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

分卷阅读153

李庆成又道:“继续念。”
黄谨神色如常,开始读另一封信。
“江州参知韩沧海,意图谋反。”
李庆成:“……”
黄谨道:“这人……提及韩沧海用的兵器,乃是七尺八寸长的一根天外陨铁制成的‘磐龙棍’,那磐龙……可是天子才能用的呐,韩沧海竟敢用磐龙棍当兵器,其心可诛……”
李庆成起身,一脚踹翻金案,奏折飞了满地,将金案连着黄谨直踹出御书房去,乒乒乓乓的一阵巨响。
“臣罪该万死!”黄谨哭喊着爬进来,磕头磕得咚咚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元徽被吓得尖声大哭,奶娘忙哆嗦着把小皇子抱走了。
李庆成在御书房内站了一会,道:“传兵部尚书。”
是年腊月,玉璧关换防,一封圣旨轻飘飘落在张慕案前。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慕漠然道:“我不回去。”
李庆成连下七道御旨,最后那封上只有五个字:不回京就滚。
一名鹰卫带着海东青前去宣旨,手上拿着李庆成的玉璜。
“张将军。”那鹰卫道:“你再不回京,陛下就要亲自过来了。”
海东青在张慕的案前抓书,张慕道:“他让我回去做什么?”
鹰卫如实道:“陛下说,请张将军喝酒。”
张慕:“他怎么知道的。”
鹰卫茫然以对,张慕沉默了。
漫天大雪,三九寒冬。
孙岩坐在金銮殿上,就着火炉,李庆成坐在高处,海东青飞进来。
“来了么。”李庆成问。
鹰卫道:“来了,在京师街上,正向皇宫赶,属下先来报信。”
李庆成点头,孙岩道:“陛下召见了哪位大人?”
李庆成不答,取过一个装满红膏的碟子,说:“孙兄认得出这是什么不?”
孙岩抬头朝案上看了一眼,摇头道:“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这个呢?”李庆成取过一个玉瓶,晃了晃,倒出两枚药丸,笑道:“这个估计就更不知道了。”
孙岩尴尬笑:“臣孤陋寡闻,有所不知。”
“这药丸叫‘醉生梦死’。”李庆成说:“吃了它,这辈子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连带着死后转世的下辈子,也都记得前世往事。”
孙岩诧道:“还有这等奇方?这不就等同于活了两世人?”
李庆成漫不经心道:“可不是么,若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寻见这药吃,简直就是与天地同寿了。”
孙岩半信半疑点头,李庆成又道:“孙兄信么?”
孙岩笑了笑,摇头。
李庆成又道:“来世的事,谁也说不准……”说着把药丸放进碟子里,滚了一层红色的药膏,取过银勺,轻轻拨弄,令药膏蘸满在药丸外,成为一层厚厚的包衣。
孙岩忍不住道:“碟子里的又是什么?陛下在配药?”
李庆成笑道:“鹤顶红。”
孙岩登时愕住,不知李庆成是什么意思。
海东青看了一会,叼过桌上另一丸未沾鹤顶红的醉生梦死,仰着脖子就朝肚里吞,李庆成忙道:“哎!”
李庆成忙一手扼住海东青脖子,调转银勺以勺柄去掏:“不是给你吃的!给我吐出来!”
又挖又抖,终于把醉生梦死挖了出来,边上缺了一小块,李庆成又捏开海东青的喙朝里看,料想被吃了一点,只得作罢,随手一扔,海东青飞走了。
孙岩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庆成把两枚药丸都滚满了鹤顶红,舀出碟子,摊在宣纸上晾干,淡淡道:“最近到不少谋逆的劾信,朕已派人去彻查。若无事也就罢了,若查出来是真的……”
孙岩瞳孔倏然缩,李庆成悠然道:“直接赐死么,朕下不了手,便打算赏他一枚醉生梦死吃,这辈子了结恩怨,自去转世投胎罢,谁也不亏欠谁。”
张慕孤身一人回到京师,入金銮殿时大门砰一声紧闭。
殿内唯剩李庆成与孙岩,张慕三人。
66、琅琊城
张慕:“什么意思。”
李庆成:“把人带上来。”
大门洞开,两名侍卫拖着一具冻僵的尸体扔在地上。
“认识他么。”李庆成凝视张慕双眼道。
张慕躬身检视那具尸体,眼中充满疑惑,旋即摇了摇头,神色又十分迟疑。
李庆成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慕摇头。
李庆成:“当真认不得?”
张慕始终不说话,眼底带着一丝迷茫,似在艰难地搜索记忆中的印象,李庆成笑着说:“好像认得,又仿佛不认得了,没有说过话,但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张慕最终点了头。
李庆成取出两封信,朝张慕一扔,落在他的脚前,冷冷道:“看清楚了。”
张慕拆开其中一封信,借着昏暗的灯光审视。
“有这回事么。”李庆成道。
张慕答:“有的有,有的没有。江山不要,旁的东西,时时在心里惦记着。”
李庆成:“对谁说过?”
张慕:“没有对人说过,都放在心里。”
李庆成长吁一口气,淡淡道:“谁这么能耐呢,连你心里的事都猜了个准?”
张慕看着那具尸体,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两道英挺的折刀眉拧成一个结,最后说:“我不知道。”
“但他说的那些,你确实是知道的。”李庆成道。
“你后悔了,后悔当初那杯酒没喝。”李庆成的眼中带着笑意:“是么,张慕成?”
张慕抬眼注视李庆成,过了很久很久,说:“是。过后我想了许多次,我后悔了。”
李庆成大获全胜,有种得逞的快意,他终于赢了。
“那么,再赏你一杯?”李庆成舀起一丸沾了鹤顶红的醉生梦死,舀进空杯里。
当啷一声清脆悦耳,药丸在杯中打转。李庆成拾起杯,轻轻放在案角,杯口朝向孙岩,却看着张慕的双眼。
孙岩的气息窒住,上前一步,跪在李庆成面前。
“陛下。”孙岩道:“孙家为陛下兢兢业业这许多年,从未有过丝毫不臣之心,陛下对嫣儿的娘家也是照拂有加,张慕一辈子都给了陛下,请陛下三思!”
李庆成眉目间带着笑意,孙岩猛地俯下身去,额头杵着地面。
张慕端过杯子,对着昏暗的灯光端详杯中殷红如血的药丸,看了很久不作声。
“放了什么。”张慕说。
“鹤顶红。”李庆成轻描淡写地答道。
张慕:“以后,好好照顾你自己,慕哥先走了。”
说毕将杯凑至唇边。
“等等。”李庆成道。
张慕的手凝在半空,四名早就得了命令的鹰卫上前,两名取走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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