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戏里的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他浑身鲜血看向女主角的瞬间,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让对方的影像永远留在了自己眼里。
天公也很做美,准备好的人工降雪都没用上,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让全组人员为之兴奋。
这一场戏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所有演员都配合得非常好,后来大家挤在赵导身边看回放,几乎全被自己今天的表现给感动了,就连男一号也难得委婉的赞了一句,“这里简直已经可以剧终了,画面真美。”
赵导也够满意的,嘴角一直在笑,副导还当着大家的面给姬越泽发了个大红包,“这是你出道以来第一回吧?来来,好红包求个吉利。”
他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说着谢谢就双手接住。这确实是姬越泽第一次演死亡的角色,还能得个红包挺不错的,属于余永年的那辈子他不知演过多少回死尸,拿到红包的机会也并不多。
这天回家的路上,他心里空落落的,演完一个戏份很多的角色,就像走完了一段人生,如释重负但也怅然若失。他忍不住给季明深打去电话,告诉对方他的戏份全拍完了,接下来可以直接放年假。
季明深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惆怅,立刻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微笑着回复,“没事,就是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好像没啥短期目标了。”
“你还有闲工夫觉得空虚?你的生意、你的新戏、你的儿子……你还得拿出一百分诚意哄我呢,这难道不是你的目标?”季明深低沉的声音把他猛然点醒,他还真没时间感怀唏嘘,他需要的是无休无止的干劲。
“呵呵,我就是矫情一下,你别笑我嘛。那什么,我回家去陪沐沐玩了,晚上你要来吃饭吗?”
“当然过来,我要吃龟蛋,你现在去买。”季明深顺着杆子就给他找麻烦事做。
“哎哟饶了我吧,一只龟才几颗蛋啊?我去哪找那么多!”他哇啦开叫。
“我告诉你个地方,那家店专门做卤乌龟的,你去了就说是帮我订的,他们会把留好的东西给你。”
我去……季明深这个糟心货,竟然在这种事上享受特权,也太大材小用了。还说他是吃货,季明深自己也够那啥的。
“那行吧……我报你名字?要给钱吗?”他无力的回答。
“当然要给,我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吗?你帮我代付八百,回头我请你吃好的。”
八百!这个天杀的季明深!他和谢均的店里连荤带素还送汤的快餐才卖二十块不到呢!他冲口而出,“你这也太浪了,八百一个菜?还不是做好的,只是原料!”
季明深在电话那头低笑,“你要是知道那天博文请我们吃的那顿是多少钱,会不会气疯了?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妈。你以前可没这么节省,这是真的想嫁我了?”
他“啊”了一声,“多少?不,你还是别说了!闭嘴吧你!节省是传统美德!才不是那什么……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他果断地挂掉电话,叹着气请司机改道,既然季大爷要吃他也没办法,只能跟哄儿子一样不惜血本。
结果到了晚餐时段,他儿子也爱上吃那个东西,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还叫着明天也要吃,搞得他万般头大。
他的心在滴血,这部戏的片酬都还没拿到呢,虽说在做生意,那也还没开始怎么赚钱。幸好今天领了个红包,里头有八千八百,他上床前幽幽地看着季明深,“晚餐好吃吧?我拿命换的呢。”
季明深面无表情伸手在他额上一探,“没发烧啊,快把刚才那话呸掉!”
“呸什么呸,我说真的。最后一场戏我死了,还是我亲爹捅死的,流了一地血,赚了八千八的红包。”
季明深压住他一阵亲,“那好,我给你把霉气都驱掉。我阳气足,命够硬。”
第二天他上午根本没起来床,被季明深拖在卧室里腻歪了几个小时,说是他难得闲下来,怎么也要过足君王不早朝的瘾。
他累得直哼哼,气若游丝地讽刺对方,“还君王……你淫王吧,这都一上午了……我要起床……我得去店里看看。”
季明深撑着头对他肉麻兮兮的笑,“我就知道你忘了,今天你生日。”
“哈?”他勉强转身看了眼放在床头的表,果然是农历腊月二十六。
这个混蛋!知道他生日还这么折腾他!凭什么他过生日,却要喂饱季明深?
