如此忤逆,勃然变色,骂道:“打了几场胜仗,便出息了么?临危受命,勇于任事,就是你的本分!我不管你如何纵情声色,私下有何种趣味,你生为赵家子弟,就应守其节,遵其道,你没得选!”
兄弟面对面僵峙,一时剑拔弩张。赵烈狠狠一甩袖子:“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明天就告假回江南,找不到他便不回来!”
说罢,上前开房门送客。哪知房门一开,竟有一青衣人站在门外!
“季常!”赵烈惊道。
季常浑身是水,冲他们直直跪下:“两位赵大人,千万救我们一救!”
三十三章
赵烈吓了一跳,忙扶住季常说:“季公子,这从何说起?”
季常还未开口,天上有一个霹雳打下来,园中一棵槐树竟被劈作两半!
季常吓得腿脚发软,赵烈差点扶不住,只好用力把他搀进来,关上大门。雷声轰轰,再也没有一个打下来。可季常坐在椅子上,如惊弓之鸟,面色惨白,好长时间不肯再说一句话。
赵烈过去见他,总是眉目清朗,自有一番豪族气派,哪像今日这般狼狈,知定是遇上极其可怕之事。心里担心张衍,面上不问,手又不由自主抖起来,想才和大哥吵架,不能让他看自己没用,咬牙克制了,轻拍了拍季常肩,道:“不要怕!慢慢来!”
赵煦倒是大不以为然,皱眉看了看二人,便开门离去。不一会儿,竟亲自端了杯热茶来,放到季常面前:“不管是神是妖,先缓口气罢!”
季常可怜巴巴地端了茶喝了一口,才抬头说:“我不是妖,是龙。”
赵煦一愣,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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