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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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今儿恐怕回来得晚,不能陪少爷用膳,”吴喜解释道:“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少爷醒来了问问少爷想吃什么,好让厨房备着。”吴喜说完站在原地心道这下少爷又得发火了,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张宝华便生气的嚷嚷起来:“不吃!什么也不吃!你们怎么都这么听他的话,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吗?!吴喜,你到底是谁的小厮!”
吴喜无奈,他真是不知道张宝华是怎么了,撇开王爷的身份不说,官泽算是张宝华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人家是王爷,旁人哪里能有机会高攀,可自家少爷倒好,不但不感谢,反倒像恨死了官泽一般,吴喜见张宝华在王爷面前不是摆臭脸就是冷嘲热讽吓都吓死了,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他们几个小命不保,不过看了几次吴喜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张宝华怎么作,王爷却依旧顺着他,弄得他们几个奇怪得很,王爷他们不敢问,问了几次张宝华是为何都叫他给骂了回来,也就没人敢问了。
“少爷,你要想生气便气,但饭总要吃不是?”吴喜说完转身出门:“我一样给你拿点。”
早饭端来的时候张宝华还是坐下吃了,当了几年平民百姓过了苦日子,他早就学会了不管天大的事,吃饭最重要。
“周生呢?哪去了?好几日不见了,”张宝华一边吃一边问道。
“跟着陆副尉去军营了,那小子和陆副尉很是要好,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他竟然救过陆副尉,幸好当初他救过陆副尉的命这才能把少爷从大牢里救出来,”吴喜唏嘘道。
“他去军营里干什么?”张宝华皱眉:“他要当兵?”
“不知道。”吴喜摇头:“等他回来问问,对了少爷,咱们一个月前低价卖出去的酒铺王爷出钱买回来了。”
“咱们没有银子吗?”张宝华不悦的说道:“孙章不是已经把银子还回来了?怎么要他出银子,那是我的酒铺,我自己买,不要任何人的施舍,”说着站起身来伸手到吴喜面前:“银子呢,拿去还给他。”
“在夫人那,”吴喜无奈的说道:“少爷,当初卖酒铺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是急卖,买家价钱压得极低,现在用原来的价钱根本买不回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是官泽,他们根本买不回来酒铺。张宝华忽然没了胃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里的勺子无意识的搅弄碗里的白粥。
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哀,自己当真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前世想自己做买卖,识人不清,被人利用,害了至亲之人惨死;今世想远离是非,带着娘亲安稳度日,过平凡百姓的生活,却时运不济,遇天灾,遇贪官,遇小人,又险些害了娘,到头来救了他的竟然是这辈子最不愿见到的人。
搅弄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张宝华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恍惚觉得整个人掉进了泥潭里,越想爬出来,却越被扯着往下拉,黑乎乎的淤泥快要把他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粥都凉了。”
“嗯?”张宝华如梦初醒般看了一眼被他搅得不成样子的粥,放下勺子,淡淡道:“撤了吧。”
夜半官泽处理完公事匆匆赶回来,推开自己房门便看见张宝华没有点灯,安静的坐在房里。
“你……在等我?”官泽小心翼翼的开口,点了蜡烛。
张宝华抬起头,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如同深秋的夜晚一样死寂,声音喑哑:“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官泽对上张宝华的双眼,心倏得一沉。
“王爷,我累了,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贱民,王爷想玩,京城那么多公子小姐愿意爬上你的床,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放过我一家。”
张宝华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官泽面前。
这一世他从未跪过任何人,在县衙见到官泽的这一个月来他从来就没想过去向他下跪。
因为,这是他的仇人,他的杀母仇人,他可能没什么骨气,但却做不到去跪他。
可是今天他忽然明白了,在堂堂恭顺亲王的面前,他一个草民真的如蝼蚁一般任他左右生死,他对他冷嘲热讽,甚至于激怒他,以张宝华对官泽的了解,那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他至此,他一定会狠狠的踢他一脚然后赶走他,再差也不过是杀了自己,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张宝华不想深究官泽为何变成这样,他只想离开这里,从此见不到他最好。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提刀杀了他,只要趁他不注意用匕首捅向他的胸口,那就报仇了,一了百了了,也不用还要每日打起神去面对他,也不用日日饱受和血仇共处一室的煎熬。
可他不是孑然一身,死了便死了,他还有娘亲要侍奉,还要为吴喜和周生性命负责。
张宝华没有办法了,他生得煎熬,死,也不敢死。
他跪在地上,挺直脊梁,双目死死的撑着,爬满了嫣红的血丝。
第二十一章
张宝华说完跪在地上等着官泽的答复。官泽抬脚走到张宝华面前蹲下身子刀削似脸庞上充满了疲惫,一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张宝华吸进去,张宝华直直的看着他,官泽抬手,似乎想摸他的头发,张宝华看穿他的意图,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尽管很快就消失,但还是被官泽捕捉到了。
官泽眼中划过受伤,慢慢回手,声音沙哑:“倘若我说不呢。”
张宝华深吸一口气,惨然笑了:“草民一介布衣,性命如蝼蚁,王爷要草民生,要草民死,不过一句话的事,草民贱命一条,最值钱的也就这条贱命了,草民索性用这条命乞求王爷放草民一家离去。”说完重重的弯下腰,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那磕头的声音像是一把钝钝的匕首在一刀一刀割着官泽的心脏,痛的他不知所措。
低着头看向张宝华单薄的后背,和因为跪趴之后浮出来的肩胛骨,官泽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
“放你离去,你能去哪里?回曲溪村种田酿酒?”官泽压抑的声音传来。
“不劳王爷心。”
“张宝华,你身上的伤好全了?”
“劳王爷记挂,已好了。”张宝华跪趴地上,不知道官泽忽然问这些做什么。
“我问你,挨打的时候痛么?被孙章许三全欺辱的时候生气么?知道许三全不过一个猥琐泥腿子也敢打你娘主意的时候愤怒么?”官泽静静的现在原地,淡淡的语气每说一句张宝华嘴唇便抿紧一分。
痛,生气,愤怒!但他不想说,更不想让官泽看见他的狼狈样,只是捏紧了拳头跪着,不发一言。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在我这个位置看来,草民布衣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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