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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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错了。”邵英禄笃定的说。
他回答得这么确信,喻霁不由得猜想邵英禄是把自己那天看到的戴口罩的男人查了个底朝天。
“是吗?”喻霁皱着眉头,又问,“那他就不见了吗?”
“他也不一定在宜市,倒是你,”邵英禄放下杯子,审视着喻霁,慢慢吐字,“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
邵英禄年纪长起来,人也发福了,不见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唯独一双眼睛,仍旧炳如观火,不论他心里明白几分,外人被他一瞧,都要觉得他洞彻一切。
喻霁和他爸装习惯了,面上未曾显出不自然,顺着邵英禄的话坦白:“谁见过他不会印象深刻。”
邵英禄点点头,喻霁又追问:“他到底怎么失踪的?”
“交易的时候一个贴身手下反水,”邵英禄简略地说,“落海后失踪了。茂市都乱了,属下和仇家都在找他。”
“老爸,你也在找吧。”喻霁托着腮,半真半假地问。
邵英禄笑了笑,拍了拍喻霁的肩,还未应话,又有老友来恭喜他产业开张,他便站起身端着酒杯叙旧去了。
喻霁十一点才到家,温常世还没睡。
他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看外头的夜景,背对着喻霁。喻霁喝了酒走上楼,动静不小,温常世也没回头看。
温常世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不复喻霁第一次见他时的高高在上,却也未曾性情大变,依旧是盛气凌人,都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
喻霁晃晃脑袋,这才有点儿捡了个麻烦回家的真实感。
喻霁酒意未消,走到温常世身边。看温常世还是一动不动,喻霁恶向胆边生,想去撸一把温常世的头发,手指尖还没碰到温常世,手腕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抓着他那只手还戴着喻霁心给他选购的手套。
“别碰我。”温常世冷着脸说。
喻霁手抽了两下都没抽回来,干脆再伸上了只左手去摸温常世的手腕,只不过又还没碰到,左手也被温常世抓住了。
温常世站了起来,俯视着喻霁,不发一辞,喻霁和他对视着,想从温常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什么都没看出来。
所有人都在找温常世,且大多数都想趁温常世未重新站稳将他瓜分了。
外头风雨飘摇,温常世倒是在喻霁家里过得很好,说一不二,当家作主。
喻霁手腕生疼,心中沉重更甚,他同温常世对峙半晌,才说:“你快点好起来吧。”
“好起来给你做保镖?”温常世带着些许讽刺,但还是松了手。
他穿着张韫之在医院楼下商场里随便买的衬衫和裤子,都是普通的衣服,却仍像半年前一般,让人不由自主想往后退,不愿靠他太近。
他在喻霁家住着,于他和喻霁来说,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好起来才有希望。”喻霁意有所指地说。
温常世扯了扯嘴角,问他:“你的希望?”
喻霁想了一会儿,坦坦白白承认:“对啊,我的。不然我这么好好伺候你我犯的什么贱?”
温常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没有高兴的样子,他对喻霁点点头,道:“还有更多进步空间。”
喻霁看他半天,咬牙道:知道了。”
6.
温常世又做了那个和喻霁有关的梦。
他们站在一间四面是墙的房间之中。
房里有三张不同的赌桌,站着七个人,只有温常世和喻霁有清晰的面孔。
喻霁站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他穿得比最近多一些,头发比现在长,一脸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一名荷官按了摇骰的开关,房间之中充满了被梦境放大了的沉闷的骰撞盅壁声。
喻霁支着耳朵听骰音,神情认真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铃音停了,温常世再次看见喻霁悄悄伸出了手,搭上中年男子的衣摆。
喻霁有一双修长的手,从圆润的指尖,到手背上微透着青色血管的细白皮肤,都写着娇生惯养。
他用食指和拇指抓着中年男子的深色外套,快速地轻轻一扯,又偷偷抬起眼来,望了望温常世,再重新低下头。
喻霁睫毛密而长,十分轻软,灯光自上而下照着他,睫毛的阴影打在他的鼻梁和脸颊上。
中年男子下了注,荷官用手心敲了一下铃,铃声清脆,把温常世留在了这间房里。
温常世盯着喻霁不放,直到荷官揭开盅子,喻霁脸上浮现了温常世在等的那个表情。
喻霁看清骰子数字后,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张开了一些,短促地呼出一口气,眼底里升起了笑意,唇角也有了一个很轻微的弧度。
这个笑容,让温常世觉得很熟悉。
依据温常世和喻霁不长不短的相处经验来看,这是喻霁做坏事得逞后,不自觉显露的惯有表情。
温常世睁开了眼。
客房的窗帘拉了一半,外头天快亮了,他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六点二十分。
今天晚上,喻霁就要带温常世去张韫之的医院检查了。
在喻霁家里借住的第二十天,温常世依旧想不起事情。他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又时又重返空白。
但无论什么情况,温常世都不想让喻霁知道得太明白。喻霁的地方还算安全,但他本人目的性太强,温常世不得不防。
周六佣人下午才上门,温常世到了七点钟下楼,看见喻霁在客厅里看电影,喻霁平时起得很晚,不到十点一般看不到他的人影。
温常世没和他打招呼,走到一旁,给自己倒水。
喻霁耳机音开得轻,他听见家里的动静,便回望了一眼。看见温常世在喝水,他暂停了电影,走到吧台对面。
“老头子要我中午出门去个饭局,也不清楚什么事,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喻霁说着,拿了个杯子放在温常世的杯子边,又用放在一旁的小钢叉敲敲杯沿,道,“帮我也倒一杯。”
温常世直接把玻璃壶推到喻霁面前,喻霁只好自己倒。
“和张韫之约在晚上九点。”温常世提醒他。
“我记着呢,”喻霁瞪了温常世一眼,说,“我不是有事嘛,大不了推晚一点,又不是不去。晚一些也好,街上人都少。”
喻霁倒好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些水光,低头回了个信息,又抱怨:“什么天大的事,非要我穿正装,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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