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她远一点,闷在被褥里含糊道:“……你说怎么?”
被他躲开,倒叫薛璎心里觉得怪怪的。她瞧瞧他的后脑勺,说:“真累了就休息。”
魏尝使劲咬牙,一副快犯病的样子,捂住耳朵道:“你别打击我了行吗?”
她打击他做什么?这事太正常了,没哪个男人连续奔波八日,几乎不眠不休还能生龙活虎吧。再说,他不是为了她吗?
薛璎有点无辜,但他这么委屈,倒叫她那点情绪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想了想,大概有点安慰的意思:“我是说,来日方长,何必急这会儿?休息好了可以再说的。”
魏尝闷气顿消,迅速抬头:“我能的话,你愿意?”
薛璎看看头顶承尘,没说话。
一个时辰前才差点把命豁出去,现在再谈起这种事,就变得不值一提了。问她愿意吗?这会儿想想,好像没什么不愿意的。但她今天情绪起伏大,眼下头脑似乎还热着,下的决定可能做不得数。所以她不说话。
但魏尝的想法不一样。
他觉得,一般姑娘家在这种事上,默认就是最大的赞成了。
他不得不说有点激动,重新凑回她身边,又撩了一把她的乌发,很大方地搁在自己背上,意思是她想蹭多久就蹭多久。
真善变。
薛璎有点无奈,说:“睡一会儿。”
魏尝确认道:“你睡还是我睡?还是一起睡?”
她不答他,躺下去扯了点被褥就阖上了眼。
这意思太明显,魏尝捏捏拳头,抑制体内激起的亢奋,跟她钻进了一个被褥,又得寸进尺说:“我能抱着你睡吗?”
“安静。”薛璎懒懒说了两个字,而后背过身去,有点拒绝的意思。
魏尝却不依不挠追上去,从背后圈住了她,一双手隔衣搁在她腰间,说:“那就这样抱了。”
这姿势过分亲昵,她一下屏住气息了腹。
虽然腰腹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肉,但就是觉得该藏着点。薛璎也是屏息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这性子,原来还会在意这种事。
她借口道:“这样你药膏都蹭我衣裳上了。”
然而身后人呼吸渐沉,早就睡着。
她只好慢慢将气吐匀,不适应了半晌,终于也睡了过去,再睁眼却是被热醒的。搁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掌,还有身后人的胸膛都比之前烫了许多,叫她闷出汗来。
她不太舒服,稍稍动了一下,魏尝因此醒了,醒得突然,原本松松垮垮揽在她腰间的手蓦地一紧,将她往怀里一带,惊道:“我好像能了!”
薛璎一愣之下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眼下贴着自己尾椎骨的是什么时,脑袋里才轰一下电闪雷鸣。
纸上得来终觉浅,临要躬行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玩意儿?太烫太结实了吧……好像比给他打剑用的玄铁还硌人。
他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她悄悄往前挪,企图远离他:“你别乱来。”
魏尝追上一步:“你怎么睡一觉就翻脸不认人?我都抱你抱成这样了。”说罢还撞了她一下,以示自己眼下情状。
他拿什么撞的……?
薛璎脑子都快炸了。
所以说,事不临头,一切决定真都不能作数。她维持着镇定道:“又不是我叫你抱的,你松开。”
魏尝步步紧逼,说:“我真的忍很久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委屈。当初她未婚先孕,他们连新婚夜都没洞房,算到现在,他竟然已经忍了七年。
距离上一次碰她,整整过了七年!
薛璎沉默下来。大白天的,外边战火纷飞,她回府就已经很不像话了,这下……
她抿了抿唇,张嘴刚欲说话,忽听房门被人敲响,一个男声响起来:“殿下,城门扫干净了,傅将军那边传来了军报!”
是林有刀。
原本还有那么点犹豫的薛璎,一下翻身坐起,说:“我就来。”
魏尝四仰八叉躺在了床上。
骂人家蠢,总是要还的。但怎么回回都是林有刀!
他怨妇似的瞪着薛璎。薛璎越过他,拨开帷幔就要下榻,临了觉得他有点可怜,回头在他唇上落了一吻,说:“你不用管,接着睡吧。”
这个拨帐无情的女人!这样就想打发他!
他气得肝疼,但这时候再要就是无理取闹了,为彰显自己大义,给下次机会做好铺垫,他忍痛道:“军情紧急,你去就是,我也不能不管,那刀子每下一次,割在将士们身上,就仿佛痛在我心上,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先到门外等我一下。”
薛璎眨眨眼,“哦”了声,起身束整衣装与长发,刚移开门,就听木榻子那头传来吱嘎吱嘎快而激烈的响动。
她愣了愣,魏尝又犯什么病了?
*
傅洗尘那头传来消息,说从北境下来的那一支边关军听闻郑人反水,因赶不及威胁郑国,就急急转了方向,往他这边来了,但请薛璎不必担心,他还应付得来。
秦恪在北境也有一批人手,这一点并不出人意料,毕竟秦家早年替陈高祖打天下,也与匈奴交过几次手。薛璎倒觉他此番背水一战,家底都露了也好,否则边关这样的地方,长期埋着隐患也真叫人心慌。
从发现这支叛军起,她就叫边关其余将士按兵不动,牢守北境,得家里内战,给匈奴人可乘之机。因为她算准了,等叛军有机会威胁长安,西路一定已经腾出了手。
秦恪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包围战术。这样的战术利弊很明显,若能一鼓作气,自然打得长安孤立无援,可一旦其中一路受阻,其余三路无力驰援,就很可能面临被逐个打压的困境。
薛璎现在就是打了一一击破的主意。
西路因魏尝带来的郑国援军已然安稳太平,接下来,她便要腾出兵力与北边那支边关军交上一手。
这一天是整个战局的转折。局面至此,聪明人都能瞧得出秦家败象已露。原本作壁上观的一大批诸侯们纷纷开始“做戏”行动,带兵往长安“救援”。
七日后战局大定,秦恪被傅洗尘亲手斩杀于北路,秦家四路兵马溃不成军,到处逃窜,朝廷放言,归降者不杀。
再五日,余下的叛军归顺的归顺,清缴的清缴,战火终于平息下来。
皇城内恢复了素日安宁,只是长乐宫却似乎布上了阴云。
长乐长乐,终归还是虚妄罢了。
黄昏时分,秦淑珍抱着冯皓坐在榻子边,瞧见薛璎一身素衣孤身入殿,站到她跟前,问:“太后用膳了吗?”
她抬起一张素面,看了薛璎一眼,又低下头,笑了笑没说话。
薛璎清楚看见她唇角的讽刺。
大概秦淑珍是觉得,她这时候来长乐宫,是趾高气扬来显摆,宣判她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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