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283

隔开了两个世界,火光之外的尖叫呐喊都成了彼岸遥不可及的纷乱,他终于笑了笑,在大火中转头,看着火光之外朦胧的姑娘,遥遥挥手。
再见,谢谢那满天飞舞的白鸽和无数次的陪伴,只是可惜,他不能再陪她了。
没有他的世界,会更干净吧。
几声扑棱,天际鸽群掠过,飘落数片白羽,像雪一样,覆在这场生离死别之上。
第161章善后
尘埃落定的感觉,像做了场隔世的梦。
已经过去三天,可秦睡醒时,眼前似乎还是浓烟滚滚的天空与炽热的大火,嘶喊尖叫哭泣的声音,像一曲急弦高调,在耳边缠绕不散。火光后模糊的面容,被倒塌的梁柱遮去,最后一面,依稀是个笑容。
死亡于他们而言,大抵是个解脱,痛苦属于生者。
比如明烟,比如沈芳润、沈芳华,比如老太太,还有乔宜松……
秦不知道那场大火最后如何扑灭的,她被沈浩初强硬地拉离东园,拉出沈家,送回秦府。火一直烧到入夜,火光映红了兆京的天,整个京城的人都见证了这场可怕的大火。
这场火,宣告着镇远侯府数十年繁华的落败,却又是崭新的崛起。
“还在睡?”帘子外头传来男人压低的声音。
秦的回忆停止,手肘撑床支起半身,探出青纱帐外。
“醒了。”在秋璃回话前,她先开了口。
声音有些哑,尾音卷起,全是未散的睡意。
男人掀帘进屋,感受到屋里丝丝沁凉,扫了眼床上的人,眸子一眯。
秦怕热,屋里置了冰鉴,凉得像初秋,偏她半倚在床上,身上只有件湖水绿的绸抹胸松松系着带,两条藕臂在青纱帐下晃得人眼晕,一头乌油的发垂肩而落,风情自是无声而洒,可恨她竟不自知。
“你不冷吗?虽是盛夏,你也不该贪凉。”沈浩初踱步上前,顺手抄起桁架上的纱袄,面不改色地坐到床侧。
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午间他给自己后背上药时的穿着,那时困倦,那药抹着抹着她就睡着了,不想竟一觉睡到他回来。她忙将薄薄的寝衣穿上,道:“你怎不唤醒我?”
“这段时日你累坏了,多歇歇吧,外面的事有我。”他将她的长发勾到耳后,又道,“这里住着可惯?委屈你了。”
秦摇摇头,她只在秦府住了两天就被他接回这里。这是沈家在南面的别苑,沈府被那把火烧毁大半,一片焦黑,要翻新后才能住人,所以沈府人暂时迁到两处。别苑不大,住不了那么多人,大房与二房分开,二房搬去另一处宅邸,他们夫妻则带着老太太与三房的两个姑娘搬到这里。
“终于不用面对那一大家子人,我不知道多舒服。”秦私心觉得,哪怕回不了大宅子,就这么住在小宅里,身边只有可心的人,也比从前舒服,就是辛苦了沈浩初,要几处奔波。
这地方离皇宫远,不管是上朝还是去官衙都不方便。
“累吗?”她抚上他的脸,指尖从他下巴瘦削的线条划过,心疼。
“不累,我回来瞧瞧你的,顺便换身衣裳进宫见皇上。”沈浩初身上穿的是素白丧服,他刚从二房那边回来。沈从远被乔宜松杀了,二房正办丧事,原该他们夫妻都过去的,不过他们这边也有太多事要处理,再加上秦箭伤未愈,沈浩初便不让她过去操劳,只打算在最后出殡时让她去露个脸。
“吃了饭再进宫吧,否则进了宫又没得吃。”秦更加心疼,这人白天家事公事两头跑,到夜里还要被皇帝召进宫议事,铁打的筋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不用了,来不及。”他摸摸她的脸,真想好好陪陪她,可惜那案子还在审,又牵涉江南王,一时半会都了结不了,他不得空闲。
“皇上也是,一点不知道疼人。”秦闷闷低下头。
沈浩初失笑:“你知道疼我就可以了。”
秦撅了嘴,很快又朝外头喊:“秋璃,包两包点心让侯爷带着路上吃。”
秋璃隔着门帘应了声,自去准备。秦已掀被下床,趿了鞋要替他更衣,沈浩初捉住她的手,道:“你伤着,不用你来。”秦扫开他的手,自去解他腰间革带,小手轻轻一动,就环着他的腰将革带解下,沈浩初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没多久,衣裳已经换好,秋璃亦将包好的糕点拿来,秦亲自递给他。
“这包你带着路上吃,垫垫肚,等回来我再给你做别的,另一包……”她顿了顿,低头,“北安叔叔会和你一道进宫吗?”
从大火那日起,她就再没见过卓北安了。
沈浩初明白她的意思:“嗯,我会交给他。”
“沈浩初,我……”她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两个卓北安,同样的性情、脾气,双份的好,可她只能回应一个。虽说与那一位之间并无私情,但这段时日他对她的诸多维护,若单纯以恩义来论,却又失之真心,她还不了,给不起,只能略尽绵薄之心,盼他安好。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他摸摸她垂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对过去的自己,他何尝没有那份愧疚?
秦轻轻推他:“好了,快进宫吧,天色不早,再晚就错了时辰。”
“别等我,早点睡。”他俯头在她颊上啄了一小口,转身离去。
秦脸红红地看着人离开,半晌才回过神来。
日暮时分的火烧云十分壮烈,让在园子里走到一半的秦驻足,她又想起那场大火。
“明烟姑娘可好?”轻叹一声,她问跟在身边的蝉枝。
大火之后,明烟亦被接回这里。
“还好,就是一直在……在浩允公子的灵前守着。”蝉枝回道,按辈份,沈浩允是嫡长孙,她对他的称谓有些拿不准。
秦并不在意这些,只道:“让人多照看着她些,劝劝她。”话虽如此,可秦知道旁的劝慰大抵是无用的,有些痛,只能自己走出来,一时有些唏嘘,她又问,“芳润与芳善呢?”
“六姑娘和七姑娘,也在三太太灵前守着。”蝉枝回道。
虽说这两人做错了许多,可世俗又何尝对得起他们?既然以命偿还了,那身后的尊严,也该保留,所以秦与沈浩初商量后,在园子西边给他们搭了灵棚治丧,虽说不算隆重奢靡,却是简单庄严。
生前未能以沈姓入家门,死后,沈浩允总算堂堂正正地成为沈家子孙。
园子不大,话说了几句,秦就走到新安院外。院里很安静,婆子丫鬟们都蹑手蹑脚做事,看到她过来,连礼也行得小声。秦站在院里并没直接进去,里面的人接到通禀出来,是正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小陶氏。
看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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