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疑看到他中箭的场景,不仅急还有些气:“沈先生,你们不去救钟离吗?他这样会死的!”
沈月卿没有吭声,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会死的!他这样会死的!”
楚无疑几乎要自己冲上前去,被我抓住衣裳领子拖回了头。
我艰难地开口提醒他:“小鬼,你只是去送人头罢了。”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
楚无疑挣脱不了我,干脆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疼痛让我下意识地想踢死他,但在望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忍住了。
“你爹他,也是在孤军奋战……”
“楚无疑,你听好,你现在只能祈祷,祈祷他们平安无事,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其他的,没用的。”
我再回头时,看见有一支飞箭穿过了他的手臂,钉在了他的胸口处。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进漆黑的夜幕里。
他坚定地挺进了城中,而另外六座丛兽也越过城墙,占领了六处缺口。
血流成海,尸横遍野,大雨如期而至,为这场悲凉的战役带来了些许苍凉和无奈。
耳边,是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呐喊声,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楚无疑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最后一刻。
城门被从里到外打开的那个瞬间,钟离子音和白泽一起,像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缓缓落下。
他的左手仍抵在孔洞上灌着血,而右手也坚定地握着操作杆。
背后被插了很多箭,胸口也是。他最后扭头朝我们的方向望了一眼,嘴唇好像在动着,应该是在说些什么,但距离太远,我听不到。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三,他双拳紧握,嘴唇紧抿,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我脑海里回想他先前说过的话。
他说,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接近他。
他说,他活着是为了替别人去死。
他说,他原本是不愿意帮西凉的。
但是后来,有那么一个人,待他好,待他真的很好。
不藏着,不掖着,教他写名字,教他学外面世界的规矩。
那个人没有看上他血液里蕴藏着的价值,待他好只因为他是钟离子音,是他的士兵。
钟离一族向来重情重义,昔日因为朱颜将军的一句话,甘愿隐姓埋名于穷山恶水中一辈子。
他也愿为了让那人能够继续当他尊贵的三殿下,抹平他身上的败绩污点,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说,这桩买卖太划算。因此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莫修,毫无怨言。
你若保他性命无忧、半生无虞,我死又何妨?
如此,上天倒也待他不薄。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ing
第83章交涉
滴水之恩,定当以涌泉相报。
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古人对于知恩图报的近乎疯狂的执着。
前些日子白三给予钟离子音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今夜钟离子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还给了他。
他抛下了自己无限光明的未来,甚至也抛下了他身为族长的责任,和他那些还在深山中艰难度日等他归去的族民们。
义字当头,奋不顾身。至于家国情仇以及其他,便不去管了吧……
我默默地抬头,望着夜空中落下的大雨。
视线往下移,钟离子音已经坠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闭上了眼睛。
……这般的下场,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后悔他年纪轻轻,却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的。
在西凉的认知里没有众生平等一说。人一出生就分三六九等。
像他倒在那里孤立无援,也无人上前帮他,因为作为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落定的时候,便不会有人去顾及这颗棋子的安危感受了。
下好了,就是一颗好棋子。不好,便是一颗坏棋子。
不问好坏,都不可以悔棋。
而那边操控棋局的莫修,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边有侍从替他撑着一把致的淡绿色竹木伞,使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被雨淋湿,始终保持着端庄高贵的姿态。
他目光平静,朝我微微抬了抬下巴,顺着他的指引,我看到城门已经破了。
墙内潜入的士兵,已经从里将门打开了。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道惊雷落下,将整个天空映衬到恍如白昼,然后我们就看到一身红色盔甲的罗厉,面带微笑地站在城门边上,犹如鬼魅一般。
竟无人注意他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白三在看到罗厉之后,原本已经朝向钟离子音的方向迈出的脚步又了回来,他惨白了一张脸,颤声道:“就知道这个怪物不会这么容易消失,他哪里像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
罗厉单手提起离他最近的一名西凉兵卒,然后又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滑,就割碎了那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将那身红色的盔甲冲淋地更加鲜艳。
罗厉甩开那具尸体,凌厉的眼睛扫了周围一圈,竟无人敢移动一步。
城门已破,却是无人敢上前?!
阵阵惊雷,道道闪电,每道光一划过,罗厉的步伐就越往前一步,他走的极慢也极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别人的骨头上。
“国师大人,多日未见,你还没死啊?”
罗厉抚摸着手中一柄刀柄是血红色的长刀,隔空朝莫修喊话。
莫修抚掌而笑:“宁王殿下多虑了,倒是我担心您的身体,看起来病情似乎又恶化了。”
罗厉冷冷笑道:“我的身体好的很,怎么样也会活得比国师大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长。
你就为了破个城如此心,还把那钟离一族的后人和白泽神兽都骗来送命了,那家伙虽然脑子不好倒不至于心甘情愿为你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送命,我倒是很好奇,这次你又算计了哪些人?”算计两字咬了重音。
莫修不回答罗厉的问题,反而说:“你的气息已经乱了。”
罗厉挑眉道:“哦?隔得这么远你还能察觉到我的气息?别逃避我的问题,不靠算计,有几个有脑子的人会甘愿为你卖命?”
莫修忽然眨了眨眼睛,唇角依然上扬,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这白泽阵原本就不是为了攻城所设,而是为了让你出来。”
“你既然正大光明地走了出来,那你和月卿之间决不在战场上正面交锋的约定,便不复存在了。”
“所以,”莫修看向沈月卿,抬了抬下巴,“去吧,杀了他。”
我没给沈月卿迈出脚的机会,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月卿,你不能去。”
事到如今,我也算看清了如今的局面。
莫修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我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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