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

分卷阅读159

的方青余有何关联?孤记得,扶峰先生是东夷人,并非方青余的后代。”
“况且方家一脉自叛乱伏诛后,便已被灭了满门,自当也不会留有后代。”
许凌云道:“臣不知,或许这把剑自方青余死后,流落世间,恰巧被扶峰先生寻得而已。”
李效沉默点头,转身瞥向案上,二人视线交汇,俱落在那个盒上。
“醉生梦死。”李效道。
许凌云淡淡道:“醉生梦死。”
李效说:“醉生梦死为何会在此处?”
许凌云看着李效双眼,过了很久很久,最终摇了摇头,开口道:“陛下,守头七了。”
一夜君臣无话,临近破晓时,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翌日清晨,江州全境缟素,东西两道长街歇业,所有店铺门前挂起灵纱,十万百姓送行,许凌云与李效扶灵,浩浩荡荡随棺而出。
江州四城官员千余,御林军八百,而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平民百姓,进眉山墓地,入陵。
李效至今仍未披露自己身份,巩繁壬也未曾言明,这名陌生男子出现在送葬队中,侧脸上的红痕惹眼而突兀,颀长身材更鹤立鸡群。
扶峰入了陵,自眉山山腰至山脚,百姓成山成海,在晚春飞扬细雨间如一片白茫茫的海。
巩繁壬诵完祭文,在扶峰坟头付诸一炬,黑色的纸灰于风里卷过,漫山遍野的百姓下跪,齐齐三拜。
许凌云沉默得近乎恐怖,一别诸官员后径自在雨里回了家。
巩繁壬道:“凌云。”
许凌云点了点头。
巩繁壬蔼声道:“陛下一直想让你归京复职,你卸任回来,为的不就是照顾扶峰先生么,如今先生已逝,你的担子也放下了。”
许凌云勉强点头:“我再想想罢。”说毕一躬身,与李效等人告别,回入江州。
李效叹了口气,从山上下来,下山时百姓庸庸碌碌,彼此拥挤。
李效无意间惊鸿一瞥,见一老妇人远远地看着他,然而彼此目光一触,又惊惧万分地别过头去。
李效仍记得那老妪,正是住在许家外巷子里的乔婆婆。
当夜巩繁壬设宴,招待江州文武官员,李效只草草吃了些便罢箸,回房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全是破碎的梦,层层朝自己涌来。
梦里,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再恒久的梦境中,那不属于自己的金戈铁马,战火纷飞被烽烟侵蚀出一个乌黑的破口,仿佛一张画卷在自己的面前燃烧殆尽。
转身时四面兵戈,茫茫旷野,焦黑的尸体堆积如山。
“里头那位,就是许家的大公子么?”一女声轻轻道。
李效马上醒过来,满背冷汗,睁开双眼。
守门的小厮低声道:“嘘,别瞎说,刺史大人交代过,说是京里来的贵客,什么事?”
女声道:“头七的饼,爷爷让我拿过来。”
一名御林军的声音道:“饼留下,你回去。”
“等等。”李效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让他进来。”
江州女孩儿眉目含情,皮肤粉嫩,水灵灵的正是初长开的年纪,提着一个篮,放在桌上,笑道:“怎么了?”
李效的眉毛紧拧,示意侍卫把门关上,许久后开了口:“为什么说我是许家的大公子。”
姑娘笑道:“你是许凌云罢?爷爷说你和当年的许大人眉毛有点像,今儿送葬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你一眼。你从京师回来了?卸任了?”
李效喃喃道:“是啊……”
那姑娘又笑了笑:“别太难过,扶峰大人已经是白喜了。”
李效神情恍惚,那姑娘只以为扶峰死后这俊朗男子悲痛,安慰了几句便出房去了;李效独自一人坐着,越想越是心惊。
许凌云笑时微微弯起来的眉毛,扶峰的两封生辰帖子,过往未曾铭记,却依稀朦胧的碎片刹那间拼了起来,隐隐浮上一个李效连想也不敢想的念头。
“陛下?”唐思在门外问。
李效喘息声太大,唐思道:“陛下着凉了?”
“没有。”李效的声音不太稳,而后道:“都退下。”
李效匆匆换上便服出门一步,御林军马上跟了上来。
李效深吸一口气,说:“不用人跟着,孤自去走走。”
老司监道:“陛下,太后吩咐过,陛下来江州,一定得有人跟着。”
李效道:“那喜公公跟着罢,不须知会巩繁壬,孤有点私事,去去就来。”
时值黄昏,连着近一个月的雨季终于过去,江州的天空如水洗过的清澈,一抹血红的夕阳从寒江之西投来。
李效回到许家大院外,巷子两侧人家已升起炊烟,竹椅了。
李效叩响巷中乔家的门,乔家本有一男丁,后得了痨病而死,三年前媳妇弃了小孩再嫁,只余乔婆婆孤苦伶仃地守着五岁大的小孙子过活。
乔家的小孙子在巷外与一群孩童嬉闹,乔婆婆独自在厨房做晚饭。
李效让喜公公在院外等,径自进了乔家。
许凌云跪在扶峰的牌位前,斟了三杯小酒,点起香,朝铁桶里放了些纸钱。
叩门声响,许凌云转身去开了门。
“喜公公?”许凌云笑了笑,朝那老司监抱拳:“怎么上门来了?”
老司监端着拂尘,笑道:“许大人,太后着我来带一句话,横竖无事,便过来了。”
许凌云:“公公里面请。”
“不了。”老司监道:“说完就走。太后让老奴来告诉许大人,当初她本意不是要治许大人的罪。但林阁老一力主张废去鹰队,若不先押你,只怕阁老要援引律法……”
“不必说了。”许凌云道:“我明白的,林懿一直防着我。”
老司监点了点头,又道:“纵不大赦天下,太后也不能坐看当年的恩人之后被斩了……”
许凌云笑了笑,不说话。
许凌云道:“陛下什么时候回去?”
老司监道:“过几日便得起行了,陛下亲自来了,在隔壁的院子里。”
许凌云蹙眉道:“隔壁?他去乔婆婆的家做什么?”
老司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凌云出了院门,夕阳晚照,院门虚掩着,许凌云轻轻走进乔家,院中无人。
李效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许凌云穿过幽暗的堂屋,朝边房走,每走一步,李效的声音便惊心动魄的,更清晰一分。
“乔婆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不……扶峰都去了,当年的事别再问我……”
“乔婆婆!”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既不知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你认出这块胎记,接生的时候,你动过什么手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给你娘接生的不是我,我是给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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