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

分卷阅读83

个月视频了三次,打了五六次电话。通话时间都是十来分钟。他有空的时候周琛已经睡着了,周琛有空的时候他还在上课。只能断断续续地发消息聊天。
聊天内容也就那么几句话,今天吃什么了,上什么课了,作业多不多,陈兴才突然发现,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说一些周琛很陌生的事情。
他突然有些心慌,拿着手机匆匆忙忙给周琛发了条消息:“周琛,明晚视频吧。”
自然是没等到周琛回消息,陈兴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心脏莫名其妙跳的剧烈,他蜷成一团,觉得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他心里慌得厉害,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强烈。失眠了大半夜,到早上五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琛早上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小姨的电话。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盯着屏幕看了看,按了接听键。
杨冬声音依旧温柔:“小琛吗?我是小姨。”
周琛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往外走,声音有些哑:“小姨,出什么事了吗?”
“小琛,你妈妈生病了,好久了,你能来看看她吗?小姨现在也没时间照顾她,你也知道,瑞瑞今年也高三了,你姨夫也老是不在家,没人看着瑞瑞也不行。”杨冬在那边叹了口气又说:“唉,你妈呀,死活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周琛弯腰从茶几下面拿了半包烟,倒出一根夹在手指间,低声应道:“好,我请完假就回去。”
挂断电话,周琛往后仰着靠在了沙发上,烟在指间夹了半天,最后又回到了盒子里面。他看见陈兴发来的消息,又是在半夜,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陈兴很累很忙,他都知道,所以自己也很少给陈兴打电话,他怕打扰他,陈兴有了新生活,有了新朋友,说的话题也越来越陌生。
陈兴,有些缺安全感吧。在大半夜给他发消息,他不知道陈兴有没有攥着手机等一整夜,等他的回复。
周琛把手机拿起来,盯着锁屏上面陈兴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输密码,手顿在对话框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屏幕暗了,他回了手。
刚被塞进纸盒那根烟终于在周琛指间燃了起来,化成一缕缕白色的烟,在这个明媚的清晨,缠住了一个男人。
周琛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拾好行李坐着高铁回了他长大的地方。他站在高铁出口,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该怎么走,他甚至忘记了小区叫什名字,也忘记了小区门口那条热闹的街叫什么名字,关于这里,他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不对,他还记得周川的墓地,还有他那没见过面的父亲的墓地,他们两人的墓地,在一座宁静的山上,是挨在一起的。
周琛按着杨冬给的地址拖着行李箱打车直接就去了医院,他站在杨秋的病房门口透过门中间镶的那块窄窄的玻璃看着病房里面,有三个床位,其余两个都是空的,杨秋在最里面靠着窗的床上,她穿着宽松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半倚在床头,偏着头看着窗外。
周琛一年多没见她了,她看着比上次见更胖了,抬手顺头发时,周琛才意识到,不是胖了,是水肿。
周琛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很久都没动,直到杨秋转过了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也不好看了,整张脸都是肿的,眼睛小了很多。她看着前面,咧开嘴笑了,周琛看着杨秋正对面一堵白墙,不明白她在笑给谁看。
门被推开,杨秋脸上的笑立马就像眼睛一样被肿起来的脸挤掉了,她愣愣地看着周琛,周琛想喊一声“妈”,张开嘴,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喊不出来。
杨秋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慢慢转过了头。声音也变粗了好多,她问:“你来干什么?”
“小姨说你病了,我来照顾你。”
周琛把箱子靠在了墙边,转身关上了门,他站在和杨秋隔了一张床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
杨秋声音淡淡的:“我不认识你,你走。”
周琛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杨秋的床号,转身出了病房。迎面走来一名护士,周琛上前问她:“你好,请问你知道这个病房36号的主治医生吗?”
那护士端着药盘点了点头,隔着口罩说:“啊,知道,请问您是?”
“我是她儿子。”
“儿子?”护士有些惊奇:“阿姨说她没有孩子啊。”
周琛站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该怎么说呢,我是她儿子,可是她不认我。
那护士看周琛发了半天的呆一句话都没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急急忙忙说:“她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307办公室,是田大夫。”
“谢谢。”
周琛转身朝走廊那头走,心里空荡荡的,他觉得杨秋的病应该挺严重,但他一点也不难过,他以前把她当自己的母亲,现在呢,当成赡养的对象,自己其实也没义务的,毕竟杨秋也不认他,他花的钱,他也都还给她了,除了这条命,他暂时还不了。
周琛弯起指节在打开的门上敲了两下,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电脑前抬起了头,问他:“有事吗?”
周琛往门里跨了两步,问:“田大夫吗?”
“对,我是。”田大夫也就是三十多岁四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窄框眼镜。周琛说:“你好,我是36床的病人杨秋的儿子,想来和您了解一下我母亲的病情。”
田医生合上了笔帽,对周琛说:“请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周琛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只抓到了几个词:“尿毒症”,“换肾”,“配型”,“概率很大”。
他僵硬地走回了病房门口,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右手紧紧抓着扶手,额前渗出了汗。好可笑啊,刚才想着自己还剩一条命还不了,这就立马来机会了。自己的肾,可能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这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能还能撑着杨秋多活十几年。
可是,他有点不想,就算只剩一个肾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可他还是不想,他要是这样了,那陈兴怎么办呢?他肯定又会哭,会比以前任何一次哭的都要伤心,他肯定会很难过。
周琛在外面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夜色渐渐浮了上来,他撑着扶手站起来,腿都坐麻了。
他再回到病房时,杨秋还是那个姿势靠在床头,这次连头都没回。
周琛脱了外套放在柜子上,在中间那个床上坐下,声音很冷静:“你是不是都知道?”
杨秋这次应了声:“嗯。”
周琛手撑在床边,夜色爬上眉梢,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问:“要换肾,你知道吗?”
杨秋笑出了声,声音干涩粗粝:“你放心,我不要你的。”
周琛没说话,起身出了房门。走到医院外面的一个小商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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