“我今天都把时间空出来了,一整天陪你,感动吧?”季明深笑得越来越无耻。
“感动……个屁……”他扶着腰就要起身,即使体力好了,被折来倒去地过度运动,也还是会腰酸腿痛的。
季明深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我也累坏了。”
他怒目打开,“你自找的!”
床头的手机响起来,季明深皱眉接听,一边听一边看着他穿衣的动作,那眼神还是黏乎乎的。
等他把衣服全部穿好,季明深跟他说了那个电话的内容,“程胜辉喊着要跟你见面,说有重要案情交代。”
他感觉又是诈胡,但想想也许真有什么获呢?于是立马抓紧时间出门,非常自然地要求季明深给他当一天司机。
等他真的见到程胜辉,对方那副衰样让他惊了一下。这才进来多久呢,就鼻青脸肿外加瘦了一大圈,走路都有点跛。
程胜辉这次不鬼哭狼嚎了,就那么看着他没声的掉眼泪,他有点尴尬,咳嗽两声就问这人有什么想说。
程胜辉哽咽着说了句,“生日快乐,小泽。”
这让他有点唏嘘,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他又立刻推翻那份宽容的想法,站在姬越泽的立场,他不想原谅这个出卖自己的人渣,更别谈以德抱怨。
他就那么冷静地俯视对方,发现这人本来高大健壮的身体似乎越缩越小,“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明白了,我肯定是被姓洪的害了,他这辈子也不肯放过我……小泽你相信我,真的是他害你,我那天看到财经新闻,他在股市赚了很多很多钱,他也死而复活了!”程胜辉双眼发红,跟怨毒的恶鬼似的,充满恨意与恐惧,“他一复活就找我报仇了!肯定是他干的!我上次在家里被打劫就是他干的!他还给我栽赃!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些东西怎么会在我家里?小泽你相信我,真的是他!”
他不能完全排除洪伟宸的嫌疑,但他也不会轻信这人口说无凭的胡诌,“你有证据吗?如果你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为你自己洗脱嫌疑。”
“我想不起来!买凶的人真不是我!小泽,你让他们去查查姓洪的那个晚上在哪!求求你了!”
这一点警方早就查过,买凶那晚程胜辉拿不出不在场证据,洪伟宸却在参加一个商业晚宴,证人成堆。
“不不,他那么狡猾,肯定是派人干的!窃听他的电话!搜查他的住处!凶手就是他!”程胜辉跟疯子一般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又哭了,“我好倒霉……我不想坐牢,真的不是我……”
他还是那么安静地看着,既不出口安慰也不煽风点火,只是从椅子上挪开身体悄悄站了起来,准备无声地离开。
程胜辉看他要走,竟然停止哭泣叫住了他,“小泽,我可能出不去了,我要送一件生日礼物给你。我手上还有些钱,我想留给你,就当是我害过你的补偿。我真的很后悔,小泽……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并没有转过身,只是脚步一顿,声音清晰地回绝对方,“不用了,你自己留着请个好律师吧。”
任由那个想用金钱来换取心安的懦夫如何呼唤,他都带着冷笑慢慢走了出去。他其实很爱钱,不过这个人的钱他不会,因为姬越泽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人做过的事。他是个心软的人,如果今天同意下这笔钱,将来程胜辉凄惨落魄了又来纠缠他,他就不好做得太绝。
这种不值一提的孬种人渣,他不屑去刻意报复,甚至不会落井下石,但更不会去原谅和承情。
出来以后季明深问他怎么回事,他轻描淡写地说了,惹来一串肉麻吹捧,“嘿,还真没看出来,我家越泽视金钱如粪土,富贵不能淫啊!为了嘉奖你,我陪你去取蛋糕!”
他虽然是个大吃货,但真不爱吃西点,“多大的?我不爱吃,买个小的吧。”
“你不爱,你儿子爱,又不是买给你一个人吃的!巧克力水果蛋糕,你儿子昨天就点好了的。”季明深说起沐沐就是一脸宠溺,低沉的声音也柔得发腻,让他忍不住打哆嗦。
“你们背着我搞小秘密?”他望着对方直瞪眼,自己这个亲爸爸威信何在!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还是你最大。”季明深动作飞快地偷袭他一口,随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发动了车子,脸上摆出一副“我在开车别扰乱我”的正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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